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身边的贴身侍女一脸兴奋的说着,夫人收了如此大礼,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也能跟着领到不少赏钱,阖府上下都对这位表少爷感恩戴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对这位表少爷态度却非常的冷漠。
“那是自然,我娘家可是出自大都的张氏,今日来的那位表少爷,小时候我还抱过,他来看望我这姑姑,送我点儿银两那还不是应该的。”这位夫人看着也是一脸喜色。
不但是因为收到了如此大礼,还因为娘家人送来如此大礼,让她在家里地位越发的稳固。要知道相比自己的夫君王家,张家绝对是一个值得仰望的存在。
“对了,玉落派人去叫了吗,怎么现在还不来”大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对身边的侍女问道。
“已经派人去叫了,估计小姐又在写书,所以耽搁了。”侍女开口说道。“哎,玉落这丫头千般都好,就是性子太安静了一些,你说他一个大家闺秀,却整天写一些情情爱爱的话本,老爷还偏偏不让人管教,让外人如何看待咱们家。”大夫人忽
然长叹一口气,不无酸溜溜的说道。
“夫人瞧您说的,咱们家小姐要不是写出那么些扬名的话本,这江南江北谁又知道咱们王家。又何来那么多名门子弟排着队想要做咱们王家的女婿呢?”
这位大夫人就是泗州王家长房前续弦的妻子,出身大都张氏,原妻子柳氏留有一女玉落,为这位夫人抚养长大。这位大夫人因为出身名门,倒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对这位命途多舛的姑娘,倒也颇为照顾,王家家主因为此事,对于后宅的事情也颇为放心,将后宅的事情全权交给夫人
打理。
如今张士诚的势力退出泗州,泗州的各大家族水涨船高,除却已经没落的韩家,各大家族的实力都在迅速膨胀。
而陈遇春之子陈海平也在谋划做一番大事情,王家该何去何从,也该早作打算。
不然此时的风光无两,明日必是明日黄花。
正在张夫人心里琢磨着事情的时候,只见外面珠帘一挑,外面走进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一前一后走进来。“呀娘亲,是谁送来这么多礼物”前面那个圆脸少女刚一进来,立刻就发现了张夫人身边的各种礼物,欢呼一声就冲了上来,扑到桌子上挑挑拣拣的找心仪的首饰,她当然
就是张夫人的亲生女儿王玉晴了。
后面的少女容貌姣好,性格温润恬静,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礼物,脸色平静的朝着张夫人施了一礼,说道:“玉落拜见母亲。”
这少女正是待嫁阁中的王玉落。“玉落快快请起。”张夫人没有有理会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十分亲热的上前将王玉落拉起来,“我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母女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用不着每次见到我
都要行礼,你看你玉晴妹妹,她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张夫人笑眯眯的拉着王玉落坐下说道。
“母亲教训的是,玉落以后会注意的。”王玉落虽然嘴上答应,但说话举止依然礼节十足。
“唉,你这丫头~”张夫人也拿王玉落没有办法,只好指着桌子上的首饰说道,“玉落,今天我娘家的侄子送来了不少礼物,这些首饰做工倒也精美,你挑几样带回去吧!”
“谢谢娘亲!”母亲送女儿东西,王玉落也不好推辞,不过她却没有像姐姐玉晴那样,扑在桌子上挑挑拣拣,只是随手拿了个和田玉的镯子,然后说道:“玉落挑好了。”
“你这丫头……”张夫人也有些生气,不过又想到王玉落淡漠的性子,心中的气也消了,叹了口气又道,“唉~,以你的性情,我也早知道你会这样!”
张夫人说完伸手拿过一个盒子,挑了十几样最精美的首饰,其中有些还是从女儿玉晴手里抢过来的,引得王玉晴不满的大声叫嚷。
张夫人将盒子塞到王玉落的手里说道:“玉落,咱们既然有缘做了母女,我就是真心的把你当亲生女儿看,从小到大,我自问可从来没有偏心过谁。”
王玉落刚想推辞,不过张夫人又抢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不过做为王家的女儿,出门总不能没个趁身份的物件,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这……”王玉落迟疑了一下,做为王家的女儿,的确不能丢了家人的脸面,王玉落自己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父母家人的感受,想到这里王玉落盈盈一拜道:“还是母
亲想的周到,是女儿任性了,这些东西玉落就收下了。”“对嘛,这才是识大体,知礼仪的王家女儿!”看王玉落收下,张夫人大笑着说道,接着又帮王玉落挑了几匹颜色素雅的绸缎,让她回去多做几件新衣服,王玉落也一一收
下。然后张夫人又拉着王玉落说了会心里话,这才放她回去。等王玉落离开之后,王玉晴看着表哥送来的礼物精美之物被挑去大半,甚至连自己看中的首饰也让王玉落拿走,心中不禁有些不满,拉着张夫人的手撒娇道:“母亲,那些
好首饰您都让玉落拿走了,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还说你从未偏袒过谁,我看你明明偏心姐姐。”“去去去~,你这丫头知道什么,玉落是江南有名的才女,你表哥有意撮合他跟盱眙县男,江南行省枢密副使朱振成婚,到时候这丫头的前途可就无量了。我这个名义上的
娘亲,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张夫人亲昵的打了女儿的脑袋一下,接着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要是能跟你姐姐一样有才华,娘亲也不愁你能嫁个好人家。”
“娘,我哪有玉落的才气,要不您给我雇几个落魄书生,帮我写点儿矫情的话本,让女儿也火一把?”王玉晴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嬉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胡说八道,”张夫人面色一正,教训道,“咱们王家行得正,坐得端,那种下作的事情如何做的出来?就算是你出了名,将来嫁了出去,名不副实,不照
样被夫君嫌弃?”
“可表哥远在大都,为什么要撮合姐姐跟朱振一个外来户的婚事?为了壮大咱们王家吗?”
“哼,你以为你那个表哥就那么好心,”张夫人脸色一脸,有些阴沉的说道。
县男府偏厅内,朱振面色阴沉的紧绷着脸。身着青色长袍的沈醉垂首立在下面,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朱振来回走动几趟,忽然长吸了口气,双眼紧盯着沈醉,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去望君楼的事除了身边的人外,就只有沈醉知道,而能在望君楼安排一场不着痕迹的‘巧遇’,也只有他这个望君楼的主人才行。
朱振的问出的三个字好像重若万钧,将沈醉的腰压的更弯了,过了好一会才听他回答道:“朱家,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至于原因,小人只有一句话想说。”说到这里时,沈醉忽然抬起了头,一脸痛苦的上前一步沉声道:“远交近攻,纵横捭阖!”
第一百四十七章 草庐藏娇天下知
十月天渐凉,地上洒银霜。遥知不是雪,草庐披裘装。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手里很是随意的提着一把金银珠玉,朝不远处的草庐走来。
少女面白如玉,粉嫩欲滴,眉若青黛,唇红齿白,再配上她那不悲不喜的神情,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她就是王家家主王寿春的长女,王玉落。对于中年丧妻的王寿春来说,女儿王玉落几乎寄托了他对爱妻的思念,虽然颇有家族生意上往来的压力,而不得不续弦娶了大都张家的女儿,但是对于自己的长女王玉落
,王寿春却从未少一分关心。
外界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名门望族虽然会教家中女子读书识字,但是却多以女德女戒为蓝本,讲究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并不会教授其他多余的经典,而其他日常教习,自然也已女红为
主。
而王玉落却不似普通人家的大小姐。
自幼便对谢道韫、李清照等女中文豪推崇备至,自己年少时便展现出无双的诗才,连先生也称赞她为女诸生。
只是待王玉落逐渐成长,名震泗州的宿儒老先生们却一一断绝与王玉落的关系。
原因则是王玉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沉迷于话本之道。于泗州本地的名望,直追元曲名宿关汉卿,其托古而作《钗头凤》成为时下酒楼和茶肆最受欢迎的话本,便是连青楼的歌妓,也能真挚的唱上两句,以自己凄惨的身世,
借以来哄骗刚入行的雏哥口袋里的银钱。是以王玉落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名扬江淮。兼有好事之人,传王玉落不仅才华横溢,其美貌更甚于才艺,致使王玉落在江淮有财色双绝之名,民间起了个雅号,叫玉落
仙子。
各豪恩公子们,往日里根本就没见过王玉落,但偏偏却经常因为王玉落而大打出手,口中皆言,玉落必为吾妻,争相希望将王玉落娶入家中。
此事在许多人看来或许是好事,但是在讲究门风,做派传统的王氏一族看来,却是辱没门风的莫大耻辱,族中长辈不知道因为此时与族长吵了多少次。但是过程往往轰轰烈烈,结果却总能不了了之,甚至有传言,有族中祖老愤怒之下砸了王寿春最心爱的雨过天青色的宋代汝窑产的瓷壶,疼的王寿春接连三日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