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80节

屋子里除了火炕烧着,地中间还放了个炭盆,烧的正旺。

李卫搓了搓手,看了蒋坚一眼,道:“非磷,这下雪的日子,正是喝酒天,陪我喝两盅如何?”

李卫素来是直爽的性子,今儿却瞧着有些不对,像是有什么心事。蒋坚见了,也觉得奇怪,点了点头:“将到饭时了,又玠想喝就喝吧。大冷天,也能暖和暖和身子。”

李卫闻言,笑了笑,望着炭盆里的火,有些怔神。

蒋坚实在忍不住,近前问道:“又玠这是有心事?莫非,是老家那边来信,捐官的银子不凑手?”

今儿从衙门出来,李卫说是“访友”去了,实际上是去了前门的花街柳巷,找女人松腰带去了。

按照他的话说,他是个阳刚汉子,要是十天半月不沾女人的身子,那就要精血逆流。但是他妻妾都在老家,京城这边,一直没有置妾。但凡想要“松快”,他就揣着银子往青楼里,做“新郎”去了。

他身上虽有监生的功名,但是偌大的京城,谁会在意他这个小虾米。

蒋坚瞅着他这般花天酒地,还曾劝他买两个清白姑娘做婢做妾,总比外头省心省钱。

李卫的意思,却是觉得窑子里的姑娘会侍候人。床笫之间放得开,能让人舒坦,所以独爱这一口。

只是他为人仗义,不是冷清之人。为了怕日久生情,陷在温柔乡里,他去青楼嫖姑娘,从来不做回头客。

不管这姑娘多美,手段多高超,他也是一次就换。

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甚是自在逍遥。

对于李卫爱嫖之事,曹颙也是晓得的,却是也不好多说什么。早先,魏黑兄弟没成家前,也是青楼的常客。

这壮年汉子,身边没有女人,也不能要求他做圣人君子。

就是初瑜那边,晓得丈夫看重李卫与蒋坚,还说过要不要在府中的大丫鬟中挑两个妥当的,送给他们两个做妾。

曹颙这边思虑再三,却是给否了。

要是按照历史发展,李卫以后是要做督抚大员的。如今在曹家,只算是跟着蒋坚学幕,同曹家并没有主仆关系。

要是纳了曹家的丫鬟为妾,难免打上曹家的印记。对于多疑的四阿哥来说,那样对李卫也好,对曹颙也好,都未必是好事。

因此,事情就搁浅下来。

自从晓得朝廷要开捐官之事,李卫往青楼去的更频繁。用他的话来说,要是穿了官皮后,就真的不能去了。可是四九城里,北方佳丽、南方美人,燕瘦环肥的,就算不能遍尝,也得多见见世面才好。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逛了两年,终于轮到李卫后悔这天。

他涨红了脸,低声对蒋坚说了自己的苦衷。

蒋坚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实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在哪家染上的?怎么会这样,这却如何是好?”听到最后,蒋坚已经是带了几分担忧之色。

“谁晓得?”李卫苦笑道:“可笑我前几日还同人吹嘘,再嫖几个,也能凑成百美之数。”

这个当口,也不是说他的时候。蒋坚叹了口气,道:“这个耽误不得,还是寻个好大夫,先治好病再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真是报应到头,现下想想,真不知道这几年是我嫖了婊子,还是婊子嫖了我李卫?”李卫点点头,怏怏地说道。

见他如此消沉,蒋坚怕他心里难受,道:“你也别太担心,又不是治不好的病。只要寻了正经大夫,用些好药,也是好调理的。”

“非磷,我是觉得臊得慌,这叫什么事儿?要是叫人晓得了,我直接一根裤腰带吊死算了。”李卫讪讪地道。

“这病不是一日两日能调理好的,怎么瞒?”蒋坚有些不解:“得请大夫,开方子,熬药。除非不在府里住着,要不然怎么瞒……”

李卫已经抬起头来,道:“说的就是这个,我怕是得寻个由子,出去养两个月。明儿我去南城,租个干净院子。大人那边……实在是没有脸跟他说话。他之前还曾点过我两遭,叫我爱惜身子,别闹出毛病来。我还拍着胸脯吹牛来着。只能扯谎了,就说家里有事儿,回徐州去了。”

这实不是体面的病,对于李卫的隐瞒,蒋坚也能理解。

他犹豫了一下,道:“既是又玠寻思好了,就这么办吧。只是你别强撑着,要是有需要帮衬的地方,一定要开口,要不然我这边如何能放心……”

……

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外。

虽说才酉初(下午五点),但是因冬日太阳下山的早,加上阴天的缘故,天已经蒙蒙黑。阿哥府大门外,已经挂了灯笼。

十三阿哥亲自将曹颙送到大门外,将跟前的人都打发到一边,迟疑了一下,道:“曹颙,我是不是使你为难了?”

曹颙点点头,甚是诚恳地说道:“十三爷,您是晓得我的,最是怕麻烦。我真不愿掺和进这些事儿中,恨不得避而远之。十三爷,就不想再想其他法子么?亲侄女少的话,堂侄女不行么?也有几家王府格格,嫁到京里。”

“曹颙,八嫂与九哥两个人都出面央求人了,若是你不应,却是要往死里得罪人。这个,你想过没有?虽说在九哥面前,我没应承什么,但还是希望你应了这件事。你向来心地仁厚,所以这些年才会不避嫌疑地到这边来。这世上,向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八哥去得凄凉,你要是能这个时候帮衬一把,皇阿玛心里不会怪罪你的。”十三阿哥苦口婆心地说道。

曹颙心里,是有顾虑,却不是康熙皇帝。

替他的儿子做法事,要是他还怪罪,那他就不是人了。

曹颙怕的,是四阿哥。要是因此跟九阿哥扯上关系,引得四阿哥狐疑,那他不是吃饱了撑的。

虽说晓得十三阿哥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曹颙还是不愿节外生枝。

见他还要回绝,十三阿哥怕将话说死,道:“曹颙,你先别忙着摇头。回去同你父亲商议商议,看到底该如何?还有大格格那边。说到底,八哥是她的亲叔叔。就算八嫂不开口,她这个做侄女的,也当尽心些。”

曹颙看着十三阿哥,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康熙四十七年,在草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成历史之谜,但是影影绰绰的,曹颙也听说过几句。

固然有十三阿哥的鲁莽,但是背后也有其他阿哥推波助澜。

十三阿哥沉寂多年,如今却是一个不忍,还要讲兄弟情深么?

见着曹颙为难的模样,十三阿哥不由一阵羞愧,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做得过了。

见了八阿哥下场凄惨、后事冷清,十三阿哥这边难免有物伤其类之感。之前的恩怨纠结,仿佛都烟消云散。

不过因自己的缘故,强求曹颙夫妇出面烧七,这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十三阿哥只觉得索然无味,对曹颙道:“明儿我就带着福晋与孩子们去温泉庄子了。京里怪冷的,去那边猫冬去。许是八哥出殡的时候,我会回来。至于‘烧五七’之事,曹颙你这边,就看着办吧。若是实在勉强,也不必强求。只是要记得寻个妥善的说辞,不要在人前落了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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