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粮草,自己又能支撑多长时间?
想到自己对百姓的残忍行径,朝天棍以及他的兄弟们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坏事做多的人,也是会怕的。
朱振隐匿行踪,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几次危机之后,终于接近了朝天棍。
山下的百姓见到韩徵从危险中逃脱,浑身是伤的他只能被人搀扶着,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感激的泪眼婆娑。
为首的宿老先一步跪在地上,村中的百姓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韩徵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搀扶百姓们,“乡亲们,你们这是折煞我韩徵了。我如何当得起你们如此大礼?”为首的宿老摇摇头,开口道:“韩公子,你且听我说完,你们韩氏一门,于宋室衰微之时,收留我等,让我们租种你们韩家的土地,给我们活命,这是第一次天恩,后元末动荡,土地兼并严重,你又拿出自己家土地分给我们这些佃户,这是第二次天恩,如今全庄人受难,大家生命不保,又是您站出来,设下计谋,救下全庄人性命,这是第
三次天恩,咱们庄稼人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是谁真心对我们好,请您受我们一拜。”
韩徵家道中落,吃尽了苦头,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这辈子获得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最后连女人都看不住,真的是没用。
但是此时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跪自己面前的百姓,看着他们那感激的眼神,却又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有一种非常浓郁的成就感萦绕心头。
我辈读书人,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造福百姓吗?
不然读书为了什么?
不过韩徵也知道,眼下的局势自己虽然出力不少,甚至有了些牺牲,但是他也知道,人家盱眙县男付出更多。当下对百姓们说道:“诸位乡亲,我韩徵就算是做再多,也比不过盱眙县男发兵之恩。之前是我韩徵鼠目寸光,不相信县男的仁义。如今他在我们村庄危急之时,不计较我
们的拒绝之事,毅然发兵,以微薄之兵力,对抗数百骑兵,实乃是天大的恩情,我们应当知恩图报,从今往后听从盱眙县男的安排。”
村中宿老纷纷点头道:“自然当如此。不过还希望韩公子莫要弃我们而去,村子里的百姓就算是投了县男,也离不开你。”
韩徵笑了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韩徵于此地长大,又能去何处?从今往后,乡亲们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好不容易安抚好百姓,韩徵这才扭头转向叶兑老先生,却见叶兑和张大舍两位读书人都凝视着山上的马匪。
如今刘青山正在与马匪对峙,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挑开落石,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坚持不了多久,要想让刘青山活命,还必须另寻他策。
“末学后进韩徵,拜见叶兑老先生。”韩徵朝着叶兑欠身行礼。
叶兑抚摸着颌下长须,点点头道:“韩公子,此次能够救下这些百姓,你可以说功不可没。换做是老夫,未必有你做的好。”
韩徵并不居功,他知道能够有眼下这种情况,全都是朱振一行人努力的结果。
只是为何没看到朱振,韩徵四下眺望一圈,发现朱振的加时都在此地,但是却并不见朱振的身影。有些奇怪的问道:“敢问老先生,县男尊驾在何处?我想要当面感谢一番。同时他做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想要履行我的诺言,将当年举事的物资藏匿之地,告诉县男。
”
张大舍拉了拉韩徵的袖子,在叶兑的身后指了指山路不远处的山壁,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猿猴一般,在山壁的古树和藤木之间,闪转腾挪。
“我们家县男去救你的家将了。”张大舍轻声说道。
“这,县男高义。”
韩徵知道,朱振救下百姓,其实已经算是履行了他的诺言,没有必要为了帮自己,去冒这么大的危险了。
山壁如此平滑,他依然冒着如此巨大的危险,去救刘青山,这只能说明,这县男本性就非常的仁义。
“有如此仁义之主,我韩徵一微末学子,何不追随他,立下一番功业?”此时想通这一点的韩徵,看向朱振的背影,不仅仅有钦佩,更多了几分担忧。
只见朱振的速度在古树之间连连跳跃,每当脚登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便能连连向上攀爬数米,甚至可以躲避从空中坠落的巨石的时候。
韩徵瞠目结舌道:“这,这世间竟然有如此本领?”
古代传言,三国白耳兵可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大家都以为是以讹传讹,不能当真,如今见朱振凭借一条绳索就做到了此事,不由的感觉到无比的震惊。
虎二与常茂身为武将,领兵打仗是他们的职责,对于朱振的表现出来的能力,理解的更加清晰一些。
常茂开口道:“这山壁换做旁人,也不是爬不了,但是如朱振这般如履平地,当世却不一定能有人做到。而且据我所知,朱振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这就证明,他的本领具有可复制性,在我华夏大地有很多丘陵山峦,当地的山民占山为王,不服教化,若是我们能够将朱振的
本领扩展开来,训练更多的士兵,将来不仅在未来的盱眙之地大放异彩,就连将来有一天,国家统一,征服蛮夷之地,也大有用处。
蛮夷最大的屏障无非就是山势险要,但是只要我们的兵士有了此般本领,谁还能阻挡我们的脚步?山川再高,就凭这本事,如何攀爬不上去?”
听了常茂这一席话,叶兑老先生对昔日里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却有几分钦佩了。点点头,对常茂提点了几句道:“小子,你父亲乃是战场上难得的虎将,你小子若是有心追赶你父亲的脚步,想通过平常手段,却难以到达。我想你对自己的本事也有清楚
的认识,不若与朱振学习这山地攀援作战之术,亲自训练一支强大的山地兵,未来主公帐下大将,必有你一席之地。”
常茂闻言,有些羞赧道:“这是振哥儿吃饭的本事,他能教我么?”
张大舍笑了笑说道:“县男自从出使姑苏之后,他便已经脱离了普通武将之路,你可见到主公帐下武将除了县男,还有谁封爵了?有些人适合庙算,有些人适合冲锋在前。你说是庙算的人厉害,还是冲锋在前的厉害?振哥儿会吝惜这点儿本事吗?你若是虚心求教,他定然愿意教你?只是你可要抓紧
,今日振哥儿表现出这般本事,过不了几日沐英、文正两位将军说不定就会上门求教,到时候便没有你的机会喽。”常茂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是却知道,在朱元璋阵营之中,常遇春也好,徐达也罢,虽然能征善战,但是说到受人尊敬近,却比不得那些后方的大佬,比如李善长、刘伯
温之流。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朱振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跻身于庙算大佬。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醋意横生,“他都那么厉害了,还亲临前线做什么?跟我等抢饭吃么?”
虎二闷声闷气道:“你以为主家想要去吗?还不是我们不争气,他不亲自上战场,看着刘英雄战死沙场吗?”
众人见到朱振虽然负伤,但是攀援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反而频频接近马匪,大功即将告成,心情也不由的放松了一些。
军山之上的朝天棍看着已经在君山之下扎下营寨的百姓,内心的怒火也越发的浓烈。
“明明我们是猎食者,为什么到现在不仅没有找到宝藏,反而被一群贱民围困在这深山之上?”
朝天棍感觉自己一张嘴甚至能够喷出火来。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去臭骂自己的手下,因为此时他能否活命,就真的看他这些兄弟了。
“很能打是吧?石头砸不死你,我便用人堆死你!”
看着立于巨石之上的刘青山,朝天棍一挥手,让兄弟们放弃搬巨石,挥舞着武器直接杀了过去。
深深的望了一眼山下的兵士与韩家庄的百姓,单单是想要解决一个九尺大汉就已经让他们费劲力气,那么想要杀下山去,岂不是要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