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431节

不想,等了一上午,都不见人来。

曹颙看完了公文、邸报,将明日御前要禀奏的节略也都撰好,还不见四阿哥有什么动静。

曹颙等得不耐烦,起身往四阿哥的屋子去,正好与一个笔帖式对了个正着,差点没撞上。

见那笔帖式怀抱半叠公文,为避自己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曹颙忙伸手扶住。

那笔帖式站定,忙躬身道:“卑职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责罚。”

曹颙摆摆手,道:“不干你事儿,是我走的急了。王爷在么?我有事求见王爷,劳烦通传。”

那笔帖式躬身道:“回大人话,王爷今儿没有到衙门来,方才使了人过来,叫卑职将公文整理出来,送到王府园子。卑职收拾好,这就给王爷送去。”

“醉酒”后,还“翘班”了?

昨日御前到底发生何事,难道四阿哥不仅被驳了折子,还挨了申斥不成?要不然,好好的,怎么闹这一出?

见曹颙不说话,那笔帖式压低了音量,小声说道:“听说是王爷有恙。曹大人若是急着见王爷,待会儿卑职若是能见着王爷,给曹大人传话?”

曹颙摇摇头,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是王爷抱恙,本官就不扰王爷清修,过几日再禀也是一样的。”

那笔帖式不过是卖好给上峰,意思到了,就告退一声,送公文去了。

夏日天长,官署这边都用午饭,多出去下馆子。

曹颙这边,是初瑜打发人送来的食盒,他拉着蒋坚一道用了。

碧粳米饭,几道小菜,一道解暑的绿豆汤。

蒋坚早晨见到曹颙时,就看出他面色不好,睡眠不足,还以为是他们夫妻小别重逢纵欲过度所致。

看了这中午送来小菜,人参白斩鸡、葱爆海参、水晶核桃仁、红烧大虾,虽没有什么雄黄、牛鞭之类的秽物,但是多是补气壮阳的,他更是笃定如此,不由笑望曹颙。

曹颙也是通读本草的,一看这菜式,自然也心中有数。

蒋坚笑得贼兮兮的,曹颙焉能不知他调笑之意。

只是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说为四阿哥造访之事失眠。

他横了蒋坚一眼,道:“非磷前两年回乡,不是订了亲事么?是不是也当早日迎娶?省得克柔老想着给非磷传授些‘心得’。”

蒋坚正喝着绿豆汤,吃了曹颙的话,差点没呛着。

蒋坚已经年过不惑,未曾娶妻,也不曾纳妾,向来不在女色方面上心。

这曹府的新夫子,郑燮才学虽佳,品行却比不得钱陈群洁身自好。他是个断袖,虽妻儿子女俱全,但是男女通吃,与好几个同乡士子保持“非一般”往来。

见蒋坚妻妾皆无,他只当蒋坚是此道中人,常去他院子,与他分享断袖分桃之趣,扰得的蒋坚烦不胜烦。

“她还小,去年才及笄,岳父岳母舍不得她远嫁……想要再留两年……”蒋坚撂下粥碗,说道。

“才及笄?”曹颙算了算蒋坚的岁数,笑着说道:“非磷今年四十四了,得个小媳妇,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枝梨花压海棠!”

蒋坚原要笑他,反倒被他笑话了两句,也不好再接话说这些,就默默地用了午饭。

提及郑燮,曹颙心中有些发愁。

虽说郑燮没有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带进府里,在教书上也颇有心得,但是这行为“不检”,也是大忌。

现下还好,他不名一文,没有人会关注一个西席。

等到成了“扬州八怪”之意,名动天下之时,别人提及他,再提到他教过曹家的几个孩子,这不只是师徒名分的问题,无聊小人说不定还有胡吣些其他的。

曹颙知道郑燮“断袖”之症时,已经是今年年初。

曹颙心中,不无后悔。不该迷信历史名人,不多加探问,就延请郑燮入府。

怪不得离开京城时,总觉得匆忙,像是忘记了什么,是五月里忙着七阿哥的伤势,忘了郑燮这茬。

“断袖”之症,在清朝并不算什么。闽浙男风最盛,就是噶礼权倾江南时,总督府就养了不少青年才俊,名为“幕僚”,实为“内宠”。

在几百年后,这更是个人性取向,外人不好干涉。

曹颙眼中,男风也好,美色也好,都是他人私事,无心干涉。就说京城中,雅尔江阿是出了名的“双插头”,也没人敢借此发挥。

理解归理解,但是曹颙并不想自己的孩子们受什么影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天佑、恒生他们跳出来说自己不爱女人爱男人,曹颙指定就要家法处置。

换做其他人,曹颙早就送些金银礼送出府,但是郑燮同曹颙又有同门之谊。况且他文人品行,不事生计,拖家带口的,也不好直接叫他们离开。

“哎!”曹颙叹了口气,实是不行,就给郑燮捐个实缺,送他出京。

历史上的那个郑燮,以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著称,五十来岁出仕为县令,坎坷半世,才得出“难得糊涂”四个字的人生感悟。

现下郑燮还不到三十,虽不能说风华正茂,但是也没有那种看透世情的萧索,还没有养成那些“怪性子”。

自己力所能及地扶持他一把,也算全了两人的缘分。

想到解决办法,曹颙松了口气,夹了几块白斩鸡,就着用了碗中的剩饭。

这边小满才撤下食盒,就见十六阿哥穿着常服,大踏步地进来。

“见着四哥了么?我刚从他屋子过来,怎么不在?”十六阿哥向蒋坚点点头致意,随后问曹颙道。

“王爷头午没来,听说是抱恙。”曹颙回道。

十六阿哥闻言,微微皱眉,道:“孚若得空么?”

瞧这样子,是有话要说,觉得官署不便,曹颙点点头,道:“正得空。”说完,两人出了官署,踱步而行。

“十六爷寻四爷何事?”曹颙见近前无人,低声问道:“四爷昨儿递牌子,回来后有些不对,是不是御前有什么变动?”

“变动倒说不上,只是当着大家伙儿面,被皇阿玛吃哒了几句。”十六阿哥闷闷地说道。

“就为那赈济条陈?”虽是意料之中,但是此刻得了准信,曹颙心里仍不舒服:“若是有不妥当之处,再商讨便是,犯不着为这个申斥四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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