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988节

又想着曹家下人过来传话,只请庄延平晚饭后过去叙话,视他为无物,他心中那点顾忌都抛到脑后,眼神越发阴郁起来……

……

晚饭后,曹颙来前院见了庄延平。

初见到庄延平的那刻,曹颙有种时光逆转的感觉。

上次见面还不觉得,现在的庄延平经过岁月沉淀,有六、七分像庄先生。只是年岁尚轻,要是再老几岁,身形再清减些,就像当年刚进京的庄先生。

寒暄两句,宾主落座。

曹颙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带了几分亲切,道:“数年未见,九如近况如何?”

“承蒙大人惦念,日子还算过得太平。”庄延平起身道。

曹颙伸手虚按了按,道:“不必如此多礼,且坐下叙话。”

庄延平这才坐下,同曹颙对答起来。

当听说庄延平长子已经中了举人,嫡长孙也已经请了先生开蒙,曹颙少不得恭喜几句。

虽说有长辈遗命在,可庄延平依旧重视儿孙教育,可见心里是有主意的。曹颙心里算了算日子,等到庄延平孙辈入仕途时,少说也在二十年后。

若是曹家太平,自是帮衬一把;若是曹家败落,现下说什么也是空话。

因此,他也没说什么虚头八脑的,只道自己幼子也开始启蒙,两个孩子年纪倒是相仿,若是有机会带进京,可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

这一句话,却是将两家的交情又延了一、两代,却是比一句空话更稳人心。

庄延平心中感激,心里越发惦记堂姐、堂姐夫那边……

第1256章 官非(中)

次日,曹颙出城去圆明园外递牌子请见。

因十七阿哥先一步到京,该回禀的都回禀的差不多,所以曹颙并没有在御前停留多久,不过对答两句便被打发下来。

这一番折腾,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到衙门里看了看公文,这个时节,户部并无什么大事,倒是也清闲。

回京第三日,就是端午节,也是年家老太爷“送三”的日子。

曹颙去衙门里打了个转,便回府来,换了素净衣裳,同妻子一道前往年家吊祭。

现在的年宅,依旧在原来的国公府,可又不是国公府。

前年年遐龄虽免罪,身上的国公爵位却是除了的,所住的宅邸就已经逾制,所以摘了匾额,从大门开始,到前院正房也都将逾制的地方都拆了。

院子显得越发空旷,丧棚就搭在前院,虽说也是一片素白,可除了年家下人,只有零丁几个吊客,使得场面带了几分冷清。

曹颙夫妇亲自吊祭,却是给了年家大面子。

年希尧虽年过半百,可脸上实打实的感激却不似作伪。

曹颙心中叹息一声,虽说皇上上个月遣太医过年家的消息已经传出,年羹尧一系子孙也得到赦免,可大家心中还是有顾忌。

年家只剩下老弱病残,在世人眼中,复兴无望,即便为了面上好看,也多是打发管事过来送些奠仪,到场吊祭的朝臣一个没有。

先到灵堂祭拜,灵前回礼的只有个三、四个穿着孝衣的幼童,给吊客回跪礼,并不见年熙。

曹颙先到灵前祭拜了,才随着年希尧到棚子里落座吃茶。

虽说才上早晨,毕竟是阴历五月,天气很是闷热。

曹颙看了灵台那边一眼,迟疑了一下,问道:“定了出殡的日子没有?”

年遐龄是年家最高的长辈,要是在年家没败落的时候,停留“七七”四十九天是应该的;可现下年家已经败落,年家剩下这一家子老弱也禁不起漫长的丧期。

可就算停的日子短,天气这么热,每日下来,也需要大量的冰块保持尸身不腐。

年希尧闻言,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五十多岁的汉子,硬起逼红了眼圈。

世人讲究孝道,重视白喜事比重视红喜事尤甚。

不能让老父风光大丧,年希尧心中羞愧。只是他也不是愚孝之人,不顾一家老小,顷家之力来发丧,那只会让年家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

“定了本月十一……”年希尧哑着嗓子道。

寻常百姓人家,停三、五也有,停五、七天的也有,多是单数。

可年遐龄毕竟是卸任的封疆大吏,还是皇子外祖父,停九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曹颙看出年希尧的难处,不过是怕招皇上生厌,毕竟年家是罪臣之家,论起身份来,还不如寻常百姓。

想着那个世故睿智的长者,再看看眼前一脸悲苦的年希尧,曹颙轻声道:“说不定皇上会使人吊祭,若是便宜,还是多停上几日,顾全老大人的体面为好。”

年希尧闻言一怔,似乎也在想着皇上遣使的可能性。

不管年羹尧当年怎么跋扈,年家老太爷却是无罪的。

曹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对牌,推倒年希尧跟前,道:“这是‘稻香村’的对牌,可以使人过去领五百斤饽饽。冰块这边,我也想想办法,多了不好说,维持到‘三七’当差不离。”

以年家现下的处境,吊客并不多,即便停上“三七”,加上出殡,五百斤饽饽也足够了。

另外就是冰块是大头。

年希尧虽感激不已,却是带了几分迟疑。

经过一次大变,他已经成惊弓之鸟。

若是皇上真给体面,遣人吊祭,年家以官宦人家的例操办丧事也说得过去;若是皇上那边没动静,年家这样操办,说不定会落下口舌。

还好,就在这会儿功夫,年家管家疾步过来通禀,皇上使人来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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