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班从厅里出来,只觉得奇怪,家中怎么了,为何父亲会晓得自己在曹府。
他是瞒着家中来曹家的,也不敢多待,怕说漏了嘴,就急匆匆地跟着孙瑾同去。
王贵见孙家兄弟走了,还不肯死心。吴盛怕他出去浑说,哄了几句,只是家主不在,不好拿主意,请他过些日子再来。
王贵无法,只好怅怅地去了……
……
吴盛料理完差事,跟素芯一一禀告过,连给孙班教训这块都没落下。
吴盛是奉命打发人,使些的小手段并不算什么,只是孙家毕竟是表亲,素芯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明白,奴随主意,曹孙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孙文成上京而缓和。
连李家的人都不见,可见对于李家入狱,曹家已经选择了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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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曹颙的决定,素芯做兄弟媳妇的,更没有质疑的余地,便岔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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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家闸行宫,恪靖长公主处。
除了初瑜来请安,过后平亲王福晋曹佳氏与曹颐又联袂拜访,都是陪着几句话,而后就去东屋李氏处。
恪靖长公主见李氏女儿体贴、媳妇恭顺,心里羡慕不已。
李氏却是哭笑不得,母女、婆媳难得团聚,却是在皇帝行宫中。
曹佳氏与曹颐已经看过圣旨,两人都乍舌不已。除了没赐公主府,这车马下人俸禄,都是固伦公主的待遇。
李氏不爱招摇,告诫她们姊妹两个,明白开始就不要再来,省得叫旁人闲话。
……
皇帝行在。
雍正这看江南递过来的密旨,正是李煦一案。
待看到李家搜出来的银钱,只有三、四千两时,他不由地皱眉,嘴角出现几分讥讽。
他才不相信李家只有这点家底,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转移了资财,一种是去抄家的人藏匿太多。
再看管外头没收回来的账,就有两匣子借条,少的几十两,多的上万,最多一笔本息三万四千两银。
即便在京城,权贵云集之地,能借出几万两银子的人也屈指可数。
再看房产、宅田、各种家具摆设,雍正的脸色就越来越黑……
第1033章 “包衣”(下)
从京城到皇陵,送殡的队伍共走了五日,四月初二到抵景陵。
此处巍峨壮观,是大行皇帝皇陵,从康熙十五年开始修建,康熙二十年竣工,大行皇帝已故后妃,都葬于的景陵内。
先有皇上率领宗室王公、文武大臣恭谒暂安奉殿,行礼、奠酒、举哀、次诣,又祭拜了几位皇后的陵寝与配殿,最后才在景陵碑亭南,跪迎梓宫。
低沉哀声的礼乐声中,曹颙心中也生出一种感伤。这梓宫中是后世功过是非不好判定的帝王,也是一个曾对他表达过慈爱与善意的长者。
随着梓宫的到来,雍正放声痛哭,跪着的王公百官自然是相合。一时间,数百王公大臣,数千的八旗护军,齐声哀嚎,那哭声真是撼天。
曹颙跪在地上,只觉得耳膜振得的“嗡嗡”直想,原本那点感伤只剩下看大戏的荒谬之感。却也不敢特立独行,少不得要随着大流,用袖子蹭蹭眼角。
姜汁的辛辣,刺激着泪眼,顿时泪如泉涌……
等到梓宫奉安于享殿,少不得又举哀悲恸。不少上了年岁的老大臣身子摇摇欲坠,嚎哭地嗓子都沙哑了。仪式完毕后,都需要人搀扶。
曹颙手上,也搀扶一个,正是户部侍郎张伯行。
他身子已经打晃,却是坚持落在百官后,看着享殿,毕恭毕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口中振振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曹颙扶起他,道:“先皇英灵已远,还请大人节哀!”
张伯行点点头,道:“使曹大人受累,老朽失态了!”
曹颙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陪着他,跟在众人身后,步行回行宫。他早已擦净眼泪,若不是前襟尽湿,双眼都是红血丝,也看不出他曾哭得那般失态。
送完张伯行,曹颙回到住处,精神有些恍惚。
即便晓得康熙是自己血亲,又君臣了十几年,但曹颙多数的时候,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
多数的时候,自己都在提防吧?
他揉了揉额头,唤小满道:“有没有老太太与太太的消息?”
小满回道:“太太使人传话过来,说是老太太与太太将随太后、皇后等谒陵、行礼。”
曹颙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知道太后这回没有生事,乖乖地来执礼,不知是对大行皇帝的恭顺,还是因牵挂十四阿哥。
在已知的历史上,十四阿哥在雍正朝的下场是“守陵”。
曹颙想到此处,望了望窗外,青山环绕之中,重兵把守之地,若是能心平气和的待下去,倒是能修身养性。
此时的太后,可没有曹颙想象的那般镇定。
在行宫住处,她抓着椅背,手背上青筋毕露,狠狠地瞪着雍正道:“老十四呢,不是说他在这里,本宫要见老十四!”
这还是年后,母子头一次相见。
太后身上的礼服庄严厚重,头发丝丝毫不乱,眼神如刀般锋利。
她原本身体丰硕,此刻却是枯瘦羸弱,满头白发,明明才六十几岁的人,看着却是七旬老妪更显苍老。
毕竟是生身之母,雍正不由有些心软,刚想说话,就见太后恨恨道:“若是他有半点闪失,我到地下,也诅咒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