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招投标下来,却是出了多少纰漏。
待目光扫向王爷座位前,曹颙却是被那边的青花瓷的盖碗吸引住了。
为了招待这批贵客,这次上的茶具都是上等内造之物。
曹颙想了想,低声同十六阿哥说了几句。
十六阿哥闻言,去了担心,笑着说道:“行啊,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个,那我就再往台上溜达一遭。”
说话间,两人悄悄回到座位。
赵丰已经在这边座位候着,十六阿哥低声细细吩咐了。
十七阿哥侧过身子,对曹颙道:“这是到哪儿去了?台上可是正热闹,都已经叫价到九十三万了。”
因马齐与赫奕两个随着十七阿哥的话望过来,曹颙也不好实话实说,便随口应道:“是十六爷有两句吩咐,一会儿十七爷便晓得了。”
十七阿哥是聪明人,见曹颙如此含糊,便晓得是不好人前问的,哈哈一笑,岔开话道:“真没想到的,这些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竟然这般豪富。举一次牌子,便是和硕亲王一年的俸银,他们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曹颙点点头,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如今那边座位上的各位,多是工商业的领头羊,看着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十七阿哥听了,笑着说道:“看来要是想过的不错,还当收两个会做买卖的门人才好。”
曹颙闻言,心里却是一动。
台上传来伊都立略带沙哑的声音,已经有人举到一百一十万了。
曹颙与十七阿哥等人都往竞拍席望去,相继举牌子的,有三位,其中胳膊举的最高的,正是日照王鲁生。
剩下的两位,一个是扬州程梦昆,一个带着几分凶相的中年人。
到底是程家豪富,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最终以一百二十六万两,拿下了鄂罗斯贸易权。
虽然王鲁生面带懊恼,但是曹颙却是只为他感觉庆幸的。
这三项大的标的中,这鄂罗斯贸易本是起价最低,预期投标价格最低的一项。不过,因崔飞带话,使得曹颙改变主意,这鄂罗斯贸易权怕是要成为拍卖价中最高的一项。
王家在山东有些根基,到京城却是算不得什么。
真要是独吞了这个买卖,未必是福气。
伊都立在台上,一锤定音,汗津津的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有些苦不堪言。
会场大,说话如同喊话一般。
他这小半个时辰下来,已经是有些顶不住,直觉得嗓子眼冒火。
下一项,伊都立望向手中的拍卖项目册子,还没等开口,就见十六阿哥大踏步走上前来,走上台来。
“伊大人辛苦,请暂作休息,容本阿哥说两句。”十六阿哥的态度甚是和气。
伊都立如蒙大赦,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怕他就要热泪盈眶了。
伊都立下去,十六阿哥看着竞拍席,笑着说道:“难为诸位如此踊跃,想必也是存了爱国之念。这几处买卖,不是对藩部,就是对他国,正是扬我大清国威之机。为了酬谢诸位这份爱国之念,本阿哥同曹总管商议后,决定联名奏请皇上:在对蒙古、鄂罗斯、南洋货贸易时,允许这三处商贾同事代销内造器皿,至于包括那几类,还需皇上钦定。”
一句话,差点没使得竞标席上的两百五十人沸腾起来。
已经是议论纷纷,若不是没有被这消息冲昏头脑,还记得这屋子里坐着不少王公贝勒什么的,就要有人大声抗议了。
为何不早说,早说的话,怎么会让程梦昆轻易地将鄂罗斯贸易全拍去了。
程梦昆得了这意外之喜,面上却是没有露,状似不在意地望向台上。
之所以没留下银子,拼杀中蒙茶道,是因为他晓得晋商范家与王家在竞拍席中。
他们两家,都是走口外线的。
王家还是初露头角,范家却是当世晋商中数一数二的人家。
虽说比不得程家发迹的年头久,但是家底也不容小觑。
程梦昆怕与范家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才避开中蒙茶道这项。
至于南洋贸易,来的人中有福建方家、广州潘家、日照王家,这几户都是涉足南洋贸易的,其中身后又都有京城权贵撑腰。
程梦昆是为了赚钱来的,不是为了得罪人,当避也避。
三项大的招投标中,只有对鄂罗斯贸易做的人杂,之前的规模都不大,正是有机可乘。
没想到,却是一个大馅饼落到头顶上;
不少人望向程梦昆的目光,已经像放刀子。
虽说大家伙都晓得,还有两条商道没拍,利润比鄂罗斯这个大,但是也晓得价格怕是又要翻番了。
谁让这个时候,加了内造器皿这个馋人的饵。
就算没有其他的精细物什,只要能弄到官窑青花瓷的出口贸易权,那其中的利润,已经是甚为可观。
不少人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想将商道拍下来。就算银子不够,也不怕,做了几辈子买卖的人家,谁家没有亲朋故旧,总有能凑到钱的地方。
台上,十六阿哥已经下去,招投标会场的主持伊都立重新上场。
他脸上已经去了汗,看着清爽许多,清了清嗓子,道:“下一项,却是一个大项,两个小项……”
真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
这次招投标的,是南洋贸易额,却跟方才的鄂罗斯贸易不同。
方才是整拍,如今却是零拍了,一份为总贸易额的六成,一份为剩下的四成。至于两家货物总类,与各种配置,多是按照这个配置来的。
两家要在货物价格上做协调沟通,不得任意扰乱市场,否则就要除去资格。
先竞标的,是六成贸易额的这项,开价是四十五万。
价格倒是按照之前的保证金的六成三倍这样,没有增加,但却是从一家买卖变成了两家买卖,这利润就要分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