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86节

王景曾的脸红了白,白了红,却也无言相辩。

谁让这是大清国呢,满人少,汉人多,皇帝对汉臣防范颇深。六部九卿中,都是满卿汉臣并立,无一不是满卿在前,汉臣在后。

虽说王景僧心里少不得腹诽曹颙几句,但是面上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讪讪地退下。

其实这不过是曹颙给王景僧扣了个帽子,压他一头而已。他自己就是汉人,在他眼中,满汉都是一般的。晓得这是个帝王忌讳,虽明面儿上从不肯逾半步雷池,可打心眼儿里还真没太当回事儿。

曹颙将那半叠公文重新看了,倒也不会小孩子似的,故意同王景曾置气。左右就是那些公事,除了有两桩关系到马场的,王景曾有些纸上谈兵外,其他的处理意见也算是妥当。

曹颙便也省心,只在后面写了一个“可”字,便盖了公文了。

其实,这些活儿,谁干不是干呢。要是王景曾少寻思在太仆寺闹那些个人事纠纷,以曹颙的惫懒性子,还乐不得将这琐碎的批公文的之事交给他呢,自己只最后把把关就好。

不把关是不行的,这个时候也讲究主官问责制,要是太仆寺衙门有不妥当的地方,受处罚的还是他这个堂官。

这一番耽搁,曹颙回到府里时,已经是申时。

喜彩、喜烟两个已经在书房候了多时了,曹颙一到家,首先问得是二门里的情形,晓得都没事,才算安下心些。

庄先生因晓得曹颙这些日子住在前院,便每天下午过来同他一道吃饭。饭后,说起近期的政局,两人还是那个看法,八阿哥怕是不行了。

这几日,康熙亲自下了好几道谕旨给吏部与兵部,多是用“年老不堪”的罪名免了一部分文武官员的职,其中投奔到八阿哥门下的人居多。

八阿哥在时,也算是个好靶子,明晃晃地能看出势力分布来。

八阿哥要是倒台了,皇子阿哥的势力要重新分配,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番暗斗。

就拿近期来说,八阿哥这边闭门不出,三阿哥那边却是风光得意得很。因编撰书籍有功,被圣口赞了好几次,又恭请康熙去幸了他在畅春园外修建的园子。

庄先生是有见识的人,自然看出这些热闹有些浮。三阿哥那边,真真是徒有个名儿好听了,这背后头要人才没人才,要母族妻族也借不上力。

康熙身边可还跟着一个皇长孙,虽说弘皙是二阿哥庶子,但是二阿哥却是康熙的元后嫡子。弘皙不是嫡子,但是却是嫡孙,单只这一个出身,就将他的叔叔们都给盖过去了。

虽说昔日的“太子党”人已经杀的杀,流的流,改门户的改门户,但是因如今推崇礼教,只要有人牵头,随时能再抻出一支拥护“嫡子嫡孙”的队伍来。

康熙年老多疑,不让弘皙结党,谁能想到其到底是什么呢?

弘皙与曹颙同龄,已经二十一,比他的几个小叔叔还年长,不算是稚子。就算是康熙想要亲自教导嫡孙几年,直接立皇孙,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饶是庄先生这样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四阿哥的夺嫡潜力,出了个弘皙,就将四阿哥又推后一推了。

曹颙听了,都觉得奇怪了,莫非四阿哥真隐藏得那么深,竟似没有人看出他的野心来。只有他这个“预知者”,因晓得了答案,所以才看山是山。

曹颂与曹硕兄弟两个是早用了饭的,晓得曹颙回来了,也往哥哥这边坐了会儿。

曹颂看着还好,向来大大咧咧惯了的,在哪里都能好吃好睡。曹硕却是明显地有些见瘦了,看着没啥精神的样子。

曹颙见了,有些不放心,问道:“三弟是换了屋子不习惯了?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开两方药补补?”

曹颂原还没注意,听哥哥这般说,也往弟弟脸上望去,见他却是清减了,脸上有些青白,略带责怪道:“就算晓得你用功,这看书的功夫也太久了,整日里不出屋子,脸色儿这般难看。”

曹硕涨红了脸,低声道:“只是这两日没睡好的缘故,不必劳烦太医,过几日便好了!”

因曹硕岁数不大,平素里却是个主意正的,比曹颂要懂事的多。因此,听他这样说,曹颙也不勉强,只是寻思他左右不出府,要是前院客房睡的不自在,就迁回到二门里。

曹硕听了,忙摆手道:“不用迁回去,大哥不是说封二门些日子避痘疹么,等到二门开了,弟弟再回去便是!”

曹颂看着弟弟略显单薄的身子,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十六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没个男人的壮实样。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儿开始跟着哥哥好好练练身子骨。”

曹硕讪讪地说道:“二哥,弟弟要读书做功课!”

曹颂道:“就算要做功课,这身子骨也要好啊!等出了八月,让大哥定夺,看是送你们去正白旗旗学,还是去大姥爷家的族学附学。这京城可不比咱们江宁,那些兔崽子们个个手黑着呢,惯会欺软怕硬的。你这个书呆子模样儿,去了可不是凭白吃亏!”

曹硕听说还要去上学堂,面儿上不由带着几分为难,看了看曹颂,又看了看曹颙,道:“大哥,二哥,弟弟也不小了,还用去学堂么?要不,请个夫子到府里来呢?”

听他这话,曹颙想起前些日子送程梦星认识的那几个翰林院庶吉士。现下他们也是在学习,日子有些紧巴,等授了编修,空闲的时候便多了。

实在不行,让他们帮着介绍几个已经任编修的同僚。要是从中选两个八股好的,过府来给自家几个兄弟讲题,那对他们往后应考定是甚有好处的。

曹颙想到这个,便对曹硕点点头,道:“请夫子到府里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二哥说得对,读书要紧,身体也要紧。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总不好真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曹硕听说不用去学堂,面上露出几分欢喜,垂着手,躬身听了曹颙的教诲。

曹颙看着曹硕,想起自己个儿,就是他这么大的时候进京的,这一转眼已经是五、六年的功夫。

庄先生坐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他们兄弟说话,偶尔望向曹硕的目光却似有些古怪。

待到曹硕与曹颂他们兄弟回去,庄先生才面上含笑对曹颙道:“三公子体虚,恐怕非是少眠的缘故!”

“哦!”曹颙有些不解,但是也晓得庄先生不会随口浑说,便道:“那是何缘故?”

庄先生挑了挑眉毛,笑道:“三公子,这是缺肾水的症状,看来是成人了!”

虽然庄先生说得隐晦,但曹颙不是毛头小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起兆佳氏,与年前被杖毙的玉蛛,曹颙实生不出“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欢喜来。

不管是曹颂也好,还是曹硕与曹项也好,看来要跟这小哥儿几个好好谈一谈。既是身为男人,就要像个男人样,能护住的女人要,不能护住的别凭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终身。

……

梧桐苑,上房。

因恒生已经挪到葵院,所以这次带着妞妞进二门避痘疹的怜秋住在东屋。初瑜因肚子渐大了,曹颙又不在身边儿,便由喜云与喜霞两个轮流在上房值夜。

今晚儿,轮到喜云值夜。

她原是要在地上打地铺的,因初瑜怕地凉,便让她到炕上来。

等到远远地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听到初瑜在炕上还是翻来覆去得睡不安稳,喜云不禁有些担心,低声问道:“格格可是有不舒坦的地方?小主子又动了?”

初瑜“嗯”了一声,道:“有些个腰酸呢,沉得让人难受!”

喜云听了,有些慌,坐起身子,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奴婢去投了热毛巾,给格格腾腾?”

初瑜笑着道:“你快躺下吧,不碍事儿,上次怀天佑也是这般,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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