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193节

堂上说话的,除了九阿哥、十六阿哥与曹颙外,还有九贝子府的首席幕僚秦道然。这个秦道然是江南名士秦德藻长孙,有名的无锡寄畅园就是他家的。他是在康熙南巡时钦点随驾回京的,原奉旨在九阿哥处教书,后来中了进士,在翰林院挂个名,实际上仍在九阿哥府这边为其出谋划策。

对九阿哥来说,他是师长、是心腹、是左膀右臂。

皇上虽将烟草之事交给九阿哥负责,但是皇子离京有所限,九阿哥只能委派亲信去做。

曹颙却不看好秦道然,出了九贝子府大门,就叹了口气。

十六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孚若可是怕老儒误事?”

秦道然年将花甲,头发都白了一半,所以十六阿哥这般称他。

曹颙点点头,道:“谋商与谋权自是不同,谋权之道,他固然能辅佐九阿哥;在商道上,还不及九阿哥自身。这烟草之事,又不是朝夕能可的,不晓得九阿哥为何选此人。”

十六阿哥闻言,皱眉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异,听说九阿哥手下有个马嘉,是他敛财的左右手,还以为这次会姓马的出头,不晓得怎么用上秦道然这个老儒。我心里也是没底,与其是他,真不若韩掌柜叫人放心。”

曹颙听了,只能无语。

计划不如变化,就算九阿哥用人不当,曹颙也不会多事将韩江氏推出来。九阿哥这半年的手脚,曹颙也都看在眼中,是真挖人也好,还是作戏也罢,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晓得韩江氏的秉性,不是轻浮之人。

韩江氏既是可用,往后不乏能用之时,也不再这一年半年。九阿哥岂是好相与的,远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推韩江氏近前?

十六阿哥抬头,望了望天色儿,道:“这天还早,咱们寻个地方喝两盅再回。”

曹颙这边,回府也无事,就随十六阿哥寻了个馆子,要了个雅间坐了。

这个时候的馆子,多是淮扬菜与鲁菜。十六阿哥住在宫里,整日里肥鸡肥鸭的,早吃得腻歪,就让小二上几道清淡小菜,再温两壶酒。

待小二下去,两人还没等说什么,就听隔壁雅间传来碗盘落地的声音。

这雅间之间,只隔了薄薄的木板,并不隔音,就听有人道:“毅庵兄醉了,少喝些。”

“我……没醉……没醉……桑额别啰嗦……我就是个废材,怕是此生就这样,再无出头之日……”又有人道。

曹颙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愣了。

看来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竟是碰上熟人。要是一个还能听重了,两个都对上,就应该是自己那位族兄曹颀与他的故交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

隔壁又乱了一会儿,才有小二的说话声,脚步声,渐渐平息。看来,是付了银子走人。

十六阿哥见曹颙如此神情,道:“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孚若认识……”

“是我那位族兄,宁寿宫查房当差的那位。另外一位,该是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曹颙回道。

“原来是他们两个。”十六阿哥挑了挑嘴角说道:“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凑到一块儿。谁不晓得鄂尔泰是个官儿迷,整日里就想着钻营,偏生又放不下架子,叫人看了好笑。你那族兄瞅着也是清高的,这算不算臭味相投?”

“鄂尔泰,鄂尔泰……”鄂尔泰到内务府时,曹颙见过他一遭,听及他话中提及自己个儿的族兄,有攀附之意,有点心生不喜,没有关注。却是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名字忒是耳熟。

难道这也跟张廷玉、李卫似的,是雍正朝名臣,曹颙有些拿不定主意。

“听说今儿十二哥在内务府指派人手了。十二哥行事最是小心,怕是看不惯鄂尔泰的性子,没有点他。”十六阿哥稍加思量,笑着说道:“倒是你那族兄,开始还以为他假清高,没想到三哥、九哥那边都拉拢过他,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不晓得是真风骨,还是慧眼如炬。若是真书呆,在宫里当差,能一点错处不拉下,也忒运气好些。”

曹颙听了,跟着点头不已。怪不得之前每次见到这位族兄,都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个缘故。

在宫里当过几年侍卫,又在茶房首领的位置上几年,屹立不倒,岂是愚钝之人能做到的?

这位族兄,倒是善藏拙之人,却不晓得,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第775章 丧音

梧桐苑,上房。

太医太没来,就赶上七娘过来寻乌恩。她年岁虽小,却是太医也夸过的,又有个“神医”父亲,谁也不敢小瞧她。

初瑜便让她先给静惠诊脉,结果把完的结果是喜脉。这会儿功夫,太医也请来了,确认是喜脉无疑。只是因过于劳累,需要好好调养。

静惠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后怕。初瑜忍不住嗔怪道:“弟妹太糊涂了,又不是头一次怀孕,有了身子还不晓得?”

静惠讪讪道:“这个月葵水是晚了半月不假,只是这几日有些见红,还道只是延了日子。”

初瑜闻言,不禁担心。

太医已经出去开方子,初瑜问道:“太医,这只说调养,没说保胎,用不要多开个方子?”

太医摇摇头,道:“不用。二奶奶只是身子有些乏,并无作胎不稳之相。若是少许见红,是胎盘坐宫所致,格格无需担心。”

听他这般说,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待太医走后,初瑜与素芯两个少不得向静惠道贺,静惠摸了摸腹部,长吁了口气,道:“早日怀上也好,总算能让紫兰不再担个虚名。”

初瑜与素芯听了,都有些糊涂,静惠红了脸道:“紫兰开脸数年,二爷并未与之圆房。”

初瑜与素芯听了,都觉得意外,实没想到曹颂看着大大咧咧,对妻子却是体贴。怕静惠受辖制,做到这个地步。

“我劝了几次,都不行。这次不能拖了,都是一家人,要是她怨气大了,也不是好事。”静惠说道。

妯娌几个又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到兰院这边报喜。怕兆佳氏找茬,没说是专程给静惠请的太医,只说是太医来给初瑜请脉,正好静惠有些不舒坦,就一起看了。

这子嗣是大事,更不要静惠还是二房长媳。兆佳氏这边也没心情,再为别人挑媳妇,忙过了太医如何吩咐,而后就带了媳妇回了东府。

待她们婆媳走后,李氏直念阿弥陀佛,道:“二侄媳妇是个心思重的,身世可怜,婆婆又是这个脾气,早点添个儿子傍身也好……”

……

南城,椿树胡同。

因鄂尔泰醉得不行,曹颀就使人从车行叫了一辆车,送他回家。鄂尔泰满姓是西林觉罗氏,也是满洲大姓,但是却不如其他姓氏那般显赫。

曹颀叫人挑了车帘,想要扶鄂尔泰下车。没想到鄂尔泰到了马车门口,看到自己大门,立时抓了曹颀的胳膊,大着舌头,道:“桑额……不能回……回家……带我寻个地方省省酒……”

曹颀见状,劝道:“毅庵兄还是回家吧,省得嫂夫人惦念。”

鄂尔泰听了,忙摇头,低声道:“不成,不成,你嫂子担心我嗜酒伤身,每旬只允我吃酒两回,这旬已经满了。”

曹颀与鄂尔泰相交多年,晓得他有惧内之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吩咐车夫调头,将鄂尔泰先拉回自己家。

待到了曹颀宅子,喝了两盏酽茶,鄂尔泰的酒才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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