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水师之中军机森严,没人敢违抗军纪,现在有铁铉蹦出来,大家都想看看效果如何。若是盛庸让步,大家自然有样学样,没理由铁铉可以不守军纪,我们就不行吧?
当真论起来,谁也不比谁差!
盛庸依旧板着脸,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瞪着铁铉,冷冷说道:“现在站起来,继续跑,某可以当你刚才的话语没说过。”
铁铉冷笑:“某若是不跑呢?”
盛庸道:“自有军纪处罚。”铁铉顿时炸毛,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盛庸怒道:“军纪军纪,休拿军纪来压我!我铁铉早就投靠过红巾军,跟着刘福通将军打过仗,什么军纪没见过,何曾有如此严苛
之军纪?某就是不服,你待怎地?”
远处围观的兵卒齐齐朝铁铉伸出一根大拇指,给予精神上的支持,至于实际的支援……还是算了吧,盛庸是个油盐不进的玩意儿,武力值又高的离谱,没必要当面硬钢。
盛庸回头瞅了兵卒们一眼,未予理会,转过来看着铁铉,点头道:“既是不堪训练之严厉,自可申请退伍,某可以将你的申请呈于伯爷,并担保伯爷可以批准。”水师的训练方式全都出自伯爷之手,在盛庸看来的确严苛了一些,古之兵法从未如此。但是正如军纪所言,只要是身在军中,服从命令便是至高无上的要求,休说训练严
苛,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一旦命令下达,也得要义无反顾的发起冲锋。
若是没有这等上下一心的意志,何谈强军?
不过水师当中有诸多羡慕福利,盲目投军的,受不得这种折磨,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递交了申请,自愿退伍。
申请退伍?
铁铉倒是做梦都想这么干,谁特么不愿意夜夜笙歌潇洒快活,非得到水师里来受这份罪?
可是他不敢啊!临来之时,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这天下诸侯能成大事者,非朱元璋莫属,而朱元璋手下武将,善战者首推朱振,一定要在淮安混出个样子来,替他老脸争光!若是敢如同
以前那般胡作非为没规矩,就打断他的腿!
老爹是个什么脾气,铁铉岂能不知?一旦狠劲儿发作,当真能将自家儿子的腿给打折了!铁铉瞪眼道:“别特么将自己当个人物,在本少爷眼前,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乡间一农夫,也敢跑水师里来人五人六的!本少爷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滚回你的乡下种
地吧,否则你家中婆娘不晓得给你戴上几顶绿帽,倒是脑袋绿油油,岂不可笑?”
少爷脾气就是这样,犯起混来就口不择言,什么过瘾说什么,什么难听说什么!
至于后果?
根本不考虑!
怕这怕那,那还是纨绔子弟么?平素斗殴打骂,侮辱对方的妻子两句,实则不算大事,很多人都这么干。那些污言秽语不就是用来侮辱对方家人的么?作为一个纨绔子弟,若是不说上几句脏话问候一下
对方的家人,实在是对不起纨绔子弟的名头……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算是触到了盛庸的逆鳞。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有朋自远方来
早年的盛庸,虽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却因为时局的动荡,迷茫而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身边儿有一票生死弟兄,看似非常风光,但是大多数时间却是无所事事,上一刻还在一起畅想未来,嘴里喊两句大丈夫当持七尺剑,立不世之功,下一刻便扎堆在一起吃
酒耍拳,空虚光阴。
父亲虽然留下了不小的家业,但却被自己逐渐败光,即便是困守寒窑,娘子也从未嫌弃过自己。
上萧敬母亲,下与自己相濡与沫,每日侍奉,从未有任何不满之意。
越是穷困,越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德行。每日辛苦持家,却也只能混个温饱,大家闺秀出身的她,连一件像样的手势和衣服都没有,可是她从未抱怨一句。
反而一直鼓励自己,劝说自己要有大志向。
能够有这样一位志趣高洁、贤良淑德的夫人,一生何求。
因此,盛庸对妻子,那是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感,爱、敬佩、愧疚。
对于盛庸来说,妻子是催促自己奋进的一剂良药。
现在号称读书人世家的铁铉,口不择言,污言秽语的侮辱自己的娘子,盛庸如何能够忍耐。
别看盛庸平素里性情素淡,实则却是江湖厮杀豪客出身,当年义气之间杀人,那也是如喝水一般简单的事情。
在军中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低调,只是因为他入伍参军,别无所求,一心只想封妻荫子,不负娘子的期盼。
但相对于荣华富贵,盛庸更看重娘子的名节。盛庸的鼻息间忽然喘出浓重的粗气,怒气勃发,咬着牙怒喝道:“你也配说自己是读书人,这般出言无状,口无遮拦,我羞与与汝为伍,若是你现在道歉,某还可以不与你
计较,若是再耽误片刻,某做出何事,某自己也不知晓了。”
即便是心中怒气勃发,盛庸依然保持着冷静。
可性格执拗的铁铉如何能认错?
旁边儿站着那么多袍泽等着看笑话呢,此时认错,将来自己还有何等面目在军中做事?
哪怕不在军中,不也要将铁家的脸面,丢到大江南北?是故,铁铉依然嘴硬道:“你让某道歉?若是某说错了话,诬陷了你娘子,道歉自然是理所应当?可你自己细细想来,你家娘子正值虎狼之年,你不在家中,我就不会去寻
其他汉子吗?说不得之所以劝你投军,就是有了别的野汉子呢。嗷!”
盛庸怒火烧心,如何还能冷静,什么大好前程,他却不再去想。男子汉顶天立地,若是连自己的浑家的名节都保不住,他还有何面目算是男人?
盛庸含怒而发,一脚正中铁铉心窝,将铁铉踹出去一丈多远,众人目瞪口呆,心道这盛庸千户好猛的功夫。铁铉正满嘴喷粪过瘾,却是没有料到盛庸敢在军法严苛的军山卫大营打人,这一脚说来就来,一时间铁铉感觉自己命竟然去了七分。不过就算他料到盛庸会动手,凭借盛
庸的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他也根本躲不开。
盛庸这一脚下去,看着铁铉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倒是冷静了一些。
这才稍稍压制内心的火气,龙行虎步走到铁铉身前,冷声道:“某再给你个机会,道歉!”
铁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擦了擦嘴角的呕吐物,怨恨都写在脸上,如何肯开口求饶,当下硬气道:“道你老母!”
“你倒是条汉子,老子成全你!”
敢胡言乱语的痞子,盛庸见过不少,但是一般却在被揍一顿之后,立刻会老实下来,但是像是铁铉这般本身没有啥本事,但是穷硬气的,却非常少见。
不过盛庸却不准饶恕铁铉,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对准铁铉的胸膛又是一脚。
军山水师训练时,要求将士以战时为标准,全身着甲,这在平日里仿佛魔鬼一般的要求,此时却成了铁铉的救命稻草。
铁铉这一脚下去,换做旁人早就被活活的踢死了。到了铁铉这里,只是砰的一声作响,护心镜应声而裂。
而铁铉虽然未死,但是却也不好过,身子贴着沙滩,滚出去十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