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鼐也是没有法子,想着若是没有转机,二弟这边留一房血脉也是好的。
虽然也晓得一晚上就受孕的希望不大,但是李鼐仍不敢轻忽,对香彤道:“一会儿叫人送你回那边宅子吧!对这个妙云,你要尽心照看,好好看护。熬过些日子,请大夫来诊诊脉,若是真能有个一儿半女,你就算李家的功臣了!”
香彤心中松了口气,都道大爷心肠好,却是如此。她这些日子心里也忐忑,怕李鼎之事牵连到自己个儿头上。如今,听大爷这意思,却是不像是要拿她们这些下人做法子的意思。
吩咐完香彤,李鼐叹了口气,对曹颙道:“表弟,你也见了,如今却是半分线索也无,只能做两下准备。”
今天是二十六啊,曹颙心里想着,李鼎与富察氏的婚期原就定在月末的。富察家虽说现下不如过去风光,到底是满洲大户,而且这门亲事还有曹寅夫妇保的大媒,若是就此结仇的话,往后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想到这里,曹颙对李鼐说道:“大表哥,寻找二表哥的事虽然要紧,但是眼巴前还有一件事需要料理料理!”
李鼐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问道:“表弟说的是什么事?”
曹颙道:“是富察家那边,二表哥的婚期原是定在这几日……”
李鼐想起弟弟在佳期前出事,只觉得心痛如绞,点点头道:“表弟想得妥当,二弟不见了,咱们这边虽说急得慌,想来亲家那边也不好过。只是我鲜少到京中,那边府上也没去过,若是表弟明日得空,可否陪表哥走一遭。”
曹颙也不愿意同富察家落下嫌隙,便随口应下。
见李鼐面带乏色,窗外也是漆黑一片,曹颙便道:“表哥先歇着,小弟先回家去。明日上午了了衙门的差事,便来寻表哥!”
李鼐挣扎着要起身相送,曹颙忙劝住。
李鼐想着两家是至亲,也无需太多见外,便吩咐管家钱仲璿送曹颙出门。
因阴天的缘故,天色没有星星,夜色浓黑。
什刹海上,更是漆黑一片,只有岸边有住户的这边,有是稀稀落落地红灯笼在夜风里摇曳。
曹颙骑在马上,看了看道路一侧的海子,问魏黑道:“魏大哥,你怕也不怕?”
魏黑爽朗地笑道:“公子,不是我老黑狂妄,这世上神佛鬼怪,还真没有我老黑害怕之物。这世上,人心最可怕。公子无需思虑太多,只需守住本心,无愧天地就好。”
后面这一句,却是劝慰曹颙的。曹颙点了点头,心中甚是受教。
小满骑马跟在旁边,听得糊涂,笑着问魏黑道:“魏爷,你倒是怕黑不成?”
魏黑笑道:“你当谁都跟你一般,那次被唬得哇哇哭的是哪个?”
小满听了,大惭,嘟囔道:“那都啥时候的事了,魏爷怎么还记得!”
随着说话声,这“哒哒”的马蹄响就不显得刺耳了。因晚上路上行人少,众人行得也快,没两刻钟就回到曹府这边。
众人都没吃下晌饭,都有些饿了,便各自散去。
李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曹颙心中思量着。瞧着李鼐的为人行事,同李鼎截然不同。只要李煦那头不出昏招,应该就不会牵连太大。
世事岂会尽如人意?
东城区藏经馆胡同,廉贝勒府,书房……
八阿哥面色沉重地坐在书案后,九阿哥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
八阿哥见他满脸阴郁,劝道:“或许是咱们想左了,这只是李家的私怨,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九阿哥听了,止了脚步,皱着眉道:“八哥,事到如今,还要自欺欺人么?李煦是个滑不留手老泥鳅,能有什么私怨,更不要说对方敢在京城行凶!”说到这里,咬牙切齿道:“这定是那伙贼人,七月间烧陶然居的那伙子人,他们……他们是冲我老九来的……”
第355章 章 程(上)
次日,曹颙从太仆寺衙门出来,陪着李鼐去了朝阳门内北小街的鲁伯赫府邸。
婚期原本定在十月二十八的,若是没有李鼎失踪之事,今日正是女方送妆之期。
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换做谁家谁都恼,不过也实没有法子,李鼎失踪之事已经报到顺天府衙门与步军都统衙门。照目前的这个架势看,李鼎怕是被暗算了。
李家已经是焦头烂额,他们也不好迫得太过。在鲁伯赫心中,甚至真盼着李鼎就这样死了算了,孙女往后也好说人家。总比“逃婚”、“退亲”什么的体面些个。
想到若是那样的话,有舌头长的怕又要说他们家孙女命硬克夫。老爷子琢磨之下,倒也不晓得自己该盼李鼎生还是李鼎死了。
虽然孙女未嫁进李家大门,但是大定小定已经过了,若是李鼎真传来死讯,但孙女为了道义,就要守孝三年。
鲁伯赫咬咬牙,终是说出了退亲的话。事到如今,也不能怪他们富察家背信弃义。毕竟孙女还没有吃他李家的茶,怎么就要为他家守孝?
李鼐听了,很是难过,不免软言又求情了几句。道是让富察家给宽裕一段时日,若是过些日子,弟弟的下落还未找到,便按照鲁伯赫所说退亲。
鲁伯赫是武官,说话比较直,虽然没有咒李鼎之意,但是毕竟更疼惜自己的孙女,便将心中的顾虑说了。
李鼐不敢自专,说到:“再过些日子,家父将北上,老大人您看……”
鲁伯赫一狠心道:“等令尊到了京城,老夫亲自向他赔情就是。大公子,我这个孙女本就是福薄之人,实高攀不上贵府!”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鼐还能再说什么?他却也晓得鲁伯赫顾虑的在理,如今礼教为重,对女子尤为苛刻。
若是弟弟真出了意外,富察小姐虽没有嫁入李家大门,也要守孝;就算她再说什么,却也同寻常闺女的待遇不同。退亲了的话,不会耽搁她的花信年华,往后说人家也免了些口舌之累。
曹颙在旁,始终没有多嘴,毕竟是两姓联姻,他这个外姓人实不好说什么。他的心里,还是颇为赞同鲁伯赫退亲的提议的。
富察家与李鼎定亲的这位小姐是无辜之人,能将伤害避免到最低才是大善。
待出了富察家大门,李鼐才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沮丧。
虽然晓得都是无用功,但是曹颙还是陪他将步军都统衙门、内务府衙门、顺天府衙门等都跑了一遍。直到日落,两人还是茫然无所获。
曹颙原本想安排请李鼐吃酒,算是给他接风。但是李鼐实在没那个心情,加上他折腾半日疲乏不堪,便婉拒了曹颙的好意。
两人在顺天府外别过,各自家去。
待回到府中,曹颙同庄先生说了几句话,便回梧桐苑去了。
进屋子后,曹颙便见初瑜坐在炕边,推着摇车,神色有些古怪。见曹颙回来,初瑜忙起身,侍候他更衣。
因曹颐怀孕,给过曹府这边信,今日初瑜往觉罗府探望小姑子去了。曹颙因近些日子要陪李鼐,不得空,道是过些日子再去瞧。
曹颙一下午跑了不少地方,直觉得身子都有僵了。待换了衣服后,他便伸出胳膊来,使劲地伸伸懒腰。
初瑜见他乏,便道:“额驸炕边坐,初瑜帮你捏巴捏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