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515节

数日后,有圣旨下,“盛京盛京米粮,不必禁粜,听其由海运贩卖”。不过这海运,却不是常人能掌控得了。朝廷自不会允许外头势力插手,应该会用到漕运。

至于这些南下的米,运到何处,康熙圣旨上也写得清楚。福建、广东、浙江,总计三十万石。这些米不走关,不上税,也不用承担运费。

虽说这运米之事,最后交由漕运衙门,不干户部之事,但是曹颙也颇为欢喜,尽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人安康,这似乎也是不错的行径。

……

京城,曹府。

今日是院试放榜之日,天佑去了正白旗官学,并不在家中。左住与左成兄弟两个,则是在府中私塾同夫子读书。

两人坐在几案后,摇头晃脑地背书,看着同平素不无不同。但是瞧着这兄弟两个,一模一样不停瞅门的动作,就知道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直熬到中午,范夫子教完今日的功课,叫学生们散去,兄弟两个还没有等来消息。

“不会是落第了吧?”左成带着几分忐忑道。

左住听了,皱眉道:“就算我同二弟落第,还有霑哥。许是放榜耽搁了,也保不齐。”

兄弟个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传来喧嚣声:“中了,三位爷都中了。还不快给老太太、太太报喜!”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怕自己听差。

直到有人过来寻他们,是早晨去顺天府衙门看榜之人,这兄弟两个才真正相信。

不过片刻功夫,后院女眷便都知晓这个好消息。

虽说权贵人家,这“秀才”功名实不算什么,也没有几个人乐意这样一关一关地考下去。就算有爱读书的子弟,直接捐个监生,而后直接参加乡试,不再少数。

田氏房中,田氏真真是“喜极而泣”。

她跪在亡夫的牌位前,面上带了几分虔诚,有些异常的执着,就那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两个儿子已经归来,就站在她身后。

左住与左成已经双双怔住,若是他们没有听错,那方才是不是提过自己父祖。

小时候,对于为何父亲是个木头牌子,他们也不解,后来稍稍记事,便晓得这是父亲,父亲得病没了,为何如今涉及到“冤屈”与“枉死”?

第955章 美人计

十一岁,已经不是懵懂孩童。

所以,看着田氏的慌张,听着母亲磕磕巴巴、生硬无比的托辞,左住兄弟两个,心里越发惊疑。

只是,这份惊疑,面对母亲的泪眼时,兄弟两个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没有再追问。

田氏还以为儿子们被自己的谎言说服,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她不想告之儿子们实情,而是还记得曹颙说的话,让孩子们太早知道这些没什么好处。让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等大了些再告之也不迟。

说到底,还是她这做娘的自私,舍不得儿子过早背负这沉重的过往。

兄弟两个按捺住心中疑问,只说院试中榜的喜悦。这过了院试,有了功名不说,还能入顺天府官学读书,要是再用功些,考个“廪生”,每个月还有能领钱粮。

等他们兄弟以后中了举人、进士,就给母亲赚一份诰命。

田氏收了泪,听着越发觉得酸楚。虽说孩子们孝心可嘉,但是她可不好坦然受之,道:“若是你们兄弟以后真能科举入朝,我也当不得这份荣耀……虽说主母已故,但却是你们的嫡母。她身份尊贵,可亲可敬,是咱们母子当感激之人,你兄弟二人要永记在心……”

虽说寄居曹府,不用看夫家人脸色,但是田氏向来以婢妾自居,早晚三炷香供奉着丈夫与主母的神主。

离开宁府前,她只见过主母两次。

一次是大奶奶刚进门,长媳名正言顺地接掌内务,让管家婆子将府中下人都带到她面前过目。

过目,只是过目,当时她记得清楚,大奶奶手中拿着名册,旁边有管家媳妇,指着每个人,说着某某姓甚名谁,何处当差,云云。

当时,她不过是厨房当差的小丫鬟,给几位灶上的大娘打下手。

大奶奶一袭红衣,就坐在那里,听着管家婆子刮噪,半个字都没有说。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敢吭声,谁都晓得这年轻的女子,就是府中的女主人。

第二次见面,是在田氏出府前。

当时,老爷与大爷已经入狱数日,府中人心惶惶。田氏心中,因着大爷之前的一夜宠幸,更加惶恐不安。

见是大奶奶身边的人来叫,田氏险些魂飞魄散。

她只觉得自己冤得慌,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要是自己大爷平素荒唐还罢,偏生大爷有风流之名,却是很少染指府中丫鬟。

许是在旁人看来,就是她主动引诱了主子。

大奶奶这回,只问了她一句:“爷要了你几回?”

田氏初还怔住,随后才反应过来,已经羞臊得无地自容,半晌才带着哭音道:“奴婢只是怕……不太记得了……”

大奶奶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叫人带她下去。

而后,田氏就同看木偶一般,被带上马车,离开宁府,离开京城。

再以后,就是听到大奶奶殉死之事……

这一转眼,就是十几年。

因曹家照拂,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田氏并没有吃什么苦。只是午夜梦回,想着要是主家没有出现变故,自己又过着什么日子……

瞧着母亲陷入沉思,左住、左成对视一眼,借口去找天佑,离了梅院。

从屋里出来,兄弟两个的小脸就僵了。

“大哥,娘亲到底瞒下什么,难道咱们是罪臣之后?”左成小声问道:“义父容留咱们,是不是犯了忌讳?”

左住长吁了口气,道:“完颜伯父不在京中,岳父那边……怕也轻易不会开口告诉咱们……”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憋着不问,叫人心里发慌。”左成道。

左住皱眉沉思一会儿,道:“义父是和硕额驸,完颜伯父是伯爵府嫡长子,岳父也是官家子弟。父亲既然能与这三位相交,想来也是官家子弟。你我是康熙五十一年出生,父亲去世是在当年三月……就有‘冤’,定是要先‘入狱’,只要使人查康熙五十一年春的案子,就能知晓一二。”

左成听了,眼睛一亮,道:“真的?太好了,五舅在刑部当差,咱们去求五舅。”

左住却没有弟弟的欢喜,苦笑道:“就算能查到,晓得的也不会比义父多,说不定还要暴露身份,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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