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298节

杨凌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楼外已被本官包围,各侍卫立即找到自家大人,好生保护,不得有误。汉超,兵围‘艳来楼’,把老鸨红姑给我抓起来!”

柳绯舞又惊又怒道:“你……你骗我?”

杨凌格格一笑,对柳绯舞道:“你放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本官决不会治罪,可是这楼中老鸨红姑,本官却放她不过!”随即又对伍汉超道:“柳姑娘是重要人证,派人把她带回去好生保护!”

伍汉超一摆手,两个侍卫冲过来驾起柳绯舞,也不管她又喊又叫,直接抓出府去。此时几名醉酒的将军醒了,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杨凌现在想都不敢想红娘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今日的状况,又怕柳绯舞当众胡言乱语,说出方才的事,现在她被自己的心腹带走,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对几位将军笑着解说几句,只说红姑下药,所以带她回去盘问。

那些将军不知事态严重,听了反而大笑起来,一边醉醺醺地大赞杨钦差龙精虎猛,玩女人还用得着药物助兴么?那老鸨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面又觉得杨凌如此大动干戈,调动兵马包围酒楼有些小题大做,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这些醉酒的将军都是不好女色的,既然惊醒了,也就摇摇晃晃告辞,带了自家亲兵离去。

杨凌不知今日之事暗含多大阴谋,恐怕楼中众官有人遇害,是以将他们的兵将都唤了进来,诸位大人半夜被惊醒,听了语焉不详的理由,都觉杨凌有些夸张,不过这位钦差既然要表白清廉,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纷纷告辞离去。

楼中数十位官员,加上亲兵近卫混乱不堪,可是杨凌要考虑的事太多,既怕分散各处的官员有人遇害,又担心那红姑趁乱逃走,哪有可能按部就班不动声色地在人家的地盘,将这些大人一一悄然送出,再去抓捕红姑?

如今也只有抢他个措手不及的理由,乱中可以取利,张寅暗嘱那个扮作中军的法师心腹几句,也上前与杨凌搭讪一番,待见那中军转回来向他微微颔首,这才拱手告辞。

好不容易把各位官员送走,大厅中冷冷清清,只剩下杨凌的兵马和被集中到大厅来的大茶壶、老鸨丫环,青楼妓女和妓院老板,唯独那位红姑不知去向,伍汉超派了原属内厂的侍卫叫几个大茶壶领着正进行地毯式搜索。

杨凌瞧瞧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老板,见是个富富态态的老婆娘,细皮嫩肉穿金戴银,便一指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上前答话!”

老板战战兢兢扑过来跪倒在地,哀嚎道:“大人,奴婢水叶子,是这家艳来楼的老板,请大老爷问询。”

杨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何方人氏?经营艳来楼多少年了?那红姑在你楼上做事多久了?”

水叶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大人,奴婢是大同人氏,年方五十七岁,从小儿就在状元楼卖身为妓,二十三年前,奴婢自赎自身,开了这家艳来楼,一向不敢为非作歹呀,大人!那红姑不是本地人,两年前来到艳来楼原本应聘杂差,奴婢原本见她能说会道,又挺会张罗,就提拔她做了管事,谁想到这杀千刀的吃了熊心豹胆,她给大人下了药唉……唉……唉……哦……”

杨凌听了这婆娘三唉唉一后勾的哭腔表演,不禁厌恶地摆摆手道:“去去去,不要哭哭啼啼的,只要此事和你不相关,本官不会祸及无辜的。”

他想了想又问道:“水叶子,本官问你,今日设宴,都有何人知道?”

水叶子侍候人多年,哪能真的这般龌龊难堪?方才诸般丑态只是想让杨凌厌恶轻视,免受苛责罢了,他若问话还是不敢不认真应答的,忙想了想道:“奴婢昨儿下午接了张大人的帖子,知道要招待百余位官老爷,就赶紧地置办上等菜式,清扫全楼,叫姑娘们好生准备,又告诉些熟客人今儿就别过来啦……”

杨凌一听:“得,那百余位官员、上千的亲兵,艳来楼上上下下,再通过买菜的、以及酒店的嫖客,今日宴酒之事怕是闹得半个大同城都知道了,从知情人上查问题看来是没指望了。

那位柳姑娘是官宦人家应该不假,这事儿一查就明,骗不得人的,奇就奇在察言观色,她不像是知道酒中有软骨药物,若说一位官家小姐求她帮忙冒充妓女,那位红姑在妓院至少混了两年,不会不知道像这样身世清白的姑娘,诱入妓寮是何等大罪。

就算重利之下,起码没有道理既给嫖客下药,又给自愿献身的下药,是官场中有人设计陷害自己?什么罪名?狎妓风流事耳,大明律早没当年严苛,更何况自己圣眷正隆,这点事扳不倒自己。

强奸官宦小姐?他们能说动一位良家女子出面?更何况这是什么地方?她一位官家千金跑这儿干什么?漏洞百出的不被自己坑了就不错了,谁会这么愚蠢?那么能是什么原因?是自己多疑了,真的是这位小姐想献身,那老鸨狗胆吞天?世上荒诞离奇却实实又发生的事数不胜数,或许真是自己多疑了?”

杨凌一时对自己的判断动摇起来,就在这时,两个侍卫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道:“禀大人,后楼梯下堆放杂物的小仓间发现一具被人自背后刺杀的女尸,经楼中杂役辨认,正是红姑!”

杨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红姑死了?这么说,此事的确是大有蹊跷了,绝不简单!如果不是大阴谋,为什么要杀人灭口?自己刚刚下令抓人,她那儿就被杀了,想动自己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看来一定是官场中人,当时在厅中的人人都有嫌疑,这要如何抓起?

目的,一定要先知道他们的目的,这样再找隐于暗中的敌人,就可以有的放矢了,那位柳绯舞柳姑娘,看来幼稚得很,不会是重要角色,但却一定是对方的一枚重要棋子,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杨凌背着手在楼中来回踱了两遍,忽然抬头向面若死灰的妓楼老板水叶子桀然一笑:“水老板,实在对不住,今儿承你招待了,可是如今你楼中出了命案,而且死者事涉重案,少不了要请诸位接受盘问。”

他向伍汉超使个眼色,然后道:“呵呵呵,大家辛苦了,休息两天,饿不死人的,通通带回去!”

如狼似虎的官兵顿时扑过来,大厅里群雌粥粥,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不在少数,亏得内厂规矩甚严,没有番子敢趁机上下其手,所以惊恐尖叫的姑娘并不甚多。

杨凌捡了把椅子坐下,触及袖中纸笺,悄悄扯出一看,不禁蹙起眉来,仔细看了半晌,忽地忍俊不禁,“噗嗤”一笑,笑罢想起自己和叛逆马贼弄出这么复杂的关系,偏偏她还是有夫婿的人,不禁又挂上一副愁眉苦脸,悠悠叹了口气。

伍汉超见大人拿着张纸,先是蹙眉沉思,后是霁颜一笑,然后又变成了副苦瓜脸,心中实是好奇之极,悄悄走至左近远远瞟来。

纸笺摊在杨凌袍襟上,亏他眼力好,瞧得清楚,只见上边画了四个简单的红色图案:上边是一个红唇,并排是一颗红心,下边又是一个红唇,并排却是一只红色的元宝。

伍汉超心中大奇:这是什么天书?不就是两张嘴,一颗心,一只金元宝,大人这副表情,是看出什么门道儿来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想得脑瓜子疼,还是不明其中深意……

崔莺儿凄惶惶遁出“艳来楼”,漫无目的地一阵奔跑避在一户大宅高墙下阴影里,只觉浑身发冷,就连月光下也不敢露面。

如今怎么会这样?自己原本是灞州绿林响当当的好汉,在山寨,是人人钦佩的首领,三山五岳谁不折服?出入太行群盗俯首,女中豪杰,自己光明磊落仰无愧天地,俯无愧夫君,如今还有何脸面去见杨虎,去见父母。

崔莺儿过了半晌平静了情绪才自忖道:“杨凌重承诺,又有愧于自己,必会按信行事。今日之后,只要杨虎不再蓄谋造反,他不会对灞州百姓不利,有他关照,对山寨也不会逼迫得那么紧。

虎哥好面子,这事儿万万不可让他晓得,我再去见他一面,免得他把我的死归纠于杨凌,又来纠缠自送性命,然后就寻个地方,自寻了断吧。”

崔莺儿拭干眼角泪水,估计霍五叔没有混入艳来楼或者没有找到杨凌居处,已经无功而返,所以一路小心避着更夫和巡夜官兵,再次进入王龙大宅。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出去时意气风发,千军阵前也不畏怯的红娘子竟有不敢见人的感觉,她越是走近住处脚下越是迟疑,好久才平复了心情,认真扯了扯衣角,掠了掠发丝,估计不再狼狈,才换作一副轻松模样踱进房去。

房中燃着蜡烛,崔莺儿大吃一惊,自住进这宅中,虽说深宅大院点根蜡烛不会被人看到,可二人一直不敢轻易燃起烛火,今日五叔怎么点起灯来了?

红娘子急急抢进去,骇然见霍五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地上呕出一大摊鲜血,红娘子惊道:“五叔,你怎么了?”

说着急步过去扶住他,霍五叔目光黯淡,忽地瞧见她进来,不由目光一亮,喜道:“莺儿?我还当你看了我的记号,已经离开大同了,你怎么……还没走?”

崔莺儿急忙夺过他的手腕,边号脉边道:“我……我见了你的记号,怎么放心得下?所以出去……出去寻你,悄然转了半夜不见你的踪影,就回……五叔……你的伤……”

她说到这儿一声惊叫,方才这一探已试出霍五叔心脉俱裂,纵是神仙难救了。霍五叔呵呵一笑,又吐出一口鲜血,喘息道:“五叔做了一辈子强盗,一手鹰爪扭断的脖子不计其数,今日也是死得其所,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回来得好,五叔只担心就这么孤零零地死在这儿,不能入土为安,成了孤魂野鬼。”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崔莺儿的秀发,崔莺儿嘴唇颤抖,热泪扑簌簌沿着玉颊流下。霍五叔道:“五叔不行啦,回去告诉老兄弟们一声,就是霍老五先去阴曹地府,再打几座山头,等着兄弟们去安家,呵呵呵,别哭了,一会儿把五叔埋了,赶快离开去邢庄吧,以后……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崔莺儿流泪点头,泣声道:“五叔,是谁伤得你,你告诉我,我要为你报仇,‘艳来楼’哪来的这等高手?”

霍五叔想起那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军官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心中犹觉一股寒意,那人功夫比起崔老大还要高明三分,莺儿虽是习武的奇才,如今已青出于蓝,但她能是那不知名的军官对手么?

朝廷藏龙卧虎,天知道军中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小觑不得呀,莺儿单枪匹马,又是个女孩儿家,若是不慎落在官府那帮酒色之徒手中……

霍五叔目光一闪,掩饰地摇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去了‘艳来楼’?我……我本来是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手的,只是半路……碰到一个夜行人,彼此不明身份,均生了敌意,就……就糊里糊涂地打了起来,五叔技不如人……咳咳咳……”

乌黑的血沿着嘴角缓缓流出,崔莺儿看他伤重若斯,心中犹带一丝希望,急忙扯开霍五叔衣襟,只见胸口两个五指殷然的乌黑掌印。

崔莺儿大吃一惊,这样的毒掌昔日与弥勒教二少主李大义较量时她见过,杨虎和伍汉超带伤进京时她又再次目睹,五叔隐遁山林已久,不知这套功夫,她却认得清楚,不由脱口叫道:“这掌伤……这是……这是弥勒教主李福达的独门功夫毒砂掌!”

振奋精神拼尽余力说完这番话的霍五叔奄奄一息愈发委顿,一听这话身子倏地一震,霍地挺起腰来:“弥勒教主李福达?原来……原来他藏身军中,好大的本事,难怪无论是朝廷还是弥勒教昔日的仇家都找不到他,大隐隐于朝,谁会想到一位朝廷大员就是被通缉的钦犯?”

霍五叔激动得身子发抖,他紧抓住崔莺儿的手,急促地想对她吐露实言,说出自己的发现,可是只抖抖索索从口中挤出:“李……福达……隐……隐于……群中……”

他说到军字时,一口逆血上冲,气顿时散了,军字破音成了群字,随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圆睁双目,坐倒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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