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户部牵头的商船,已经使往欧罗巴;内务府名下的皇商,通过陆路大道,去见识俄罗斯的珠宝与火器。
未来的中国,不会再闭关锁国了吧?
美国的独立战争还有半世纪,澳大利亚还是一片未殖民的处女地。
曹颙无意为大清朝开疆辟土费脑筋,可若是能在未来的美洲大陆、澳洲大陆的联邦共和制里参合一把,为黄种人取得话语权,想想都叫人心潮澎湃。
想到这里,曹颙忍不住眯着眼睛,低声喃喃道:“魏五啊,魏五,你到底再哪儿?若是再不回来,这青史留名可就没你的份了……”
皇子大婚,放假三日。
连天佑、恒生这二十个为参加奉迎福晋的侍卫,也得以休假。
天佑就被曹颙点了差事,随着曹颙往李荣保上“探病”。
所谓“探病”,不过是为前几日李荣保到李家的回访而已。
虽猜到李荣保不过是挨日子,可这人参、鹿茸也都选尽好的。
“富查家家教严,子弟鲜有纨绔。那个傅清,若是能交,就交一二。”出了曹府,曹颙对天佑说道。
天佑犹豫一下,道:“父亲,听说傅清在侍卫处告了半月假,若只是为嫁妹,不至于此……富查总管那边怕是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连福晋出阁也不出现,这样去探疾,是不是……”
“帖子昨日送过去,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就如李荣保到咱们家一样,不过是走个过场,面上要过去。在京城行事,尤其身居高位,所行未必是出于本心,更多的是给旁人看。”曹颙教导道。
天佑略有所悟。
父子此举,既是对富查家回之以礼,显得处事谦和;又对世人表明,不管结亲的流言也罢,还是不结亲的流言也罢,曹家并未与富查家交恶。
否则的话,不说旁人,就说四阿哥那边,要是觉得曹家与自己妻族交恶,也会有所取舍;皇上那边,说不定也会觉得曹家骄横,不将满洲勋贵放在眼中。
到了李荣保府邸,父子二人刚下马,就见有傅清与一蓝衣少年从府里出来。
见到曹家父子,傅清忙上前两步见过。
那蓝衣少年却是同天佑面面相觑。
“承益?”那少年诧异道。
“伯容?”天佑也一愣。
见是儿子的相知,曹颙不禁多打量那少年两眼。
那少年穿着青灰色衣服,带着青色圆帽,帽顶的疙瘩也是青色,这是正在孝中的装扮。
曹颙心中纳罕。
按照常情,像富查家这样有病患的人家,当忌讳孝期之人进府。可傅清神色中,并无不满埋怨之意。
“傅二哥。”天佑先跟傅清见过,随即指了那少年,对曹颙道:“父亲,这是儿子在官学时的同窗好友舒赫德,字伯容。”
说到这里,天佑又对着舒赫德道:“伯容兄,这是家父。”
舒赫德听了,上前躬身道:“小侄见过曹世伯。”
虽未曾谋面,曹颙却是听儿子提过这个舒赫德。天佑对他的学问很是称赞,若非他因母丧守制,错过了去年的乡试与今年会试,定也在杏榜之上。
除了学问,舒赫德家世也不逊天佑。
他父亲早逝,名声不显,却有个鼎鼎大名的祖父,就是内阁第二人,当朝大学士徐元梦。
想想富查家与舒穆禄家的渊源,这个舒赫德也是傅清的表弟……
第1274章 回访(下)
虽说对眼前这个舒赫德印象颇佳,可在富查家门外,也不是叙话的地方。
一番见礼后,舒赫得便知礼告退。
曹颙带着天佑,随着傅清,进了富查府。
前院的地转缝里还有红色的鞭炮纸屑,空气中烟花的味味道似乎未散尽。
可甬道两侧侍立的下人小厮,行走间悄然无声,多带了几分小心,偌大的府里,一片静寂。
曹颙眯了眯眼,随着傅清进了客厅奉茶,倒没有不知趣地提什么亲自到李荣保病榻前“探病”的话。
两家虽有了往来,可还没到那个地步。
傅清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以曹颙的身份亲自探疾,若是真开口提出要见李荣保,他这个当儿子的还真是为难。
同前几日相比,傅清清减不少,脸色也有些晦暗,眼底青灰,难掩疲惫。
可是接人待客,他却丝毫不显焦躁,稳稳当当的。
曹颙心里暗暗点头。
他不喜欢性子轻浮的人,像傅清这样老成寡言的,倒是对了他的性子。富查家能兴盛五代,风光一百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天佑则觉得傅清太刻板无趣了些,而且这傅清面相也太过“老成”。许是随着李荣保在塞外几年添了风霜的缘故,二十二岁的傅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大。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隐隐地羡慕傅清的“老成”。两人都是长兄,傅清看着比他更可靠威严一些。
曹颙前来,不过是表个态度。
联姻之事自然也提也不提的,只是问了几句李荣保的病情,对傅清又劝勉了几句,曹颙便推辞有事从富查府出来。
傅清亲自送出大门,目送曹家父子骑马渐远,才转身回府。
脚步却是飞快,在下人、小厮的惊诧目光中,他奔到客厅。
客厅里,已经多了一个蓝衣老人,站在一个几案前,手中拿着的正是曹颙带来的锦缎礼盒。
锦盒已经打开,里面是一只小儿臂粗的人参。
傅清面上露出几分惊喜:“二伯所料不差,曹尚书上门造访,送的果然是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