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237节

曹颂却已经拿定主意,道:“大表兄虽品级不高,可世家行事,自有法度,静惠去做长媳,虽说累些,可在京中,又是亲戚家,多少能看顾;李家看似富贵,根基单薄,内宅妻妾并重,李卫在还罢……若到那一日,说不得就是家乱之时……”

见曹颂说的条理分明,且有定论,曹颙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想了想,道:“到底是孝中,仓促不好行事,二弟可跟那边透个话,要是李卫真请旨,也能有个应答……若是李家没请旨,再细细商量也不迟……”

曹颂点头应了,怕耽搁侄子娶妻的大事,忙催促堂兄去正院待客……

六格格的品级与初瑜相同,都是和硕格格,因此两人的婚嫁形式都是按内务府所定,大同小异。

只是上次曹颙夫妇是新郎新娘,现下升任翁姑。

酒宴已经开席,曹颙这个主人少不得出门陪酒。都说喜酒不易醉,可架不住这桌两盅、那桌三盏的。

没用多久功夫,曹颙就有些迷糊。曹项与左住跟在他身后,见他如此,怕醉酒伤身,忙寻了由子下了席,将曹颙扶到偏厅。

叔侄两个出去代曹颙陪客去了,曹颙喝着解酒浓茶,坐在偏厅窗前,透过窗子,看着大厅上客人们推杯换盏,曹颙竟生出一种“戏外人”的感觉。

转眼二十年,当年的少年成了中年,中年成了老年,老年已经故去。

小一辈,也在长成。

眼前似乎闪过昔日画面,笑嘻嘻的宁春、面带倨傲的永庆、斯文腼腆的马俊、张扬好斗的魏信……

自己这半辈子,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做。

心中不无遗憾。

早年在江宁也好,后来到京中也罢,他一直在权贵场钻营,不得自由。

曹颙抬起胳膊,使劲锤了捶额头。

不得不说,满清的皇帝别的功绩还不显,这集权却是做到极致。

皇帝是天下共主,宗室是大小主子。

即便封阁拜相,见到皇族与宗室还的三跪九叩。

加上八旗遗风,勋贵世袭,在京城呆着,别的不会,也要先会鞠躬下跪。

如今长子成家立业,家族之责也到了卸去之时,如何得自由?

自由!自由!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跟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似的,使得曹颙脑中多了个咆哮的小人。

难道自己因缘际会,重生三百年前,就是为了给皇家做奴才?!

他的眼睛直直的,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新人的轿子到了曹府大门……

第1399章 儿女债

新人进门的各种仪式繁杂不已,可人人都带了笑。

曹府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灯笼,映照着红彤彤的一片。

新人迎进门,送进洞房后,喜棚里宴席又开,喧喧闹闹。

娘家负责送亲的客人,有王府宗亲庄亲王、康亲王崇安,至亲世子永谦,舅亲完颜永胜。

除了崇安之外,都是曹颙的熟人,曹颙的酒哪里能躲得开。

等到夜色渐深,客人相继散去时,曹颙原本的三分醉意就成了九分。

被扶回九如院时,曹颙已经睁不开眼,闭着眼睛任由人服侍了,梳洗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曹颙是被憋醒的。

使劲揉着太阳穴,趿拉着鞋,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依稀月色,曹颙摸到外间,在屏风后找到子孙桶。

寂静的夜晚,“哗啦”、“哗啦”的声响,格外清晰。

里间传来翻身声。

曹颙一哆嗦,提起裤子,盖好子孙桶,转身进了里间。

里间已经点灯,初瑜披着衣服站在桌子前,手中把着茶盏。

见丈夫进来,初瑜端了盏茶递过来:“老爷吃多了酒,定是口干,且润润嗓子。”

曹颙确实渴得狠了,接过三口两口饮尽,还觉得喉咙响干,又给自己倒了两回温茶,才觉得好些。

窗外还是肃静一片,曹颙坐在床边,摸着怀表看了,才寅初二刻(凌晨三点半),离天明还早。

夫妻两个重新熄灯安置。

曹颙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十八子手串,心里带了几分激动与雀跃。

与其战战兢兢地熬到雍正末年,等着曹家平稳度过皇权更替的动荡在“致仕”,还不若现下就找由头得自由身。

二房那边,因五儿的缘故,是贴了标签的“四皇子党”,自然是稳得富贵。

自家这边,自己隐退,天佑年岁、威望不足,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分量,随大流就是,反而比自己立在前头更稳当。

等到乾隆上台,天佑与恒生都是新帝嫡系,更是稳妥得很。

名寺多傍名山大川,自己打着“礼佛”之名,趁着体力尚足,四下转转也好。

媳妇进门,闺女即将出阁,天佑足以支撑门户,家务没什么不放心的。

母亲膝下,有幼子长孙……像是杭州灵隐寺、苏州报恩寺、江宁清凉寺这些地方,曹家还可以以礼佛之名,营建几处别院。

待李氏在京中腻歪了,还可以南下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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