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势微,只能小心夹着尾巴度日,哪里还敢吭声。
“哈哈哈!”想明白这个,曹颙不由大笑出声,自己一叶障目,真是好手段、好布局。
想必李卫已经明白这点,才没有在此事上揪着范时铎的尾巴不放。
这个“昏庸好道”的黑锅,范时铎是背定了;若是他不贪,皇上定会将他的委屈记在心上,待到任满回京,说不定既要挂个大学士补偿下他的名声损失。
可偏偏范时铎是个胆大的,压制佛门时,不忘了敛财,恨不得要在江南刮地皮。
曹项见堂兄大笑,神情里带了幸灾乐祸,很是不解:“大哥……”
曹颙方才想到那些,有揣摩圣意之嫌,即便在堂弟面前,也不好轻言,便道:“四弟你要记得,往后即便外放,也要避开江南……江南与武官无碍,对文官来说,却是埋骨之地……”
官场上早有这种说法,无非是江南富庶,容易诱人贪欲。
低级官员还好,越是显位越是危险。
自打顺治朝开始,在江南的督抚大员,折了无数,善终者少。
不说远的,就说被前几年故去的被康熙称为“天下清官第一”的张伯行,不仅是名满天下的好官,承继程、朱礼学,在士林也颇有人望,结果在江南闹得声名狼藉,差点成死罪。
这是不肯同流合污的,那真敢伸手的,就同被皇帝圈养的肥猪肥羊一般,火候差不多,也就该宰了,抄家籍没,殃及妻儿……
曹项听出堂兄话中的认真,也正经八百地点了点头。
说着闲话,兄弟两个就到了新宅。
这边同曹家门口似的,这边的宅子,有狮子院,大门并不临街,而是另包在一重院子里。
如此,马车就不用排在大门外,而是都在狮子院候着,倒是显得比曹府那边要齐整。
这边前院坐镇的,是恒生与大管事张义。
听说曹颙兄弟两个到了,恒生与张义都迎了出来,给两位请安。
曹颙先问张义:“运了几趟,东西还需要几趟,都什么过来了?人手过来多少了?”
张义躬身回道:“回老爷话,从寅正(凌晨四点)至今,已经运了五次,几位主子的上房物件都运得差不多,各院下人除了留守的,也多到了这边……”
曹颙点点头,很是满意。
乔迁本就是麻烦事,可其他的还好,大家的住处却要紧着打理。
这个时候,凡是讲究吉凶。
即是今日是乔迁的吉日,那今日就要搬利索。
其他的东西,慢慢规制还好,住处早点收拾出来,也省的没个落脚地。
问完张义,曹颙望向恒生,见他还没有换下侍卫服,眼圈也发青,皱眉道:“你七叔呢?让他替替你,你先去去歇一歇……”
他虽说是放手让小辈们总理迁居事宜,可也晓得他们的人手安排。
天佑带天护坐镇曹府,恒生与长生在新宅,魏文志与左住则随着车队往返。
恒生笑道:“父亲,儿子不累,刚才十六爷来,说是有事,刚好有东西入库,儿子脱不开身,便请七叔过去走一遭……”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噼里啪啦”,鞭炮震天……
第1355章 乔迁(中)
曹颙带着众人,走到大门外。
就见地上一片红纸屑,另有几个王府侍卫挑了竹竿,还得“噼里啪啦”地放鞭炮。
在烟雾缭绕中,十六阿哥与长生的身影若隐若现。在他们身后,停着两辆马车。
虽说鞭炮齐鸣,可那些马都是内务府专门调教出来的驮马,依旧老老实实地停驻那里,不见惊乱。
曹颙见状,不由失笑。
他乔迁之事,本也没瞒着十六阿哥。
只是京城习俗,贺乔迁之喜的筵席多设在乔迁旬月后,曹府这边也不例外,早就派了帖子,定在五月初八在新宅宴请宾客。
没想到,十六阿哥今日就过来凑热闹。
那边十六阿哥正同长生说着什么,还是长生见这边有人出来,见是两位兄长到了,忙告知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便带着长生走过来。
曹颙这边也迎上前,见了十六阿哥。曹项跟在堂兄身后,给十六阿哥请安。
十六阿哥摆摆手,叫曹项起了,才对曹颙道:“刚好在内务府衙门忙完差事,得了闲,想起你今儿搬家,爷便过来瞧瞧。旁的还好,只是你这动静太小了些。这左近不是宗亲,就是显宦,你怎么好鸟悄地把搬家,总要通告下邻里才好……”说到这里,指了指那两辆马车:“这是内造的鞭炮,你就听响吧……”
实在是鞭炮的声音太响了。
使得十六阿哥说到最后,都要扯着嗓子喊。
喊完,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扒拉扒拉耳朵,道:“这动静,震得爷耳朵都嗡嗡响……”
曹颙回头,请曹项帮着自己照应下搬家事宜,自己引着十六阿哥去了花厅。
隔了几道墙,鞭炮的声音依旧动静很大,只是不如在大门外那么震耳欲聋。
想着那满满两车鞭炮,曹颙不由抚额:“十六爷,这不是太招摇了?”
对于这个地界,曹颙是比较满意,单说离衙门近,以后早晨就能多睡半个时辰,可提起“邻里”,却不由不让他头疼。
西单牌楼这片,正好是镶红旗与镶蓝旗驻防交接,分布不少王府。
曹府新宅前门正对着的,就是十四贝子府后院角门;与曹府后花园隔了一条街的,就是简亲王府,与简亲王府一条街的,还有礼亲王府。
礼亲王府往北再过两条街,就是十六阿哥的庄亲王府。
曹府西南不到二里路,就是平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