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二伯父的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悔不当初啊。
身为一家之主,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观。
他们要的只是家族的绵延富贵罢了。
若是知道之前胡家跟朱振关系那么好,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二伯父最后叹息一声说道:“也赖你小子,先前是谁给我写信,抱怨朱振与你结怨,你都奈何不了他,还被父亲禁足?”
胡三舍也一脸无奈,心中暗道:“谁让你们眼皮子浅,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就上去硬碰硬的,怪我楼。”发泄一阵之后,这位二伯长叹一声说道:“怪来怪去,其实还是怨你伯父我自己,鼠目寸光,不过我并不怪朱振,毕竟当时阵营不同,他也是为了自保。三舍,你切莫为了叔叔损失的这点东西,便去与那朱振鸣冤,平白的毁了家族与朱振的关系。据我观察,这朱振虽然对世家狠辣,但是对待百姓还是不错的,若是胡家能顺着他的思路来,
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就是手头紧的让人难受。”这损失惨重之后,二伯反而清醒了许多。既然自己有胡家这颗大树,朱振关系又与兄长关系不错,就算是自己碍于面子,不主动上门去求,他也不会过度为难自己,甚至
碍于大哥的面子,他还得想办法照拂胡家一番。
那家伙坐拥一省之地,真的是手指头缝露出一点财富来,都够胡家翻身的。
胡三舍笑道:“小侄怎么敢惹朱振哥哥,实在是朱振哥哥唤我来淮安一趟,还与我说了一遭生意,我有意托付给二伯,事后咱们……”
二伯起先不以为意,但是越听眸子越亮,最后一脸笑意的拍了拍胡三舍的肩膀,“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算计你二伯的好处。”
胡三舍矜持的笑了笑,“二伯,这可还没卸磨呢,你可不能……”话到嘴边儿,胡三舍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忍不住骂了句,“我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三百七十八章 演员哈八十已经就位
江南的梅雨季,缠缠绵绵,河畔的柳枝整日里被雨水浇灌的压低了柳枝,柳枝踩在青石板上,随着阵阵凉风过去,柳枝抖动身躯,洒出一阵细雨,竟然多了几分妖娆的趣
味。
过往的行人手里打着纸伞,听着雨滴落在伞上,发出啪啪啪的叩响,心情却难以像是诗人那般肆意快活。这个时候,还有这般慢悠悠的走在街头的,自然是世家子弟。那种贫穷的百姓,要么苦手茅屋,端着木盆去接那滴滴答答的落雨,要么就是跟丧家之犬一般疯狂的朝着城
隍庙奔去躲雨。
只是这些打着伞的富贵公子,内心其实也充斥着诸般忧愁。
雨季延绵,连海边儿的煮盐生意都难以维持了。这对于世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一般的打击。
淮安世家目前疯狂的打击朱振的名声,其实效果也是差强人意,不少人畏惧朱振如虎,但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百姓无论如何也拉不回头的。
而他们在被朱振打击之后,多少有些一蹶不振的意味。
依然是在南山居,世家们自发的集会,这本意是世家互通有无,暗通曲款寻些好处的所在,今日却显得有些肆意的忧愁。
年长的气度好一些,大多数衣衫规整,高冠博带,一群人围在一起品茶手谈,一脸的风轻云淡。
而年轻一些的晚辈,则卖相差一些,虽然不至于抓耳挠腮,但一个个嘴里不时蹦出来的彼其娘之,朱振庶子之类的话,很贴切的表达着他们的情绪。
胡氏分家的家主胡莱,身边儿紧跟着一个色目人,叫哈八十。身材魁梧,装束奇特,最为夸张的是有一双淡蓝色的眸子,惹得在场的众人不住的侧目。
“胡家主,请留步。”哈八十紧跟几步,小声喊道。
而胡莱却显得一脸嫌弃,仿佛紧走慢走想要避开哈八十一般。
一个鬓角插着鲜花的青年问道:“这是干什么?一个色目人,怎么缠上了胡胖子。”旁边儿一个饮酒的青年侧身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个色目人怎么还没走,都赖在这小半天了,是这么回事儿,也不知道这个色目人在哪里听说了,胡胖子顺了一批粮食
,想要购买。”
青年冷笑了一声说道:“就胡胖子那点儿胆气,能顺多少粮食?都不够他们胡家孤儿寡母塞牙缝的。”
许是被逼的烦了,胡莱止住脚步,对着那色目人说道:“哈八十,我跟你说了,我没有粮食,在坐的这些淮安乡绅,哪个家里不比我富裕,你怎么不去找他们。”那哈八十一脸难色,面带哀求之意,对胡莱恳切的说道:“胡家主,你知道我的,我从北边儿远道而来,这淮安乡绅一个都不认识,我如何开口与你做生意,再者说了,当
初您的酒可都是走的我们家公主的渠道,您可不能不念旧情啊。”
北边来的?
公主?
这等显眼的词汇,瞬间入了众人耳目。
不少人悄然侧目看向胡莱和哈八十,脸上多了几分兴趣。那胡莱自以为将哈八十引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小声说道:“哈将军,不瞒您说,我胡家遭难,影响力大不如从前,就算是帮你开口,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从在下的,不如您
另走门路吧。”
“换做旁日,我找其他人也不无不可,可是今日我主正在剿灭叛贼的关键时刻,我奉了公主之命,着急筹措粮饷,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让我找谁?”
胡莱面色不悦,语气重了一些道:“那你逼我作甚?我胡家还不够苦吗?”
“二位,这是为何事烦扰啊?”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
旁边儿率先走过两位婢女,恭敬的说道:“二位,我们家老爷有请。”
能够在南山居单独使用一处客室,肯定地位不俗,这人胡莱倒也熟稔,是王家的家主,素来低调,却在淮安颇有权势。
二人进入客房,踩在光滑的红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靠里面有一张波斯地毯,上面摆放着雕漆的茶座,上面摆放着晶莹剔透的瓷碗。身材丰盈的婢女正在煮茶,一个身着对襟员外衫的中年瘦削老者,见二人进来,随意摆摆手:“二位随意安坐,这壶好茶马上变好,胡家主咱们是老相识了,怎么有朋友远
道而来,也不介绍一下?”
这份高高在上的姿态,令胡莱心中满是怒气。
当初家族鼎盛时期,便是他们家也要求着自己买酒,可如今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般,任他指使。
世家之情,炎凉至极。不过想来今日是来演戏,也只能忍着火气,面带温润笑意,“这位朋友来自大元,叫哈八十,是河南王的手下,此次来咱们淮安是想寻我购买粮食的,换做平日或许我能帮
衬几分,可眼下胡家刚刚遭难,我又能帮衬几分呢。”
那王家家主闻言,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胡家这次损失确实重了些,那怎么没去找找其他家?要知道霍山一战,虽然世家损失惨重,但是大家多少还是有些底蕴的。”胡莱面露难色,惭愧说道:“世家之底蕴,在下确实明白,只是这朱振做主淮安,曾明令禁止不可与大元交易粮草,我自己偷偷摸摸做上几回也就罢了,如何敢将这天大的
麻烦引给其他家。”王家家主抚摸着颌下长须,一脸的春风得意,对于胡来的话自然也是不以为然,“朱振又如何?咱们又没说抢他淮安!他做他的伯爷,咱们做咱们的快活翁。他朱振算个球
,他说不许与大元交易就不许与大元交易了?凭什么?现在淮安一带都在传朱振杀人如麻,祸害百姓,他的日子已经不长久了。”
胡莱一脸迎合的笑意,心里却万分鄙视。就凭你,人家朱振坑都挖好了,就等着你们往里面跳了。
还这边儿还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