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554节

伊都立应了一声,出去寻十六阿哥不提。

十七阿哥则是随意在帐内寻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看着曹颙,苦着脸道:“孚若,户部库房如今还有银钱没?皇阿玛的意思,行围后,就要为喀尔喀诸王践行,这少不得也要赐些银钱下去,不是个小数目。”

“福建司的税银昨日刚入库,只是等着这笔银钱开支的地方多。河务、漕运、西北兵事,西南赈济,处处都要使银钱。”曹颙想了想,说道。

十七阿哥听了,眼睛一亮,道:“同这几处比起来,这外藩赐银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是十几万两银子,孚若千万想想法子,帮了我这一遭。”说到这里,流露出几分黯然:“你也晓得,我病了数年,皇阿玛体恤我,让我挂了理藩院的闲差。我没想着出政绩,也不想被人当成废物点心。还请孚若帮我。”

曹颙认识十七阿哥十几年,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在打苦情牌。

只是十七阿哥已经摆出这个姿态,即便曹颙晓得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做“仗义”状,道:“十七爷想要办好差事的心,臣也能体会。左右还有数日功夫,十七爷也别太着急。”

正如曹颙了解十七阿哥一般,十七阿哥对曹颙也是熟知的,最怕曹颙的漫不经心。

如今,见曹颙没有回绝,他的心就放下五分。想起方才在帐子外无意听的那一句,生出几分好奇,道:“伊都立做什么了,要得罪隆科多?瞧他那怂样,就算真得罪了,又能如何?他是十三哥的连襟,只要十三哥出面保他,隆科多还能吃了他不成?”

曹颙听了,多了几分了然。

伊都立是十三阿哥的连襟,隆科多是四阿哥的“舅舅”,十三阿哥与四阿哥关系最亲密。

这伊都立与隆科多两人,按理来说,都算是一个阵容的。即便两人真有了嫌隙,有十三阿哥在,隆科多也不会怎样。

想到此处,曹颙松了口气。

他不接话,使得十七阿哥越发急切:“嘿,孚若,别跑神,爷还等着听缘由。”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伊都立家太夫人不许他们夫妻赴佟府的宴请,也不许他们夫妻使人送礼。”曹颙回道。

“咦?这是什么缘故?李四儿已经得了朝廷正式诰封,成为国舅府的女主人,身份已经不同往日。”十七阿哥闻言,有些差异。

伊都立生在相府,出仕多年,当晓得人际关系的重要。太夫人即便性子在清高,看不惯新国舅夫人的出身,也当为伊都立着想,不敢这样独断。

“十七爷忘了,国舅府先头没了的那位夫人姓赫舍里,论起来就是相府太夫人的堂侄女。”曹颙道。

十七爷听了,想着关于国舅府的那些传闻,道:“有这个缘故,老夫人拦着儿子媳妇去国舅府赴宴也就说得过去了。也是个难得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了死去的堂侄女,做到这地步的?”

曹颙与伊都立相交数年,又有同僚之情,这些年的交往中,也曾给赫舍里氏请过安。

印象中,就是喜欢安静、气质高雅的老太太。

曹颙心里,是赞同赫舍里的决定的;要是能随意些,他也懒得搭理国舅府。

两人正着话,帘子就推门而开,十六阿哥带着伊都立进来。

曹颙与十七阿哥皆起身相迎,十六阿哥点点头,算是同二人见过。

“让蒙古诸王回喀尔喀,这个时候?”十六阿哥有些糊涂:“他们可不在内蒙古,而是在外蒙,这寒冬腊月的赶路,好没道理?”

“皇命难为,他们路上辛苦不辛苦,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咱们只要想着,眼前将这差事完结了就好。”十七阿哥回道。

见十七阿哥神色平静,曹颙脸上有些无奈,十六阿哥便晓得,这筹银钱之事就落在他身上。

想着曹颙这一年的悠哉日子,十六阿哥很是不厚道的笑了。也当给曹颙找点事情做,让他动动脑子。

尊十七阿哥吩咐,请来十六阿哥之外,伊都立见他们要说话,想要回避,被十六阿哥留下:“行围、设宴,理藩院说是主办,不过是挂个名,还得咱们内务府多出力。若是没有急事,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十六阿哥既说了这样的话,伊都立也不好再说离去,便落座听众人说话……

第980章 演武

既然喀尔喀诸王归期已定,曹颙还有件私事需要料理妥当。

那就是扎萨克图汗王世子格埒克延丕勒所请,安排他单独与恒生吃一顿饭。按理来说,格埒克延丕勒随着大喇嘛进京小一个月,早当安排父子相聚之事。

只是这次进京,不同去年,跟着其他喀尔喀王公同行,安置在理藩院下处;到了围场后,也是在给藩王预备的营帐中安置,行动并不便宜。

如今,格埒克延丕勒与恒生都在围场,也曾远远见过两遭,但是始终没有说得上话。

恒生如今安置的帐子,挨着弘历的下处,离御帐不远,正是重军把手、侍卫严防之地。格埒克延丕勒身为藩王世子,总要避嫌疑。

所以,他就寻了曹颙几次,偏生曹颙不是去忙差事,就是回京给母亲做寿,直到今儿曹颙回营,格埒克延丕勒才见着曹颙。

曹颙原还想着围场人多口杂,他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不宜与外藩多联系,想着等行围后回京再说。

谁会想到,康熙已经给喀尔喀诸王定下了归期。

如此一来,就要尽快安排恒生与格埒克延丕勒见一面了。

想到此处,曹颙心中有些不自在。也是辛辛苦苦养大的一个儿子,来了个亲爹,一天没养过孩子,仗着无法斩断的血脉,就这般理直气壮。

即便是蒙古汗王世子,即便有朝廷御封的郡王爵位,又有什么了不起?

扎萨克图旗,曹颙可是去过的;汗王府,他也见识过,还不抵京城权贵的大宅子。

曹颙在这里发呆,十六阿哥已经止住话茬,望向他带了几分犹豫道:“孚若,莫不是户部库房真挪不出银子了?瞧把你难的。”

他这样一说,十七阿哥与伊都立都望向曹颙。

曹颙听了,忙摆摆手,道:“不是因为这个,我在寻思旁的。”

格埒克延丕勒随大喇嘛来朝,就已经出乎曹颙意料。喀尔喀在外蒙古,远离中原腹地,不比科尔沁是内蒙古。

按照规矩,内蒙古诸王年年来朝,或是进京,或者在热河,或者是康熙巡幸塞外途中;这喀尔喀诸王,则是轮班朝见,根据距离远近,有的三年朝见,有的五年朝见。

上次别过,曹颙还以为在恒生成年前不会在与这位世子有什么瓜葛;没想到,不到经年又相见。

听曹颙这般说,众人还是望着他。

在他们看来,能让曹颙跑神的,定不会是小事。他们却是不知,曹颙只是后悔。后悔自己被“血缘”两字蒙住,待这个格埒克延丕勒太宽厚了。

恒生养在曹家十来年,难道因“血缘”二字,就要抛开这边的亲人,去接手所谓的汗王府?

若是恒生愿意还罢,若是恒生有丁点儿不愿,曹颙绝不允许格埒克延丕勒以“父亲”的名义左右恒生的人生。

看来,在恒生长大、有自己的决断之前,不能让格埒克延丕勒“认子”,占了“父亲”的大义。

这儒家教义,忠孝二字不可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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