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41节

看着花园里的几丛含苞待放的菊花,九阿哥也生出几分悠然之心,望了望园中景致,笑着对边上的八阿哥道:“八哥,这倒是休养的好地界,端得是好景致。虽不能说是世外桃源,但是在这园子里待着,平素那些烦心事也想得少了。美中不足的是,摆着的花花草草不少,动弹的花儿却少了。什么时候八嫂转了性子,才是八哥的大福气。”最后一句,却是压低了音量,打趣。

八阿哥看着清瘦,但是气色已好上很多。

听了九阿哥的话,他笑了笑,指了指前面几间小屋,道:“九弟,去那边瞧瞧,我也修了个静室。”

“静室?”九阿哥听了稀奇,道:“莫非八哥也学着老四参禅?”

“不是参禅,我最近正看《道德经》。”八阿哥淡然地说道。

九阿哥听了,已经止了脚步,收了脸上的笑,带出几分担忧,道:“八哥……”

八阿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弟,不要担心,哥哥还恋着俗世,当不了道士去。只是冷清了一年,寻思了许多,似乎悟了许多。想着旧日繁华,那时的张狂肤浅,心里不无悔意。”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望向远处天际,道:“若是能早日静下心来,去了浮华,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这是旧话重提,说出来都是眼泪。

就是想来大大咧咧的九阿哥,也不忍再继续这个话题,引得八阿哥伤怀。

他想起一事,道:“八哥,同八嫂说说,将府里的金子都敛敛,多凑些。”

“九弟用钱?怎么还非要金子?金子有多少不晓得,银子的话,府里的银库好像有些,九弟你要用多说,说话就是。”八阿哥说道。

“瞧八哥说的,弟弟要是缺银子,这京里还有宽绰的不成?”九阿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是宗人府那边传下来的消息,说是那边用金子,从宗室里兑换。官兑是一两金换十两银,他们那边是换十一两。”

八阿哥听着糊涂,前些日子还听九阿哥念叨宗人府缺银子,怕皇父“劫富济贫”打他的主意,怎么现下宗人府就有银子了?

看出八阿哥不解,九阿哥道:“忘了跟八哥提了,雅尔江阿上个月从户部支了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不是说户部缺银子,正要开捐筹饷么?”八阿哥越听越糊涂,照理说,官场上的消息,他这边也是八方灵通的。

只是搬到园子后,他想要去了浮躁、修身养性,所以对外头的消息就没太上心。

如今,这连在一处听着,却觉得别扭,似乎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晓得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成了废人似的。

“好像是宗人府缺银子,按照之前的例,从户部支银子出息。”九阿哥说道:“宗室里的那些大爷,谁会想着朝廷缺不缺银子,只要不委屈了他们,就是好的;要不然,还不晓得要怎么闹腾。皇阿玛担不起薄待宗亲的名儿,就只能纵着他们。都是废物点心,若不是流着爱新觉罗的血脉,怕是要饭都没地方要去。”

说到最后,九阿哥已是带了几分轻蔑之意。

兄弟两个正说话,就见有个内侍步履匆忙地跑过来。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八阿哥见他神色慌张,皱眉道:“没见我同九爷说话么?下去到总管那里领二十板子。”

那内侍闻言,瑟瑟发抖,仍是按照规矩,先跪了谢过主子“恩典”,随后才禀道:“主子,丁嬷嬷吩咐奴婢过来请主子过去。说是……福晋那边,怕有不妥……”

八阿哥闻言,不由头疼,怕是又好几日没清静。

八福晋是郡主之女,自幼娇惯,最是受不得气的。偏上八阿哥停俸这些日子,外头影影绰绰的也有话传出来,不外乎失了圣心,夺爵圈禁这些。

八福晋不服气,若是听到有人嘲讽,定要骂还回去。

今日听说去诚王府花园听戏去了,想必又是听了什么难听的回来。

“八嫂不是串门去了么?已是回来了?”九阿哥见八阿哥半晌没动静,道:“既是八嫂那边有事儿,八哥就快去吧。今儿我就不过去给八嫂请安了,八哥代弟弟跟八嫂问声好。”

九阿哥乖觉,也见识过八福晋的泼辣。怕八阿哥脸上抹不开,就知趣地道别。

八阿哥露出几分苦笑,道:“原还想同让人置办桌好席面,同九弟喝两盅,看来得等下遭了。”

“过两日弟弟再来,到时候淘换两坛子好酒孝敬八哥八嫂。”九阿哥笑着说了,没有再久留,使人唤来自己的贴身近侍何玉柱,溜溜达达地出去了。

待出了园子,九阿哥才开口问道:“方才你在园子边候着,有没有听到宅子那边的动静,到底怎么回事儿?八福晋又闹腾什么?”

“回爷的话,奴婢隔得远,听到那边有动静,也是不真切。不过远远,见着婆子们拖了个丫头出来。许是忤逆了八福晋,挨了家法,用席子卷着,怕是没挨过来。”

想着八福晋的脾气,连九阿哥也跟着皱眉,自言自语道:“都多大了,还这个脾气?怎么不寻思跟着丈夫学学《道德经》……”

……

花园前宅,环秀堂。

看着满地狼藉,想着院子里尚未冲刷的血迹,八阿哥看了看哭得近似癫狂的八福晋,低声询问边上的丁嬷嬷,道:“又是听了什么难听的话么?”

丁嬷嬷摇摇头,低声说了缘故。

这回的根源却不是在闲言碎语上,而是因为鹿肉。

今儿过去听戏的福晋、夫人不少,但是多晓得八福晋脾气的,还真没有人敢招惹她。就算八阿哥再不得志,也是当朝皇子的身份。

真敢当面嘲讽八福晋的,也没有几个;不过是她多心,有些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听着像是好话的,她也只当别人有弦外之音,定要辩个三六五来才肯消停。

在听戏中间,有御前侍卫过去传旨,是康熙的赏赐,两块鹿肉。

三阿哥正在随扈,三福晋这边欢喜不已地接了旨意,叩谢圣恩。

虽说谁家也不缺这几块肉,但是这是木兰行围的东西,又是御赐,三福晋自然是面上有光,其他贵妇也是没口子的奉承。

三福晋耳濡目染的,也学着丈夫“谦逊”那一套,只说是皇阿玛的恩典,指定是其他皇子府也有的。

刚好五福晋也住在海淀园子这边,听了这话,就多问了传旨侍卫一句。

除了三阿哥这边,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这几个开府阿哥都有。就是宫里的几位阿哥,也是人人有份的。

边上的八福晋听了,已经是变了脸色。

当朝皇子中,除了被圈的大阿哥、三阿哥,与跟被圈差不离的十三阿哥外,就只有八阿哥这边没有赐肉。

她本就有心病,再看着别人,就觉得别人的眼神也不对了。

冷言冷语地说了两句,八福晋就从诚王府园子出来,回了自己园子。

她却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恼,就算是父子有不合的地方,到底是至亲骨肉。难不成,这失了圣心,八阿哥就不是皇子,自己就不是皇子福晋了?

如此一来,落到有心人眼中,丈夫就是同大阿哥、二阿哥他们似的,是彻底的废人了。

恼怒之下,八福晋就举着炕桌上的如意,使劲地往地下摔去。碎片溅起,唬得边上一个小丫鬟讶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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