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785节

这些产业,也不可能是十六福晋的嫁妆。

郭络罗家家世本就寻常,只因出了个宠妃,成为皇子外家,才有资格继续与皇室结亲。

要知道,初瑜当年以郡主身份出嫁,又因是王府长女身份,由七阿哥贴补许多,陪嫁也不过是良田五十顷,房产两处,铺子四间。

而且时间对不上,这些铺子早年十六福晋成为庄王福晋前就打着庄王府的旗号。

剩下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产业背后另有其主,只是因不方便出面,所以早年走了庄王府的门路;等老王爷薨后,又走了十六福晋的门路。

曹颙原本想使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秘审此案,不要闹大。随即想到雍正手下的“粘杆处”,又改了主意。

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使得十六阿哥落下“隐匿王府产业”的嫌疑,使得雍正生疑。还不若大大方方的摆开,看一看毛仁兴背后到底是何人。

十六阿哥那边,却是不能不告知。

不管十六福晋因何没告之十六阿哥此事,眼下毛仁兴已经惹出祸端,沾了命案,遮是遮不住的,十六阿哥早日知晓,也好早做打算。

他将此案前因后果在信中详细地写了一遍,唤来曹满,吩咐他带信回京。

送信完毕,曹颙翻出一个单子来,正是写满直隶官场关系的那张,看得直头疼。直隶地界,即便比不上京城,却也是关系纵横。

或许以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关系。

仇人不怕,就怕熟人。

就在总督府关注知府衙门的案情进展时,朱之琏那边却是踢到了铁板。

毛仁兴被拘拿后,全无惧色,开始是拒不认罪,等到人证物证齐全后,他又自陈在旗,知府衙门无权越权审案。

他在清苑县衙登基产业时,写得是顺天府人士,登基的是民人并非旗人。

朱之琏气得不行,却也不能罔顾律法,只好使人前往顺天府,查询毛仁兴户籍。

虽说毛仁兴这番说辞,也可能是在扯谎,为了拖延定案的日子;但更可能是真的,毕竟王府产业,没有交给民人打理的道理。

朱之琏自己就在旗,哪里不知道旗人特权。

涉及旗人的案件,地方官只有受理权,没有审判权。京城旗人归步军都统衙门审理,地方旗人这有专门的理事厅。毛仁兴的案子,发生在地方,理应交由地方理事厅料理。

直隶理事厅,正是在总督府治下。

朱之琏心急如焚,在宦海沉浮三十年,他见多了官场猫腻,真要等京城贵人动动嘴,毛仁兴的罪名多半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那时,戴王氏冤屈,怕就沉冤不得雪。

朱之琏向来爱民如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按照他的本意,他都要直闯总督府,请曹颙使人立审此案,却是被刘川拦下。

“此例不可开。要是容毛仁兴逍遥法外,直隶就是要成恶人肆虐之地!”朱之琏满脸恳切愤愤,掷地有声。

刘川自是明白朱之琏的用意,要是正让毛仁兴从直隶官场顺利脱身,那有一就有二,想要肃清地方,谈何容易?

京城权贵,有几家不在直隶置产的?要是都学毛仁兴,百姓就没了活路。

“地方旗人刑责,归于理事厅,是律法所定,大人去寻曹总督,所为何来?”刘川看着满脸愤懑的朱之琏,面不改色地问道。

朱之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可真要等到京城贵人发话,曹总督怕是也扛不住。只有趁着消息还没到京中,才容易将此案定成铁案。我既为一地父母,就要对得起本府百姓,岂可为保全己身,就任由百姓蒙冤?”

“大人稍安勿躁,毛仁兴是否在旗,尚且未成定论,还是等等再看。真要是将此案移交理事厅,大人也不必着急。曹总督初到直隶,多少人看着,岂会在这个时候徇私?为了立威,说不定比大人还重视此案。”刘川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使得朱之琏也去了几分焦躁。

他沉默半响,终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

十六阿哥接到曹颙的信,已经是三日后。

因曹家这边出动的是双骑,拿着总督府路牌,一路补给的还便宜,曹颙的信反而比谢天来的信,还要早到半天。

看到曹颙的信,看着下边列着的二十来家产业,几万亩良田,十六阿哥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几百里外富绅逼死个孝妇,又干他何事?

可这个涉案的毛仁兴,始终打的是庄王府的旗号。这些产业,又是在老庄王爷在世时就有的。

十六阿哥直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换做是谁看了,都会以为他隐匿了王府家财,这不是要人命么?

第1125章 心软

庄亲王府,内院上房。

十六福晋坐在炕上,满脸柔和,右手放在小腹上。

她开始显怀,只是因穿着冬衣肥大的缘故,不甚明显。她已经在佛前许愿,只要这胎生的是个阿哥,就放下所有怨恨,下半生吃斋念佛,以报佛恩。

距离她不远,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正把着一个拨浪鼓,玩得热闹,这正是十六福晋所出的四格格。

十六福晋看着四格格,脸色慈爱之色更盛。

她与十六阿哥结缡十几年,生养六个儿女,只有这点骨血,留在眼前,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有女有子才成‘好’字,若是我福薄……这次过后也终能死心了……”十六福晋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自语道。

十六福晋正沉思,小格格已经举了拨浪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往她身上扑。旁边看护的奶娘唬了一跳,忙一把拦住,将她抱在怀里。

十六福晋抬起头来,见女儿挥着小胳膊让自己抱,不由莞尔,刚要说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中间杂着请安声。

这会儿功夫,就见十六阿哥皱眉从外头疾步进来。

十六福晋起身相迎,望向丈夫时,却是身子一僵。十六阿哥望向她的眼神,带了几许清冷与探究。

十六福晋有些缓不过神来,陈年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当年,刚嫁入阿哥所时,眼前这人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十六阿哥盯着她,视线从她脸上慢慢移到她肚子上,满腔质疑都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沉寂。

“阿玛……”四格格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十六阿哥,稚嫩的声音,打破满屋的压抑。

十六阿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小女儿接过来逗弄一番,而是摆摆手,示意奶娘抱着四格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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