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遇到强敌就投降,这明显不是华夏子孙的行事风格。
豪族心里也琢磨,朱振虽然会打仗,但是治理地方未必能做的好。你看他眼下行事这一套,跟军队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整出民乱来,他想要在淮安继续呆都未必能够呆下去。所以经过一番串联之后,豪族和大户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表面不反抗,内地里阳奉阴违,银弹开路,腐败他的手下,逐渐架空朱振。煽动民意,让他成为无根之萍。
”
朱振啊,朱振,你真的以为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就能做一省之地的平章吗?
太异想天开了。
韩徵的行动很快,不消三日,便已经做好了调研和准备。
这一日,淮安的大道上,在一队官兵的护卫下,韩徵带着一众豪门大户的家族,当地的书香门第,赶着马车,带着财物,热热闹闹的赶往淮安平章府。“韩大使,不知道平章除了财物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喜好,比如说女人、古玩之类的。平章远道而来,为我们淮安费劲心力,护卫太平,我们都很感激平章,希望送上些平
章喜欢的物什。”
有些豪族内心抵触朱振,但是表面文章做的却非常好,不仅想着腐化朱振的手下,甚至连朱振也想给买通了。
如果朱振可以高抬贵手,他们何必跟朱振对抗?
大家各安其好,过自己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如此说来,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说起来惭愧,我这个属下竟然不知道平章喜爱什么物什,着实有些不称职。”
韩徵手捋新蓄起的胡须,一脸的懊恼之色。
其实他也想过,自己家大人到底喜欢什么?他追随朱振时间不短,但是对于朱振的印象却截然不同,一方面他在军山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身为爵爷,可以给百姓劈柴挑水。另外一方面,到了战场,他又能化身
恐怖的杀神。
至于喜欢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不过,韩徵也不是无的放矢,起码大人喜欢钱财是真的。因为大人主政一方,肯定要有所作为,那么钱财势必不能少。
这些狗大户的钱财放在地窖里是放着,拿出来给大人,反而有些用处。
众人见韩徵除了钱财之外,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只能胡乱猜测,这时远方响起阵阵号角之声。
随着隆隆的马蹄声,一队兵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先是一面火红色的大纛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朱字。挂在拳头粗的三丈旗杆上,迎风猎猎作响,着实威风。再看大纛旗下,站着一匹黑色的战马,马背之上端坐一员虎将,身高八尺挂零,独眼之中冒着凶悍之气,头戴八瓣儿铁盔,身穿火红色战袍,腰铉雁翎刀,威风凛凛,杀
气弥漫,真如古之恶来。
江南消息传得很快,世人都知道,衡阳战场有一虎将,唤作虎二,战场之上,舍身救主,中箭之后,生吃眼珠,依然勇猛作战,深得朱振信任。
眼前这位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虎二了。再往后看,一队队的年轻骑士,身姿挺拔,表情冷酷,充斥着斗志,一看就是传说中的朱家亲卫,乃是朱振从自己家庄子选拔出来的孩子,一个个赤胆忠心,战斗力彪悍
不说,单凭他们身上那一件件透着寒光的铠甲,就能让不少人心里发酸。
再往后是一架豪华的马车,马车用精美丝绸包裹,上画猛虎,犀牛,四角用银铜镶嵌,很是奢华。
如今朱振是伯爵,应天系统里朱元璋吝啬,自己出行有的时候都靠脚量,所以朱振的车驾一准儿是最豪华的,而且不违制。
“盱眙县伯好大的威风。”众人心里不仅恐惧,而且还很羡慕。身为男儿,谁不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呢?
“参见平章!大人朱正淮安,乃是淮安行省百姓的福分,我等身为淮安百姓代表,心中万分敬仰,特备薄酒,为大人接风。”
这话说的很是口不应心,如果说接风,朱振来了就该老老实实的接风。
如今说这话,做这事,多少有些刀把子抵在心口,被人挟持的味道。
“吁!”
车夫一提缰绳,马车停住脚步,车内却毫无动静,韩徵几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恭迎大人。”
听到是韩徵的声音,帘子这才掀开,一只洁净白嫩的手先伸了出来,随后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少了几分女人应有妩媚的脸颊,竟然是张灵凤。
张灵凤虽然是女子,但是身为吴王郡主的她,身上自带一股威严。让那些大户豪族,有些忍不住想要跪拜的感觉。
张灵凤是朱振的正妻,淮安作为之前张士诚的治下,百姓们自然多少有所耳闻,甚至不少人见过张灵凤的画像。
因为张灵凤经常外出游玩,张士诚管不住,只能四处粘贴画像,寻找张灵凤。
如今众人看见张灵凤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心中顿时有各种念头喷涌出来。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位平章真的是什么?占了张士诚的地盘不说,还带着人家闺女,真不知道张士诚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也有人心中暗暗鄙视朱振人品,既然是张士诚的女婿,就该乖乖为张士诚效力,你这种又取了人家女儿,又帮着外人对付张士诚是什么下作东西?
“我等见过夫人。”虽然心里百千滋味,但是毕竟书平章的正妻,行礼是必须的,尤其是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走避难的张士诚旧属,其实内心是激动的。
因为他们这个礼行的是心甘情愿的。
张辰失败,并不是所有人放心离开,因为家族在此,根在此。
但是他们又不想背负背主的罪名,张灵凤的出现,适逢其会的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一个名正言顺投靠朱振的机会。
他们并不是效忠朱振,而是效忠的张士诚的女儿。
虽然传出去所少有些掩耳盗铃之举,但是起码能落得个心安。
此时,张灵凤的内心也非常的复杂,同样的人群,同样的场面,但是自己此时却代表的是盱眙县伯,而非是旧日东吴的郡主。
当初自己代表父亲巡视地方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如此的恭谨,想必兄长张辰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吧。
可是形势一转,同样是这群人,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导致张辰速败。
不论是从东吴计,还是为夫君计,这群人都要小心对待,因为他们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一直以来,张灵凤都不想夫君与父亲对抗,不想夫君去占领父亲的地盘,可如今看到这群阿谀奉承的面孔,让她在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快感。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的父亲将这些人全部赶尽杀绝。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人盘根错节,在淮安拥有很大的能量,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甚至可以说,这些人是淮安的根基,全都动了,淮安也就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