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那么急?”胜海舟随口问道:“萨摩藩是希望我们在明天之内赶到江口滨登陆,时间还十分充足,为什么一定要在明天日出前就赶到江口滨?”
“小五郎阁下认为很有必要加快行动。”山县有朋振振有辞地说道:“想必奉行阁下还记得萨摩藩最新告急信件的内容,前天晚上,清国人无耻的偷袭了他们的本阵千眼寺,许多萨摩藩的大和勇士遭到了清国人的残酷屠杀,千眼寺也被清国人攻占,萨摩藩藩主岛津忠义阁下和国父岛津久光阁下被迫把本阵转移到了伊敷别院,情况十分危急。”
“倘若再让清国人攻占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伊敷别院,那么我们长州藩的军队在战术上就将处于被动下风,战场主动权也将尽归清国人所有。所以小五郎君希望我们能够加快速度,争取在明天日出时就赶到江口滨登陆,那么顺利的话,我们的军队明天傍晚就能赶到伊势别院,帮助萨摩藩诸君抵挡清国人。”
山县有朋转达的桂小五郎意见颇有道理,胜海舟无法反驳,再加上十分熟悉这一带的洋流水文,胜海舟便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就表示同意。山县有朋欢天喜地,赶紧告辞离去,结果看着山县有朋匆匆离去的背影,胜海舟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道:“帮你们争取在明天日落前赶到伊敷别院增援,这点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也别让我失望,别一到战场就迫不及待的和清国人决战,到时候胜了还好,输了的话,这一场仗就很难收场了。”
事还没完,天色全黑后,安排好了连夜进兵的诸项事务后,胜海舟正准备就寝休息时,旗舰士兵却又领来了一个自称是萨摩藩使者的日军士兵,还向胜海舟呈上了一份萨摩藩的最新急件,胜海舟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刚接过急件就向萨摩藩使者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禀奉行阁下,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我们的忍者发现清国人的八条蒸汽炮船和两条风帆船突然启锚,离开了临时锚泊地向南开走。”萨摩藩使者如实答道:“我们萨摩藩的国父担心清国人的舰队是因为你们离开鹿儿岛湾,会对你们造成威胁,所以特地派小人前来送信,请执事阁下做好防范准备。”
听完报告,胜海舟的脸色不由有些微变,赶紧拆开了岛津久光的书信细看,见情况与萨摩藩使者介绍的一般无二,又大概掐算了一下时间,胜海舟难免更是担忧,赶紧喝道:“快,请长州藩的桂小五郎阁下过来与我见面,就说有重要军情。”
半个多小时后,日本著名激进派代表桂小五郎被请到了朝阳丸上,胜海舟先是把最新收到的萨摩藩急件拿给了桂小五郎观看,同时提出担忧,担心突然消失的吴军舰队作战主力是准备绕过南九州半岛奔袭江口滨,杀日本海军和长州藩的运兵船队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让胜海舟意外的是,激进好战的桂小五郎不但对他的担忧完全不以为然,还大模大样地说道:“胜君,你太胆小了,先不说目前还没有任何报告证明清国人的舰队是冲着江口滨来的,就算清国人真的来了,不是还有你的海军在吗?”
“可我的蒸汽炮船没有清国人的多,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拦得住清国人的舰队。”胜海舟警告道:“到时候只要有一两条清国人的炮船冲进你的运兵船队,你的船队就惨了。”
“我们可以立即靠岸登陆。”桂小五郎轻描淡写的回答,又说道:“再说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清国人的舰队是冲着江口滨来了,也许清国人的舰队是去了别的地方,比方说大隅,进攻大隅抢夺军粮和作战物资。”
“但我们也没有证据表明,清国人的舰队是去了攻打大隅。”胜海舟仍然还是忧心忡忡,再度警告道:“桂君,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的运兵船队,实在是太脆弱了。”
“那怎么办?”桂小五郎摊手反问,说道:“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清国舰队的威胁,现在就掉头返回长崎或者横滨吧?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清国舰队又没有出现在江口滨,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全日本的武士嘲笑?”
胜海舟皱起了眉头,这才想起自军的确不能因为一个无法证实的危险掉头返航,不过还好,稍一盘算后,胜海舟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这样吧,我带着五条蒸汽炮船先走,剩下的风帆船和你一起行动,和我保持距离随后行动,我如果遇到危险就发出信号向你告警,你马上掉头或者靠岸,同时我能战就战,不能战就赶紧撤退,这样做对你和都十分安全。”
胜海舟的建议毕竟是替长州藩的军队着想,所以桂小五郎就稍一盘算就接受了胜海舟的好意,约定与胜海舟的前队互相保持十里的距离一起行进,遇到危险就用炮声和快船告警,然后桂小五郎的船队立即靠岸避险,胜海舟则与吴军的船队机动缠斗,给桂小五郎争取时间,情况不对时再率军撤退。除此之外,桂小五郎还十分面勉强的接受了胜海舟的要求,决定一起放慢航速,不再坚持在第二天的日出前赶到江口滨登陆。
按照约定,日军的联合舰队很快就互相拉开了距离,然而接下来的整个晚上,胜海舟却再没有一刻安眠,不止一次的祈祷天照大神保佑吴军舰队不是冲着江口滨而来,最好是象桂小五郎猜测的一样去了其他地方抢夺粮食物资。不过还好,整整一个晚上日军舰队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没有遇到任何可疑船只,以警戒阵形缓缓南下到了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将至时,胜海舟所率领的五条日军蒸汽炮船便顺利的抵达了江口滨附近。
偌大的江口滨海面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渔船在近海处捕鱼作业,不敢放心的胜海舟又派人和这些渔船及江口滨码头联系,得知都没有听到其他的蒸汽锅炉声音后,胜海舟也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命令船队在江口滨码头南面的海面上一字排开,准备掩护运兵船登陆,然后再又过了约一个小时,桂小五郎率领的运兵船队便在变化不定的海风中赶到了江口滨海面。
“还好,我最担心的事总算是没发生。”
“八格牙路!胜海舟这个胆小鬼,白白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对此,生性谨慎的胜海舟倒是长松了一口气,桂小五郎却是破口大骂,很是怨恨胜海舟的神经过敏,浪费自己的登陆进兵时间,今天已经基本上很难赶到伊敷别院。然而就在日军海陆统帅心思各异的时候,西面远处的一条日本渔船上,却突然升起了一个火点飞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美丽火花,胜海舟正好看见顿时心中一沉,惊叫道:“出什么事了?那条渔船,怎么象是在发信号?”
与此同时,桂小五郎也在部下的提醒下发现了那朵天上的火花,结果激进归激进,狂妄归狂妄,桂小五郎的反应还是十分之快,赶紧大吼道:“快,传令全军,立即靠岸!情况有古怪,马上靠岸!”
桂小五郎没有猜错,胜海舟最担心的事也终于成为了现实,看到信号后,靠着英国技术兵帮忙用风帆动力行进,在夜间提前埋伏到了江口滨西面远处的吴军舰队,立即全军启航,蒸汽炮船锅炉全开,风帆战列舰全部张帆,努力借着变幻不定的风向和蒸汽动力,全速向再江口滨杀来。而当吴军舰队冲到预定战场时,日本海军的五条蒸汽炮船,才刚转移到江口滨西面排开阵势,桂小五郎率领的日本运兵船队和日军辎重船队,也只有不到一成的船只靠上海岸开始登陆。
“打旗号,按原定计划打。蒸汽炮船负责对付倭寇的蒸汽船,风帆船对付倭寇的运兵船,狠狠的打,不用给倭寇留什么面子。”
吴军远征舰队并没有因为对手的主将之一是亲华派而手下留情,旗舰曾国藩号将总攻旗号打出之后,由八条蒸汽炮船、两条风帆战列舰和十余条武装海船组成的吴军舰队全速冲锋,如同饿狼一样扑向羊群日军运兵船队。胜海舟慌忙指挥舰队迎战,抢先用大口径船首炮轰击吴军船队,结果靠着严格的训练和岛国士兵天生对海洋的熟悉,五发炮弹还真有一发打中了一条吴军的蒸汽炮船,可是到了吴军船队开火还击时,靠着同样严格的训练和多年实战经验的积累,吴军同样有两发炮弹命中目标,其中一发还恰好打中了日军蒸汽炮船咸临丸的船楼,给日军造成了巨大死伤。
蒸汽炮船速度极快,互相才刚打出三轮炮弹,吴军蒸汽炮船就已经冲到了日军蒸汽炮船的近处,不知道吴军舷炮火力的胜海舟为了离开距离发挥大口径船首船尾炮的威力,也为了抢占上风和避免与数量占优势的吴军蒸汽炮船近舷作战,果断命令日军蒸汽炮船全部加速前进,妄图与吴军船队擦肩而过,冲入辽阔海域。
胜海舟很快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悔青了肠子,原因当然是吴军蒸汽炮船威力最大不是发射实心炮弹的船首炮,而是全部装备后装膛线炮还专打苦味酸炮弹的小口径船舷炮!——这里必须再得诅咒一下英国对后装炮的技术封锁,不然吴军的舷炮威力只会更大。
船队擦肩而过间,早有准备的吴军后装膛线炮纷纷开火,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内把苦味酸炮弹轰向敌船,结果只有三磅口径的苦味酸炮弹轰中敌船时,开始日军还不以为意,以为最多就是船舷受些损伤,可是看到吴军炮弹打中自船不但能够爆炸,还能爆发出水浇不灭的火焰时,日军上下很快就鬼哭狼嚎了,“开花弹!清国人用的是开花弹!天照大神啊,我们的船起火了!”
轰隆轰隆的炮声连绵不绝,在至近距离内,冒着误伤自军战船的危险,吴军的后装膛线炮接连轰鸣,将一发发苦味酸炮弹轰向敌船,不管是打中敌船的任何位置都会爆炸起火,五条日军蒸汽炮船接连升起火头,喷涌青黄色的有毒烟雾,日军水手在火焰烟雾中奔跑喊叫,惊惶有如丧家之犬。最后仅一个擦肩而过,五条日军蒸汽炮船就有两条受了不轻的伤,还有一条蒸汽炮船的一侧明轮被吴军炮火炸毁,机动力大减,余下两条船上也是烈火熊熊,扑之不灭。
当然了,至近距离的近舷炮战中,吴军也受了一定损失,一条蒸汽炮船的明轮受损,机动力下降,又有四条船的船舷被日军炮弹击穿,包括旗舰曾国藩号也在其中。好在这些伤害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同时吴军蒸汽炮船还有数量优势,仍然还是牢牢占据着海战上风。
与此同时,形同海上移动炮台的两条吴军三级风帆战列舰也冲进了战场,开始向着日军运兵船队疯狂倾泻炮火,日军方面则除了少数的武装海船可以勉强开炮迎战外,余下的运兵船和辎重船则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吴军的炮弹轰向自船,把自船打伤打沉,交战不到十分钟,两条满载着长州藩勇士的日军运兵船就在一片惊叫声中逐渐倾泻,日军士兵纷纷跳水逃命,在海面上随波起伏,哭喊求救。
顺便说一句,为了增加杀敌效果,吴军蒸汽炮船还在海战中使出了越来越形同鸡肋的康格里夫火箭,结果这种处于淘汰边缘的火箭在屠杀中倒也收效不小,随便蒙中一条敌船就能给敌人造成重伤,既直接炸死甲板上的许多敌人,又随带着引燃船帆,削弱敌船的机动能力,害得无数的日本长州藩勇士还没能登上陆地就直接葬身在大海之中,日军士兵或是惊慌喊叫,或是愤怒咆哮,可谁都拿火力恐怖的吴军风帆战列舰毫无办法。
屠杀还在持续,紧随着风帆战列舰行动的吴军武装海船只负责保护战列舰近舷,用炮弹加枪弹再配合手雷迎击亡命冲来的日军风帆战船,巨大笨重却炮口密布的吴军风帆战列舰则火力全开,不断用钟摆法对着日军的运输船队倾泻炮火,还因为日军运兵船运输船争着抢着靠岸而队形密集混乱的缘故,炮弹命中率奇高,只把日军船队轰得是木屑横飞,血肉乱溅,船帆起火桅杆倒塌,甲板舷板支离破碎,日军士卒在炮火中瑟瑟发抖,胆怯过甚主动跳水逃命者数不胜数,再也没有了之前整齐高歌时的潇洒得意,慷慨激昂。
见此情景,日军海军主将胜海舟也只能是彻底死了掩护运兵船队登陆的心思,只能是一边祈祷着天照大神保佑,让日军陆师勇士少死几百上千人,一边带着五条蒸汽炮船努力与吴军蒸汽炮船拉开距离,方便在战事不利时撒腿逃命,妄图尽量保住日本花高价买来的四条蒸汽炮船和一条美国人发善心送给日本幕府的蒸汽炮船。
但是很可惜,吴军舰队对日本蒸汽船队的重视远在对日军运兵船队之上,王孚一声令下后,旗号打出,八条吴军蒸汽炮船缓缓掉头,努力追向了正在拼命拉开距离的日本蒸汽船队,早早就摆出了不把日本蒸汽炮船全部干掉决不罢休的架势,逼得胜海舟不得不提前考虑这么一个可能——实在扛不下去的时候,能否主动打出白旗投降,先保住宝贵的蒸汽炮船,然后再想办法在谈判桌上要回这几条蒸汽炮船?
胜海舟的决定还导致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看到他的船队放弃近战掩护逐渐远离战场之后,以桂小五郎为首的日军长州藩勇士纷纷破口大骂,尽情问候他的父母和祖先十八代,桂小五郎和山县有朋等陆军制胜派还很有超前性的这么骂道:“懦夫!可耻的懦夫!胜海舟马鹿!海军马鹿!日本的海军都是马鹿!”
第六百六十七章 猜谜吗?
“清国人的船追上来了!”
“快开炮!用船尾炮打!瞄准了打!”
“直线前进!保持队列!注意风向!和清国的船保持距离,千万别给清国人舷炮开炮的机会!”
“降帆!降帆!快降帆!西北风来了,赶快把船帆降下来!”
类似的喊叫声在五条日军蒸汽炮船上此起彼伏,喊叫声虽然明显带着慌乱,但是在甲板上和船舱中来回奔跑的日军水手却依然不见太多混乱,仍然还能基本做到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该操帆的操帆,该开炮的开炮,该给锅炉加煤的加煤,还有人在抢修受损的船身和扑灭火焰,彰显出了良好的纪律状态。
然并卵,秋天变幻不定的风向坑苦了全都是混合动力的日军蒸汽炮船,时南时北又时强时弱的海风极大的限制了日军船只的航速,另外又因为还有一条一侧明轮被炸毁的炮船拖后腿的缘故,拥有直行之利的日本蒸汽船队始终还是没能甩开掉头后追击的吴军蒸汽船,被吴军蒸汽船逐渐拉近到了炮战范围内,不得不架起船尾炮和吴军的船首炮对轰,一边拼命前行,一边和吴军蒸汽船在远距离对轰炮弹,比拼炮战技术、实战经验和战场运气。——这个时代的海战,运气确实非常重要。
还是那句话,岛国人对大海确实要比大陆人更熟悉一些,再加上日本海军是在本土作战,熟悉风向、洋流和航道,逃起命来速度飞快,始终没有再给吴军蒸汽船舷炮发威的机会,同时日本海军的严格训练也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吴军的实战经验优势。可吴军毕竟有船只数量的优势,碰运气比赛瞎蒙也是吴军的机会多上一半还多,四轮炮战下来,吴军先后用船首炮打中敌船五次,重创了一条敌船,自身却只被敌人轰中两次,受的还都是轻伤。
看情况不妙,一心想要保存实力的日军指挥官胜海舟犹豫再三,只能是被迫采取壮士断腕策略,打旗号让明轮完好的四条船锅炉全开,一起全速前进,扔下一侧明轮被毁的咸临丸单独御敌,妄图利用咸临丸的牺牲保全余下四船。无奈吴军指挥官王孚和吴军技术顾问阿斯本的实战经验都远在胜海舟之上,为了消灭日军舰队拿到制海权,吴军果断分出了同样是一侧明轮受损的花沙纳号单独对付日军的咸临号,余下七条蒸汽炮船则继续全速前进,紧咬着余下的四条日军蒸汽炮船不放,胜海舟急得直跳脚,可是又毫无办法。
这时,运气又突然站到了吴军舰队的一边,一直变幻不定的风向逐渐稳定成了东南风,位居上风口又船帆完好的吴军混合动力船速度更快,日军则吃亏在近舷战中船身和船帆一起受损,包括旗舰朝阳丸在内的三条船都张不起全帆,船速逐渐处于了下风,吴军乘机追近,逐渐获得了用舷炮轰击的机会,后装膛线炮拼命轰击间,又有一条日军炮船被苦味酸炮弹命中船楼,船身再次燃起大火,吴军将士欢声雷动,中弹日船上的日军水手却是大呼小叫,船速再度放缓。
追击战还在持续,为了获得制海权,吴军舰队抱着那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决不罢休的玩命劲头,紧咬着日军的四条蒸汽炮船不放,有机会就用威力巨大的后装舷炮轰,没机会就用船首炮碰运气,炮击从不间断,积少成多的一点点削弱敌船,成功导致又一条日本战船受伤掉队,然后吴军仍然只留一条船对付掉队敌船,余下的六船依然紧追敌人的三船不放。日军船队则一直是在胜海舟的指挥下努力奔逃,可依然还是甩不开吴军追击,仍然还保持集体行动的三条战船全都先后中炮受损,虽都不致命,却也导致了许多水手伤亡。
依然还是勉强觅得了用船舷炮轰击的机会,吴军旗舰曾国藩号的一门左侧舷炮抱着碰运气的态度匆忙开炮,结果这一炮的效果却大大出乎吴军炮手的预料——竟然恰好打到日军旗舰的主帆处凌空爆炸,苦味酸火焰喷射,日军旗舰朝阳丸的主帆立即燃起大火。日军上下一片大哗,吴军旗舰上则是再度欢声雷动,王孚也是兴奋的一拳砸到了舰桥扶手上,喜道:“打得好!狗娘养的,看你们怎么跑!”
“白旗!”了望台上又传来了吴军水手惊喜喊叫,“王军门,快看,倭寇旗舰打出白旗了!”
“倭寇旗舰投降了?”王孚惊喜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时,却见日军旗舰确实已经放下了代表日本幕府的三叶旗,换上了一面白色降旗,同时日军旗舰的船速也在放缓,很明显已经在关闭锅炉。王孚见了大喜,忙喝道:“打旗号,暂停对倭寇降船的炮击,集中炮火,轰击余下两条倭寇船!”
吴军的炮战并没有继续长期持续,因为日军旗舰不但自己打出了白旗,还打出旗号命令余下两条蒸汽炮船也升起白旗投降,余下两条日本炮船虽然心有不甘,可又很清楚已经很难摆脱吴军追击,也只好先后举旗投降,关闭锅炉表示降意。吴军舰队欢呼着迅速将三条日本蒸汽炮船包围,小心翼翼派遣水手登船接管敌人船只。
历史上一手组织了江户无血开城的胜海舟很聪明的没玩任何花样,不但亲自率领日军文武在旗舰甲板上放下武器向吴军投降,还一见到王孚就恳求道:“王将军,请让我马上派人联系我掉队的两条战船,让他们也放下武器投降,千万不要打沉他们,这些蒸汽炮船都是我们日本海军的珍宝,任何一条都无比宝贵。”
“可能已经来不及了。”王孚耸耸肩膀,指着后方出现的两道黑色烟柱说道:“看到没有?我的两条船已经先后追上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那两条船应该都已经被击沉了。”
正如王孚所料,受伤掉队的两条日本蒸汽炮船因为失去大部分机动力,招架不住吴军苦味酸炮弹的轰击,先后都已经带着滚滚浓烟沉入了大海,所以后面的两条吴军蒸汽炮船才追上来与主力会合。而确认了这一噩耗后,胜海舟当场流下了眼泪,先是哭着恳求吴军派人打捞落水的日军水手,又恳求道:“王将军,请千万不要丢弃或者打沉我们最后这三条蒸汽炮船,我们可以拿钱赎回去,我可以说服我们的幕府将军,让他拿钱把这三条船赎回去。”
同是舰队主帅,王孚倒也很能理解胜海舟的这种痛苦心情,虽然明知道自军不可能再把俘虏到的敌船交还给日本人,却也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会打沉和丢弃你最后这三条蒸汽炮船。”
与此同时,江口滨码头这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而与几十里外的海战战场相比,江口滨战场这边的情况要凄惨悲凉上十倍都不止,辽阔的海面上,数以十计的大小海船或是严重倾斜,或是船底朝天,再或者就是带着火焰烟坐沉在浅水处,水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起伏的波浪中,也到处都是呼喊求救的水手和士兵。同时江口滨的几座木质码头都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码头上、地面上和沙滩上,也到处都是尸体、伤兵和旗帜,还有无数被遗弃的军需物资。空气中尽是火药味和血腥味,还有人体烧焦的恶臭,浓稠得连海风都吹之难散,场面凄惨得有如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