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初瑜进来,听了这个好消息,少不得又道贺一番。
她存了心事而来,不禁多看曹颐两眼,发现其说笑之间,带了几分忧色。
初瑜寻了个由子,请曹颐去梧桐苑小坐。
李氏晓得她们姑嫂有体己话要说,倒是也不恼,只是使人预备曹颐最爱吃的两样奶饽饽送过去。
回到梧桐苑,初瑜将丫鬟们都打发下去,只留下姑嫂二人说话。
曹颐脸上的笑模样没了,忧心忡忡地道:“嫂子,我们爷说有些不对头,这旨意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意思?莫非要点兵?我们爷让我回来问问,哥哥有什么交代没有?”
听到“交代”二字,初瑜不由皱眉,回头看了半晌炕桌上的木匣。
“嫂子?”曹颐见她不吭声,低声唤道。
初瑜若有所悟,拿起那只木匣,推到曹颐面前,道:“可是巧了,就在三姑奶奶进府前,老爷使人送回来这个,还巴巴地嘱咐一句,给妹妹送一匣过去。”
曹颐打开来,睁大了眼睛。
“这……这……嫂子可知大哥是什么意思?”曹颐饶是再伶俐,一时之间,也没从这半匣子柿饼中看出什么。
初瑜摇摇头,没有多言。
祸从口中,有些事儿,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好宣之于口。
曹颐收起小匣子,带着几分糊涂离去。
李氏这边,则使人去请兆佳氏过来。初瑜有孝,是不好出门应酬的,既是三姑奶奶家的喜事,不好落下兆佳氏……
曹颐身为国公府女主人,毕竟不是无知妇人。亲戚女眷闲话,时而也会带出些朝廷大事。
等到马车将近国公府时,她低头看着那匣子,数着柿饼儿的数量,只觉得浑身发软,心里“噗通”、“噗通”乱跳……
……
南苑,围场。
十七阿哥穿着行服,竟也带出几分英姿飒爽来。
“幸不辱命!”曹颙拱手道:“折子已经送回户部,天黑之前,应该能先送一部分银钱过来。其他的,还得十七爷使理藩院司官过去支取。”
十七阿哥盯着曹颙的脸,带着几分激动道:“这样说,折子批了?”
曹颙点点头,道:“批了。皇上不仅批折子,好像还有旨意连着传出来,我瞧着有几个内官带了侍卫出园。”
不是他多嘴,而是他晓得,这些话不单单是十七阿哥想听,后头还有个四阿哥。
都到这个时候了,能多卖一份好处,曹颙自不会吝啬。
若是能批折子,说明圣驾尚好;可是连着传旨意……十七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孚若既见了十六哥……那十六哥如何?”
曹颙斟酌着回道:“许是累着了,瞅着有些乏,但是瞧着身边侍候的人倒是比过去多。”
十六阿哥不耐烦拘束,寻常身边就算带人,多半也是赵丰一个。
十七阿哥同曹颙打了半天机锋,听了这一句,有些忍不住,皱眉道:“这话儿怎么说?”
他猜测不出御前是否有变故,低声道:“孚若,你怎么看?”
曹颙露出几分认真,凝神片刻,而后摇摇头,道:“看不透。”
这个时候,充当明白人,才是傻子。
十七阿哥“哦”了一声,倒是没有追问曹颙,站起身匆匆离去。
曹颙送完十七阿哥回来,坐在书案后,思量这两日的种种。
看来,十七阿哥已经彻底依附四阿哥。对他其来说,这也是幸运之事。
自己已经将十六阿哥行动不便之事露出去,若是十六阿哥在这关键时刻对四阿哥有什么怠慢之处,四阿哥也会体谅几分。
塞什图那边,也透了风过去。
曹颙长吁了口气,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再操心的,只要等消息就好。
他却不知,是日,御前奉命回城传旨的太监,不仅仅是他看见那两批。
在黄昏时分,还有一个内侍捧着黄绫包袱,进了曹府大门。
曹颙这边,放下心事,正听恒生讲今日行围的热闹。
这次行围,喀尔喀诸王、宗室诸王、文武百官以及八旗护军总计有一万五千余人参加,虽赶不上木兰围场的人数多,但是南苑围场地上有限,这万马奔腾的场景,蔚为壮观。
恒生射了一筒箭,猎得一只黄羊,三只兔子。这个成绩不算理想,但是曹颙是晓得恒生的骑射水平的,不能说例不虚发,也差不多了。
猎物少,更多是因为人多的原因。
小点的猎物还好,抢的人少;大些的猎物,即便射中了,猎物身上也不只一支箭翎。
恒生的性子,不会主动与人争猎物。
“儿子笨,有了海东青也不会用。四爷用海东青抓了一只活兔。要是儿子也能抓到就好了,送回家给妹妹养着。”说到最后,恒生带着几分不足道:“没猎到鹿,射鹿的人实在太多。儿子答应给妹妹做副‘嘎拉哈’,这下要失言了。”
曹颙道:“你方十岁,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将这些猎物送回去,老太太与太太都会欢喜的。”
恒生听了,却没有欢喜,反而带了几分踌躇道:“父亲……那位使人送了几头鹿给我,我不肯收,他的管家也不肯拿走……当怎么退还?”
格埒克延丕勒三日后就要离京,曹颙绝对不会让恒生随他走,恒生自己也不会选择同他走。
他明白这点,这两日没有来再来寻曹颙。
今日围猎后赠鹿之举,并无其他目的。不过是看见恒生几次射鹿,都让旁人抢走了猎物,发了慈心而已。
曹颙虽不知详情,但是也没有要他们父子反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