余通海默默点头。
在应天之时,偶尔听闻那朱振在朐县下得好大一盘棋,又是兴建码头、军港,又是筹备市舶司,甚至还成立了一座是水师学堂用来培养水战人才,一直都不以为然。
现在亲眼所见,方知朱振却是干出了一番好大的事业!
这小子经济敛财之道,的确天下无出其右……
余通海收敛了轻视之心,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劳工说道:“去将此人带来,命其给吾等带路,前往朐县官衙。”
“遵命!”
当即便有两个早已跃跃欲试的养子冲了过去,先是一脚将那那名扛了一麻包水泥的劳工踹倒,然后拎着其衣领子就给提留起来,大声问道:“可识得朐县官衙?”
那劳工一脸懵逼,这两人怎么回事,自己这便扛麻包呢,怎么上来就踹人呢?
他大呼道:“尔等何人?无缘无故殴打于我,还有王法么?”那两个养子呵呵怪笑,一人嚣张道:“王法?我们大帅就是王法!”另一人早已扬起手,“啪啪”就是几巴掌。都是军中的骁勇之士,力道很大,只是几下就打得那劳工鼻血
喷溅,口角破裂,大声惨呼。这一下可炸了马蜂窝,码头上熙熙攘攘全都是劳工,本来都在忙碌的干活,毕竟诸如扛麻包这样的工作可是计件支付报酬的,谁也没心思说话。但是朱振的生产队计划便是按照地域、血缘等等亲密关系一一划分的,现在扛麻包的这个生产队便是青州一带的一个山坳里走出来的,彼此之间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非常抱团,此时见
到自家莫名其妙的挨打,如何能在一侧旁观?
“呼啦”
整个生产队几十号人都扔了麻包,呼呼啦啦跑过来,纷纷指责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打人呢?”那两个养子吓了一跳,心说这地儿的人心还挺齐,不过余通海就站在他们身后,自然是有持无恐,非但不怕,反而大骂道:“怎地,翻了天了不成?大爷手痒,就是喜欢打
人,不服?不服也给老子忍着,谁敢再叫唤,照打不误!”
劳工们都被震住了,这人怎么这么横?
再者有人发现余通海等人是从刚刚靠上码头的那几艘大船上下来的,显然非是一般人物,自然心里发虚。不过自家人还在人家手里呢,也不能放任不管……劳工不敢说狠话,却也不走,僵持住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余通海初入连云港,小县伯巧用下马威
余通海自己心里还憋着一团火气呢,哪里有心思跟这些在他看来如同蚂蚁的劳工纠缠,就算是都打杀了,莫非就能显示出他身为巢湖水师统帅的威风来了吗?
当下不耐烦的挥挥手对手下说道:“统统给本帅驱逐了,赶紧找个带路的,不要纠缠。”
“遵父帅命。”
余通海手下的养子们早就因为今日的事情,感觉被朱振轻视的不轻,一个个心里憋着火气,听着余通海命令,立刻一拥而上,对着这群劳工一顿拳打脚踢。
那可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余通海,连金老爷子写小说,都要赞上几笔的人物,手下的士兵如何是泛泛之辈。这些劳工虽然经过军山卫的一些简单的军事培训,却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幸好这群人心存顾忌,没有上来便动用兵刃,不然此时势必会死伤一片,不过即便是他们手下留
情,这些劳工也倒下一片,一个个骨断筋折,躺在地上不住的凄惨哀嚎。
余通海心思全都在赶往公廨,正准备吩咐手下的义子们速战速决,耳边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呼唤声和阵阵的脚步声,一脸疑惑的转头望去,却不由的吓了一跳。
只见码头上的劳工们发现了这边的打斗,全都放下了手中活计,从半完工的仓储当中纷纷跑出,向着这边蜂拥而至。
打得正过瘾的养子们也傻了。
整个码头数千工人,此时呼朋引伴呼啦一下全都冲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一个个气愤填膺的怒目相视。
养子们心虚了……
就算他们再是悍勇、再是能打,也不过两百人左右,如何是面前这数千人的对手?就算是一群猪,也得把自己拱翻了踩成肉泥!
兵刃是万万不敢动用的,拳打脚踢就罢了,若是动了刀子见了血甚至出了人命,那可就是大事件!
当街杀人,你想干嘛?
谁也护不住他们!
更别说此处还是朱振的地盘……
“为什么打人?”
“你们简直强盗,有没有王法?”
一个老者从人群中闪身而出,怒叱道:“这里是连云港,不管你是哪里的贵人,在连云港就得守着连云港的规矩,跑我们这里耀武扬威来了,问没问过伯爷答不答应?”
“对!这里是连云港的地盘,你特么谁呀?”
“贵人又怎么样?再贵,你能贵得过咱们伯爷?”
群情汹汹,数千劳工将余通海这边团团围住,纷纷叫骂,吐沫星子横飞……
余通海差点就快要气炸了!
他大吼道:“某乃是新任淮安行省副平章,以后就是这里的主官!你们这帮贱民,都不要命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一个个将你们都绑在码头的柱子上看了脑袋?”
劳工们顿时安静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淮安行省副平章?
娘咧!
岂不是伯爷之下的二把手?
若是把这人惹急了,收拾大家伙妥妥的没跑儿啊,难道伯爷会为了他们这些劳工跟副手作对?
人群松动了,劳工们各个面上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这连云港乃是老子的地盘,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敢说他是这里的主官?来来来,让本伯见识见识,看看到底是那个混球的裤腰带被系严实,把你个不要脸的给露出来了?
”
全场数千人鸦雀无声,唯有吴淞江的江水浩荡,波浪翻涌。
无论是劳工还是余通海的麾下,甚至包括余通海本人,都微微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刚刚听到的话语。
劳工们心想,谁敢用这样的话语辱骂副平章?
太牛了啊!
余通海一方都怀疑是不是耳鸣了,谁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不要命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