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自然之道,岂是人心取舍能够更变得了的。
固然不能哀怨,时时战战兢兢地活着;却是不能放任,不去计划未来。
人生于俗世,真是件很麻烦的事儿,要是能像这苍鹰,任意遨游于天空;能像这灰狼,自由奔驰在草原上,那该多么惬意。
待曹颙发现自己的变化时,不由地愕然,难道这是因要前往大喇嘛驻地的缘故,自己也变得有佛心起来?
虽说同这天地自然相比,红尘俗世使人倦怠不堪,但是也只有远离家人千里之外,才越发能体味亲情的可贵。
有的时候,曹颙只觉得自己好笑的紧。
真是矛盾的想法,既在心里因亲情束缚觉得疲惫,又是依恋于这种家人给予的温暖,使得心里不再孤独。
人性,就是如此自私与虚伪。
这一路上,变化的不只曹颙一个,就是那十名侍卫,也在这一日日的奔驰中,去了京城时鲜衣怒马的傲慢,变得内敛起来。
从最初的抱怨驿站的伙食不好,到现下大家已经能随时射猎黄羊、野兔,直接剥皮,烤的半生半熟的,也能浑沦吃个半饱。
别说是黄羊、野兔,就是草原狼,这些侍卫心里见了,也是痒痒的,想要小试身手。
要不是碍于那几十个蒙古兵丁,大家早就动手了。
正如仕云所说,走了这一趟,别的没学会,剥皮去骨的,算是有了几分手艺。马上的乘骑功夫,那自然是说也不必说的。
他就是伊都立的族侄,是众侍卫中最年轻之人。
今年不过十六、七,一张嘴码子最是厉害,每逢途中小憩,就听到他“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没一刻闲的时候。
小满见了,稀奇得不行,在一次小憩中,忍不住问纳兰富森道:“富爷,这云爷当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一句话,却是使得侍卫们都笑了。
虽说身份有别,他们这些侍卫都是权贵子弟,小满不过是曹家下仆,但是这一路行来,混得熟了,说话之间就少了拘谨。
仕云笑着“咳”了一声,抱着胳膊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
众人中,明明是他年纪最幼,但是他却偏偏不承认。
因小满长着娃娃脸,又比他大不了多少,便被他当小的应对。
小满听了不忿,但是因晓得仕云这张嘴厉害,自己还嘴也不占便宜,所以便不接话。
纳兰富森笑着瞅瞅仕云,再看看旁边的曹颙。
当年曹颙初入京时,也不过是仕云这个岁数,但却是行事稳重,人前半句不肯多言。
见纳兰富森没有回答,赫山就笑着说道:“小满啊,这云大爷的妙计却是从山里淘换来的,秘诀就是两颗山核桃。这当值的时候,他就将这山核桃塞嘴里,两个时辰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小满闻言愕然,曹颙听了,也不禁看向仕云。
既是在御前当差,还能保留这份天真浪漫,是生性淳朴,还是家里亲长疏于管教?
仕云已经“呵呵”笑出声来,从荷包里掏出两个拇指大小的山核桃来,把玩着说:“这可是宝贝东西,不能说是门神,也能当把门的哼哈二将了!”
众人看着他耍宝,都是“哈哈”大笑,在这空旷的草原中声音传出甚远……
虽说因每日里风吹日晒的,大家伙看着都黑了不少,但是最初的疲惫却渐渐消逝,体力已经是比过去增加了不晓得多少。
这一行,都是青壮,这体力渐足后,就有些精力旺盛。
俗话说得好,军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言谈之中,大家伙的荤段子就越来越多。
偶尔路过蒙古牧民之家时,大家看着蒙古女人也眼睛放光。要不是顾及在人前,怕是已经有人受不得,要跩着裤腰带上前了。
曹颙见了,心里不由警醒,对纳兰富森说过,暗地里增加每日的路程,使得这些人没有精力想这些。
却是堵不如疏,这年轻人想起女人来,岂是想要禁就能禁的?
没几日,途径一个喀尔喀郡王驻地,这里是个相对繁华的镇子,街道两侧也有些铺面集市。
听说是朝廷钦差途径这里,王府这边很是殷勤,郡王府管事亲自出来相迎,将曹颙一行迎到王府招待。
是夜,除了烤全羊、手把肉、马奶酒这些吃食外,自是少不得奉上温顺的蒙古女奴待客。
瞧着那些人憋得实在难受,纳兰富森与曹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啰嗦。
因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曹颙同纳兰富森吃了酒菜后,便回到客房。
曹家的小厮长随都在,御前侍卫剩下四人,都排了班,在曹颙的卧房周遭安置守卫。
剩下的四名侍卫中,仕云赫然在列。
纳兰富森瞧了,颇感意外,这小子之前可是嚷嚷着要女人要的最欢实的,怎么此刻没了老实了?
仕云讪讪的,没有说话。
赫山在旁笑道:“头也觉得稀奇吧?我正想要问这小子,是不是因他长得面嫩,没有往他屋子里塞人服侍呢?”
仕云被说得脸上发红,挺了胸脯,硬着嘴说道:“谁嫩了,我是受不得那羊骚味儿!”
赫山却是不信,打趣道:“是受不得那羊骚味儿,还是心里记挂着旁人?怎么着,还忘不了元宵节遇到的那个?连容貌都没瞧见,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了人家的,这惦记起来有个什么劲儿?就是你再碰到了,也认不出啊。”
“怎么认不出?”仕云带着几分不服气:“我虽是醉着,但是却听到她的说话声。”
曹颙与纳兰富森一听,这其中是带了典故了。
原来,仕云正月十五时,正赶上休沐,被几个世交好友拉吃去喝酒。原想要玩得痛快,身边就留了一个小厮侍候。
回来的时候,他带着醉意,路上憋了尿,要找解决的地方,迷迷糊糊的,就与小厮走两岔了。
却是醉的厉害,从马背上哧溜下来不说,夜风一吹,仕云已经是昏沉沉,手足无力。
几个泼皮见他穿的光鲜,将他脱到胡同里,除了还留着亵裤,其他的给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