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00节

初瑜也晓得流泪无用,跟着擦了泪,道:“好妹妹,有你表哥跟在老夫人身边周旋,指定安排得稳妥,你也别兀自着急,伤了心神,反而让老夫人难过。”

静惠闻言,却是羞愧难当,喃喃道:“表嫂,妹妹身受表哥表嫂大恩,尚未回报,如今却是又劳烦表哥表嫂!”

初瑜拍了拍她的手,道:“说这些外道话儿做什么?当初在沂州住着,我是真当你是妹妹待的。虽说到京里,见过次数少,但是心里也惦着你。”

听了这话,静惠想起那两笼鸟来,其中的一对鹦鹉已经吃了蘑菇毒死了。

“表嫂,那鸟……那鸟……实对不住表嫂的好意……”静惠小声道。

初瑜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晓得她说得是那对鹦鹉,便摇了摇头,道:“快别这么说,这事儿要是论起来,这两笼子鸟倒是立了大功劳。若是没有这鸟挂在廊下,那猫跑到旮旯里咽气,谁还看得到?那对试食儿的鹦鹉也不枉了,也算是有救主之功。”

话说出口,初瑜想起痴心的曹颂来。

这两笼子鸟才送去没几日,就把静惠引到这边府里了,却说不好到底是福是祸。

初瑜这般开解完,静惠虽说愧疚少些,但是越发感激,已是从炕边盈盈起身,插葱似的拜了下去。

初瑜站起身,嗔怪道:“妹妹这又是做什么?”

静惠含泪道:“表嫂说得对,现下妹妹想想,这半日如同做梦一般。要是没看到那猫……那会儿没用那对鹦鹉试食,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表嫂,又救了妹妹一遭,请受妹妹一拜……”

初瑜见她这般可怜,心里也是不忍,拉了她起身,道:“谁要你感激呢,快别再闹这些虚的,倒显得生分。”

其实,她很想说一句,要是感激,就嫁到咱们家做媳妇。但是现下实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便只能在心里暗叹了。

或许曹颂同静惠真有缘分,要不怎么会这般凑巧?

不过,想起这个事儿,初瑜同曹颙的看法是一样的,那就是兆佳氏委实令人头疼。偏生她还是曹颂之母,无法越过去的人物。

这两个小的想要凑到一块儿,却不是容易事。

……

绒线胡同,董鄂府。

噶礼神色木然地坐在堂上,额上是干涸的血渍。噶礼之妻站在一旁,“呜呜”地哭着。

色尔奇与干都叔侄两个跪在噶礼前,说不清是恨、是悔。干泰则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见众人都这般绝望,他不由上前,对噶礼道:“阿玛,既是那老太太要告阿玛忤逆,那阿玛赶紧收拾收拾出京吧,难道要等着差役上门不成?”

他虽是色尔奇之子,但是自幼养在噶礼名下,连身上的庶吉士功名,也是噶礼身为两江总督时恩请。因此,他管噶礼叫“阿玛”,管噶礼之妻叫“额娘”。

噶礼面色死灰,摇了摇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受那颠簸之苦么?”

干泰见噶礼如此,心里着急,道:“阿玛,忤逆不孝可是重罪,要……要……”

“要砍头”这几个字他却是说不出口,转了话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岁爷登基已经五十多年,阿玛寻个地方躲上两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说到最后,他自己底气已是不足。

“忤逆不孝”乃十恶不赦大罪,遇赦不赦。

噶礼之妻听着养子所言,也晓得眼下已成死局。绝望之中,她看到跪在丈夫身前的干都,不由得怒火中烧,一下子蹿上前去,拉了干都开始撕,边打边骂道:“你这贱人生的贱种,生下来就克死你的娘,如今又要克死我们老两口么?那老东西还有几年活头儿,好好供着就是,偏就你着急作死。就算你想要作死,也不必拉了我们陪葬……”

干都晓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祸,任由嫡母打骂,低着头,并不避闪。

噶礼之妻往干都脸上吐了两口吐沫,骂道:“你这是哭丧了脸给谁看?早就晓得你嫉妒你弟弟,对老爷同我心存怨言,抻着老爷给泰儿求功名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个德行,哪里配做老爷的儿子!但凡你有点儿良心,就把这罪责自己担了,别连累了老爷。要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噶礼之妻骂完,也不晓得干都听进没听进,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她心中竟真生出指望来。她回过身来,拉了噶礼的胳膊,道:“老爷,是啊,是啦,这本不干老爷的事儿啊,皆是这逆子所为,又干老爷何事?咱们去衙门寻老太太,跟老太太交代清楚,要是问罪,只管寻这逆子就是。”

听到这里,干都才抬起头来,握着拳头道:“阿玛,额娘说得是,儿子这就去衙门自首,蘑菇是儿子使人放的,阿玛本不知情。”

“是啊,是啊,正该如此!”噶礼之妻脸上露出几分惊喜。

噶礼听着这乱糟糟的,“咳”了一声,屋子里立时素净下来。

噶礼瞅了瞅立在一旁的妻子与养子,又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弟弟与儿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折腾什么,何必自欺欺人?老太太既是告我忤逆不孝,那挨剐挨砍的便只是我罢了。”

噶礼之妻与干都还要再劝,噶礼站起身来,道:“唤人立时准备热水,老爷我要沐浴更衣……”

干都见父亲如此,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

噶礼上前两步,摸了摸儿子满是血渍的额头,笑道:“儿子,来给你阿玛搓搓后背……”

第414章 小意

海淀,曹园,静春斋。

这是曹家园子西北角,一个临水小院。三间北房,两明一暗,东西配房各两间。院子里植了数株碧桃,枝头已经是繁华落尽,悄然结子。

这是曹颂在园中的住处,是他自己亲自所选。

因这边近水,水平如镜,这院原是叫镜春斋。曹颂过来后,瞧上了这里,便使人叫名字换成了“静春斋”。其中深意,也只有他心中自知。

因曹颂他们兄弟都到这边住,所以曹颙请的几个文武师傅也都住过来,好在这边教导他们备考。

曹颂头晌跟着两个弟弟同夫子学策论,下晌在校场练了小半天步射,弄得身上汗津津地回到园子。

玉蜻、玉蝉、玉萤都跟过园子这边侍候,因没了玉蛛,大丫鬟少了一个,兆佳氏便又选了个丫头补进来,名叫玉蛾,十五岁,容貌平平,看着很是本分。

玉蝉同玉萤今年都二十了,到了放出去的年纪。两人原本还指望放出去,寻个稳当人嫁,对府里的小厮长随中也使人打听了,瞧着两个中意的。但是因兆佳氏没有留意,忘记了放人这茬,事情便拖了下来。

玉蝉同玉萤心里虽是着急,但也晓得规矩,这种事断没有丫头先说起的道理。因此,她们便只有等了,想着等八月里出了孝,二爷说了亲,奶奶进门前后,指定也要重新安排人事。

虽说她们堂姐妹两个早先对玉蛛多有不满,但是毕竟守着同个院子五、六年,见她落得个那般下场,也都是跟着难过不已。

偏生剩下的玉蜻被喂了药不说,还被玉蛛牵连毁了面容。她们两个也只好祈祷未来的二奶奶是个和善人了。要不像玉蜻这样不能生子,又貌丑的通房丫头,哪里有立足的余地。

曹颂打外头回来时,玉蝉同玉萤、玉蛾几个在上房点熏香,抓小虫,玉蜻却是不在。

见曹颂回来,众人端水的端水,递帕子的递帕子,服侍其更衣梳洗。

曹颂更衣完毕,喝了两大盏温茶,才算解渴。玉蝉上前问道:“二爷,是现下就传饭,还是等会儿?”

曹颂摆摆手,道:“这就传吧,爷可是有些饿了。”说到这里,四下瞧了瞧,没见玉蜻,有些纳罕道:“玉蜻呢,怎地不见,又在她屋子里呆着?”

玉蜻的日子,说起来轻省不少。虽说她身子刚好些时,兆佳氏还使人传她立规矩,但是许是看她的脸上疤痕不顺眼,过了两天便不让她再往跟前儿去。

玉蜻到这边园子后,就没有出过这园子。除了曹颂在时过来侍候,其他时候便猫在自己个儿屋子里,很少出现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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