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平常,尾巴就要翘到天上的十四阿哥?
看着十四阿哥笑着说恭喜恭喜,曹颙直觉得后背发寒,有些“受宠若惊”。
伊都立是十四阿哥的大舅子,两人关系素来好的。见十四阿哥来了,伊都立脸上倒是真心欢喜。
十四阿哥虽说空手而来,但是因贺礼早已由十四福晋打发人从宫里送出来,所以他也不算是失礼。
在京城的人情就是如此,甭管你关系是好是坏,但凡沾了亲戚的,应尽到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哪一笔银子能随便省的,否则就要被人笑话不知礼。
进了前厅,却是众人都需要起身见礼了。
十四阿哥环视一圈,见都是曹府平日往来的姻亲故交,心里也算是有底。
这边十四阿哥才奉茶,就有小厮来报,姑老爷来了。
这身份尊贵的需要亲迎,辈分高的曹颙还得亲迎。
这姑老爷就是曹颙的姑父傅鼐了,今儿他却是携家眷来的。他的继室伊尔根觉罗是伊都立的堂姐,两下里这般算起来也都是姻亲。
伊尔根觉罗氏的马车由车夫赶到二门,曹颙将傅鼐往客厅迎,这方走了没几步,管家便又追上来,手里拿了名帖,道:“大爷……这雍亲王府的福晋到了……”
这却是稀罕事一桩接一桩了,曹颙心里狐疑不已。他康熙四十八年进京,就算其中在沂州的一年多不算,在京里也实打实地待了四年多。虽说同雍亲王府有所往来,但是多是年节他这边儿预备礼物,那边也应景儿地回些礼,这福晋亲自登门却是第一次。
对于雍亲王府这位李福晋,曹颙是晓得的。毕竟是雍亲王府长子长女的生母,在各大王府往来时也很有分量。
如今,雍亲王府三位小阿哥,弘时十来岁了,另外两个小的弘历、弘昼才三四岁。在世人眼中,要是没有意外,那弘时大了,就是雍亲王府世子的不二人选。
惊诧也好,狐疑也罢,既是亲王侧福晋亲自到访,又是长辈,那就得初瑜亲自出迎了。因此,曹一边打发人往二门送信,一边唤了曹颂,叫他陪着姑父往前厅去。
对于傅鼐这便宜姑父,曹颙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对方既然打着亲戚的幌子亲近他,那他也便打着亲戚的名义应着,只是心里有数罢了。
少一时,初瑜从内院出来,兆佳氏同曹佳氏陪同而来。
李氏的马车被迎到二门外,曹颙同初瑜她们已经在这边恭候了。
李氏扶着丫鬟的手下车,众人皆俯身见礼。
按照爵位品级,亲王侧福晋同郡王嫡福晋平级。只是因平郡王辈分低,所以曹佳氏这礼倒是行得。
李氏直起腰身,先对曹颙道:“恭喜曹额驸喜添贵女了,我们王爷专程来信提及,小格格的礼要精心呢!”
曹颙心中苦笑,这位四阿哥什么意思?是看如今风声淡了,才来上这么一出,像世人昭显两家的亲厚?这出戏要是过了,那康熙岂能相容,这是在玩火啊!
每个狮子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想曹家这样的老臣,就是康熙的领地范围,要是哪个皇子想要翘墙角的话,那就要小心康熙的利爪了。
不过,既是四阿哥巴巴地示好,曹颙现下便只有乖乖地俯首谢过。他可不想留下什么不恭敬的,传到四阿哥耳中,再让他给记上个十年八年的,那可不是什么福气了。
李氏该说的话说到,便抛开曹颙,同女眷们说话。
初瑜嫁过来这几年,也曾往雍亲王府走动过,所以李氏同她也算相熟,平郡王福晋曹佳氏更是不用说。
只有兆佳氏,李氏却是头一遭儿见。见其穿着灰蓝旗装,头上虽然是两把头,却只是两个素簪子,正是守孝的打扮,李氏笑道:“这位是亲家太太吧?”
初瑜道:“福晋说的正是,这是侄女的二婶。”
李氏点点头,含笑对兆佳氏道:“早听说你们上京了,都是亲戚,也要往我们府里走动方才好,都是亲戚,怎好生分了?”
兆佳氏忙躬身,道:“早就惦记着给福晋们去请安,因这还没出孝,便没敢贸然登门呢。”
说话间,众人已经簇拥着兆佳氏进了二门。
……
葵院,上房。
太医已经到了,虽说如慧不愿脱袜子,但是脚踝肿得不行,她心里也没底。因此,她只好红着脸,将袜子褪了一半,请太医查看。
太医看过后,请如慧将袜子提好,帮着其正正骨。
虽说疼得额头是汗,但是如慧不愿在下人面前失态,都咬牙忍了。
太医给开了两个活血消炎的方子,又留着半瓶外用的药水,仔细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开。紫晶叫人奉上诊金,让乌恩送太医出去。
这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茬婆子媳妇过来,都是找紫晶示下的。前院爷们的宴席,二门里女眷的宴席,从如何开席,到换什么瓷器,都一一问过。
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却是意外之客。
原本在众女眷中,十三福晋身份最为高贵,是今日内宅的主客。可如今来了雍亲王府的侧福晋,这主客就有两位了,席间位置也有要所变动。
说起十三阿哥府,如今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要是封了爵位呢,兄弟们相见时,虽都是平礼,但是往来说话自然都有爵位品级拘着。
如今他没有封爵,仍是未封爵的皇子待遇,这个待遇可是比宗室亲王身份还要高半级。
王爷阿哥们如此,女眷自然也跟着来。因此,就算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来了,仍要坐在十三福晋的下首。但是因四阿哥为兄,四阿哥府的侧福晋位置也不能太低。
排座次的时候,既要显出十三福晋的尊位来,又不能怠慢了李氏。
紫晶思量了,吩咐了丫鬟婆子下去。又因添了贵客,原有的一套景德镇的瓷器不够使,需要换另外一套青花瓷的。
这确是在库房守着,紫晶取了钥匙,使人下去取。
这一番来来往往后,就算是如慧,也瞧出这紫晶不是寻常奴婢。尽管如此,她也不是那种能拉下脸同下人说话的,便只是淡淡地道谢。
紫晶却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见她这边左右没什么大碍了,方才带着小丫头往梧桐苑侍候去了。
虽说如今五儿同恒生住在这边上房,但是屋子里很多陈设摆件,还都是曹颙在时的模样。
如慧因被太医正了骨,虽说脚踝红肿着,但是却不似方才那么疼了。
紫晶在时,她自然是目不斜视,不肯失半点分寸;等紫晶出去了,她环视了屋子里的摆设,摸了摸半新不旧的抗毡,嘀咕道:“这也不比谁家富贵多少……”
曹颙清朝起床,忙乎了半日,额头渐渐现出汗来。曹颂见了,忙打发人催着开席。等到众人不注意时,曹颂有些不放心,扥了下曹颙胳膊,低声道:“哥,要不您先寻个由子,去歇歇,别累着。”
曹颙的伤处是有些痒痒,但是今儿是女儿的满月之喜,他也不愿节外生枝。因此,便道没事,不差这会儿功夫。
少一时,曹方上前请示,酒菜已经预备齐当,是在二堂开席,还是花厅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