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虎二喘息着发布着命令,对着刚刚赶来的朱标手下说道:“你们不熟悉阵行,往后站。”
朱标的手下有些不服气,可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自己家世子跑的快,还险些让世子丢了性命,只能憋屈的听从人家的安排。
“列队,列队。”
今天姓常的命都不好,常茂的左臂正在往下淌血,可是依然在凶狠的嘶吼,督促手下列队。
战前被常茂教训的常升此时正死死的护卫在兄长身侧,身上的征袍也不知道染了多少敌人的血。
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任何胆敢靠近的敌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刺杀。
到现在,常升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
他内心非常清楚,父亲已经倒下了,兄长也受了重伤,此时常家只剩下自己可以战斗。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而傅子介此时已经暂停了手雷的轰炸,看着眼前弥漫的硝烟,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说句实话,他知道手雷很厉害,可是当硝烟散去,看着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栗的。
“打得好。”
一直悬着颗心的朱元璋,看着李伯升的骑士终于开始缓缓后撤的时候,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世子并未枉费某的一番教导,此战他若是坐视朱振战死,某以后绝不认他。”
朱元璋的声音振聋发聩,此时没有人怀疑他话的真假,因为他们的主公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左翼的战事依然在焦灼,而右翼的攻势在放水狂魔赵继祖的带领下,俨然陷入了僵局。
当然,除了中路。
这一场战斗,打的确实足够混乱,谁都没有想到,杨兴能够从右翼运动到中路。
其战况之惨烈,也是让人难以想象。
杨兴的战马被人射杀,索性他就从战马上跳下来,领着家丁呼喊着一头扎进敌人队伍中。
手中的大刀左右挥舞,鲜血四溅。
身边儿的家丁和义子,一个个的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一步,甚至没有一个人皱一下眉头。
这种混乱的场面,蓝玉和耿炳文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们试图杀出城来好几次,都被李伯升给打了回去,甚至差一点儿被李伯升趁机夺走衡阳。
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了。
此时的朱标没有再想过立下赫赫战功什么的,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够不给大家添乱就不错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着朱振在朱平安的帮助下,撕破铠甲,露出了腰肋处的伤口。
伤口很深,且向外翻卷,整个下半身几乎都被鲜血打透了。
朱平安虽然也杀过人,但是这战场上治伤还是第一次。
嘴里忍不住咒骂医师,你们家爵爷被包围,你激动个锤子,你一个大夫冲那么快,不被杀谁被杀。
“你他娘的看着点儿,你要是把你的粉当白药给老子涂上,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平安满头大汗的撒折药,然后用绷带缠裹住伤口,皱着眉头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小心伤口恶化,丢了命。”
朱振知道不论是朱平安,还是朱标都是真心关心自己,便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朱标内心说不清楚是感动,还是愧疚,低头不语。
朱平安则是转身即刻去照顾其他伤员,兴许是因为平日里不论是修眉还是涂抹胭脂久了,他这手工活还不错,在战场上愣是凭着半吊子医术救了不少弟兄的性命。
而此时,再也没有人嘲笑朱平安是个娘娘腔,对于救命之人,军山的将士,都知道要以命相报。
朱振和朱标都杀出了包围圈,依托山丘防御,连续打退了李伯升骑兵的数次进攻。
而左翼在起初的连连后退之后,终于重新组织起力量,发起了反击。
这让那群对朱标抱有幻想的骑兵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
他们后退,就给了朱振机会。
此时的朱振连兜鍪都没有,身上还缠裹着绷带,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狼狈至极。
可是将士们看向他的眼光,则是万分的尊崇。
之前的两次,不少弟兄们都是要被牺牲掉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有他的道理的。
可是朱振宁可亲自冒险,宁可自己身重数箭,也要救回弟兄们。
这份情义,是真的当将士们为自己的手足了,大家如何不感动!
朱振面对这些崇敬的目光,只是很随意的咧嘴笑了笑,然后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心情重新沉重起来。
“说下伤亡。”
常茂已经倒在地上接受治疗了,此时说话的是常升,他阴沉着脸回答道:“阵亡三百七十八人,轻伤二百五十人。”
这可都是我的兄弟啊。
朱振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眸子变得猩红,“此仇不报,非男儿。”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远处指挥的朱元璋忽然被一阵猛烈的咆哮吸引,扭头望去竟然是刚才损失惨重的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