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666节

隆科多是万岁爷的亲表弟兼小舅子,这脱了干系还好说;王懿是顺天府伊,这案子又发生在外城,正是他的辖区,还说不得么?

许久,直到赖都的身子的膝盖都跪得生疼,才听到康熙开口道:“魏珠,去宗人府传朕口谕,贝勒胤禩、延绶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著将其俸银俸米及属下护卫官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俱著停止。”

“嗻,奴婢领旨!”魏珠跪下应了,缓缓退出书屋,心里却带着几分欢喜。

这几日,许是换季的缘故,万岁主子的心气不对。

他在乾清宫当差十多年,最是会看脸色的,当然也能察觉出来。

虽说如今宫眷与外臣都拍着他,但是他可不会昏了头地不晓得轻重,去操心主子的事。

万岁爷恼的时,他这个做奴婢的,就将自己当成个木头杆子,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这一来一去的,权当是松快半天。再说,既然他这个乾清宫副总管亲自去传旨,哪里有空手回来的道理?

就算桀骜如雅尔江阿,是个铁帽子亲王,见到他魏珠,也得软和着说话。

魏珠想起这些,步子越发轻快,出了书屋后,便打发一个小太监往侍卫处去说。

他这是要传万岁爷口谕的,出行要侍卫处那边安排人手。

魏珠打发小太监去过,正了正衣领,弹了弹马蹄袖,仰起头来往园子门口走去。

刚过小东门,就听有人笑着唤道:“嘿,老魏!”

却是十六阿哥打恩慕寺方向溜达过来,魏珠忙止了脚步,转了身子,要给十六阿哥打千。

十六阿哥一把托了他的胳膊,笑道:“得了得了,这才多咱功夫不见,就生分了。前些日子你从爷这里赢了八十两时,怎不见你这般懂得规矩?”

魏珠同十六阿哥惯了熟稔,见他如此,也跟着笑道:“都是十六爷疼奴婢,赏了些银钱给奴婢。奴婢要是不收着,不是不给十六爷脸么?”

十六阿哥撇了他一眼,道:“行啊,出息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往后你手痒痒时,谁还陪你开局?”

魏珠是个废人身子,什么也不好,就是爱赌。

偏生他这个身份地位,又不能去跟别人赌去,否则的话输了赢了,都是罪过。

如今,他是乾清宫第一人,不说别的,一年下来,就说内廷各主位赏赐的银钱,以及一年三节两寿时的恩典,都够他嚼用半辈子的。

再加上外头的人用各种名目孝敬的,就算现下出宫,也能够花几辈子的。

他委实不缺银钱,不过是心里空落落的,寻个开心罢了。

听十六阿哥说往后不陪他耍了,魏珠的脸上立时堆了笑意,躬身道:“千万别介啊,十六爷,您那不是要奴婢的小命么?奴婢晓得,上回儿赢了十六爷的私房银子,十六爷不乐意了。要不,这两天抽个功夫儿,奴婢再陪十六爷耍两把?”说到最后,伸出手来,用手指做了做捏色子的动作。

十六阿哥见他这般谄媚,不禁笑道:“耍就耍,只是,到底是惦记着让爷赢回来,还是惦记再蒙爷两把,却是只有你自己个儿心里明白了……”

两人说话间,方才去侍卫处的小太监已经回来。

见十六阿哥也在,那小太监先给十六阿哥请了安,随后才对魏珠回奏道:“总管大人,小的已同傅大人禀过,那边已经派出四个侍卫,抄近道牵马去了,说是在园子门口等总管。”

魏珠脸上已经收了笑,点了点头,打发那小太监回去。

十六阿哥看了眼那小太监的背影,转过头,问道:“老魏这是带着差事?要进城么?”

魏珠点点头,四下里瞅了瞅,见近处无人,往十六阿哥身边走了两部,低声将刑部、步军都统衙门、刑部三位大人见驾,以及万岁口谕之事儿说了。

这却不是他嘴碎,而是即便现下不说,明后个儿十六阿哥也会晓得详情。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若这样说了,倒显得彼此关系亲厚。

十六阿哥听说,口谕中将八阿哥与温贝勒延寿两人停了俸米,不由地讶然出声,带着几分疑惑道:“是他?这却是稀奇。他不在家好好管教他那个宝贝儿子,怎么想起闹这么一出?”

却不晓得是问魏珠,还是自言自语。

对于这些宗室的王爷贝勒,虽说魏珠心里也有些瞧不起,但是面上却是不敢显。

有些闲话,十六阿哥说得,他这个做奴才的,却是半个字也不可说。

要不然的话,保不齐什么时候应景儿,就成了掉脑袋的罪过。

魏珠还指望自己长命百岁,等到老了,出去荣养,也过几年被侍候的日子。因此,他抿了抿嘴巴,什么话也没有说。

虽说魏珠没有看到折子,但是十六阿哥之前已经得了消息,晓得“闯入私宅”的是温贝勒府的奴才。

从火起,到现下,还不到两天功夫,这案子就破了?

就算幕后没有其他人操纵使坏,只是温贝勒府仗势欺人,有“行止卑污”之人,也不应是年近花甲的延绶,而是臭名远扬的揆惠才是。

只是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

十六阿哥眯了眯眼,心里不禁犯嘀咕。揆惠虽说名声不好,消停了三、五个月,便有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事传出来,但是这些年也没有大恶。

否则的话,早有御使弹劾,宗人府那边也会处置,岂容他逍遥自今?

虽说揆惠混账些,毕竟是贝勒府嫡子,也是打小各种规矩教出来的。就算是胡闹,也不过是小恶罢了。

怎么就跟吃了豹子胆似的,杀人放火了?

更不要说那边住的,不是寻常的百姓,而是大格格的人……

魏珠看看天色儿,心里有些着急。再不出园子的话,怕是晚上赶不回啦。

他带着几分为难,小声道:“十六爷,这奴婢……”

十六阿哥被他打断思绪,犹豫了一下,道:“走,爷随你一道进城。这温贝勒土埋半截的人,怎么还做打小寡妇的主意了?”

魏珠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半分同情。

这宫里宫外的人,他往来交好的只有曹颙同十六阿哥两个。

这温贝勒敢使人去强抢曹家的门人,那不是打曹家父子的脸是什么?

这些个黄带子爷,没几个不寒酸的,偏生还都眼睛长到头顶上。就算是巴结魏珠,话里话外,还不忘摆摆主子爷的谱。

除了提笼驾鸟、听戏捧角外,还会做什么?实怨不得别人瞧他们不起,都他娘的是废物点心。

魏珠心里不糊涂,晓得谁对自己个儿是真好,谁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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