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第480节

林启荣又问,可惜那太平军士兵却脑袋一歪昏死过去,再也无法回答林启荣的问题,林启荣大怒,狂吼道:“快,去找,再去找我们的伤兵,把内奸给我揪出来!”

亲兵依令继续寻找时,一队负责在城内街道上巡逻的太平军女营将士来到了林启荣的面前,给林启荣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说是她们在爆炸发生后看到有一些太平军士兵匆匆逃离爆炸现场,去了湖口北门的方向。林启荣赶紧回忆城内驻防情况时,又猛的想起,湖口城里唯一一支不是自己嫡系军队的饶州太平军季荣先部,正是驻扎在湖口的北门附近!

“难道是他们?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季荣先真的暗中投降了超越小妖,里应外合接应超越小妖攻城?”

无数的疑问在接连在林启荣脑海中闪现,稍微盘算后,林启荣当机立断,喝令道:“去给季荣先传令,叫他马上来见我!再有,通知北门和西门,马上堵死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军队靠近城门!”

林启荣很明显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在亲兵拿着令牌飞奔前往湖口北西两门传令的时候,一个操着湖北口音的太平军飞奔到了林启荣所在地的附近,大声报告说奉季荣先之命来拜见林启荣,林启荣想都不想就下令召见,那季荣先派来的传令兵过来行礼,奏道:“禀贞天候,刚才城里发生爆炸的时候,我们的弟兄在营房附近抓到了几个可疑的人,季总制请你亲自过去审问。”

没做多想,林启荣拔足就往季荣先营地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然而奔出了一段距离后,林启荣却突然醒过味来,暗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还能亲自去季荣先的营地?如果他真有什么疑心,我带着这么点人去他的营地,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想到这里,林启荣立即停住脚步,先是随手揪过一个亲兵,在耳边低声吩咐他去给魏超成传令,叫魏超成立即带着预备队赶去北门包围季荣先的营地,然后又把季荣先派来的传令兵叫到面前,喝问道:“你们是怎么抓住可疑的人的?把情况仔细告诉我!”

“这……”传令兵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禀贞天候,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听说我们抓到了可疑的人。”

“你是季荣先的亲兵,就在他的身边,怎么会不知道?”林启荣厉声喝问道。

“贞天候,小的不是季总制的亲兵。”传令兵如实答道:“小的是肖司马麾下的战兵,季总制的亲兵队长奉命来向你禀报,但出门的时候肚子疼来不了,就叫小的代替他来。”

真相基本大白,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光凭不是季荣先亲兵传令这点,林启荣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季荣先的邀请是个陷阱,准备诱杀甚至诱捕自己的陷阱!明白了这点,林启荣又随手抓过了一个自己的亲兵,吩咐道:“你马上去季荣先的营地,就说我马上亲自见他,叫他先审着他抓到的那几个奸细!”

林启荣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暂时稳住季荣先,为自己争取调动军队围剿季荣先叛军的时间,然而林启荣却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严重低估了季荣先的狡诈狠毒,魏超成才刚带着预备队过来和林启荣会合,还没等太平军预备队有什么动作,季荣先军所在的营地方向就已经是火头四起,传来了枪声和喊杀声。

“分出两个营去守西门,绝对不能让季荣先的军队打开城门!”

大吼着分兵去守西门的同时,林启荣催师急进,带着预备队直扑湖口北门,结果也不出林启荣所料,自己带着预备队才刚赶到北门附近,马上就看到一大群包着红头巾的太平军士兵在攻打还没来得及堵塞的北门,林启荣见了大急,赶紧喝令进攻,让魏超成带着预备队帮助北门守军前后夹击突然叛乱的季荣先军。

装备粗劣的季荣先叛军当然不可能是湖口太平军精锐预备队的对手,魏超成率军只一个冲锋,就直接杀溃了妄图夺占城门的季荣先叛军,把叛军撵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然而接下来再展开巷战时,麻烦来了——湖口太平军没有办法区别敌我!没办法分辨街道上同样包着红头巾的士兵到底谁是自己人?谁是叛军士兵?

与之相反的是,季荣先叛军却明显早有准备,在混战中不断的一边高喊着我是自己人,一边恶狠狠的向湖口太平军开枪抡刀,把许多害怕误伤友军的湖口太平军将士打倒砍翻在血泊之中,同时叛军还十分恶毒一边作战一边放火,制造更多的混乱,也间接向城外发出信号,招呼城外吴军赶紧向北门这边发起进攻。

最后,还是在几具死尸上发现了绑在左胳膊上的白色布条后,湖口太平军才总算是找到了区别敌我的办法,可是季荣先叛军的无耻恶毒却再一次超过了湖口太平军的想象,才刚发现湖口太平军已经找到了敌我区别的办法,季荣先叛军的大小将领就纷纷吼叫下令,让士卒扯下胳膊上的白色布条,宁可在混战中误伤同伴,也不给湖口太平军迅速消灭季荣先叛军的机会,导致湖口北门一带陷入了彻底的混战,敌我交织,彼此都难以分辨身份。

……

与此同时,吴军斥候也已经发现了湖口北门这边发生的动乱,并在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到了吴超越的面前。结果吴超越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命令刘铭传率领所部兵马迂回到湖口北门处,开辟第三战场向北门发起进攻,同时吴超越还未雨绸缪,早早就向刘铭传交代道:“得防着湖口长毛冒充饶州长毛向你诈降,叫准备投降的长毛先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刘铭传带着本部人马匆匆赶往北门去后,地道那边传来急报,说是太平军挖通了连接吴军地道的地道,正在以毒烟战术熏攻吴军工兵,吴超越闻报也没犹豫,喝令道:“叫我们的工兵堵死烟口,重新再挖地道!”

“镇南王,城里的长毛已经乱了,用不着再挖地道了吧?”戴文节疑惑问道。

“稳妥起见,林启荣这个长毛太顽强,得多留几手。”吴超越神情谨慎的摇头,不敢把所有的破城希望全部寄托在里应外合这一个办法上。

这时,湖口南门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城门前火光迸发,吴超越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却十分遗憾看到湖口南门虽然已经破裂,却没有倒塌粉碎,更没有露出进城道路,很明显太平军已经用土石堵塞了城门甬道,吴超越大为惋惜,可是又无可奈何。

还有让吴超越更无奈的,之前靠着城内突然爆炸创造的战机,蚁附攻城的西南吴军倒是一度几次冲上城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南吴军却是连冲到城墙上半段都是困难重重,彻底被太平军冰雹雨点般的枪弹滚石压制在了城墙下方,死伤不断却难以前进半步。——不过这也不奇怪,和身经百战的湖口太平军比起来,剿匪出身的西南吴军在战斗力和战场经验方面明显要逊色许多,再加上湖口太平军又有地利优势,西南吴军冲不上城墙也是情理中事。

“第一波攻击如果是派我的直接兵团就好了,肯定就已经在城墙上站稳脚步了。”

惋惜没能把握住机会的同时,吴超越又仔细盘算了一下是否应该立即投入自己的嫡系精锐,结果权衡再三,吴超越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暗道:“还是算了,战机已经错过,这个时候投入精锐起不了一锤定音的作用,相反还有可能挫折锐气。还是再等一等,看看刘铭传那边再说,等刘铭传替我牵制住了长毛的精锐预备队,然后再出动精锐效果更好。”

枪炮不断的激战中,带着吴超越的期望,刘铭传所部急匆匆的迂回到了湖口的北门战场,也毫不犹豫的向湖口北门发起了正面强攻,但是十分遗憾,吴军之前为了诱使湖口太平军突围,在湖口北门这边没有做太多准备,护城河连壕桥车都没有搭建,刘铭传军必须要临时搭建桥梁或者冲过太平军火力重点封锁的过河石桥才能摸到湖口北门的城墙,自然也就无法迅速对湖口城北门形成有力威胁。所以刘铭传也别无选择,只能是一边指挥吴军将士用随军带来的壕桥车搭建过河桥梁,一边祈祷上天保佑,让城里的内应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等到自军大量过河攻城。

祷告无用,才刚发现吴军逼近北门,经验丰富的林启荣就已经指挥预备队全力靠近城门,一边向城上投入兵力补强防守,一边艰难的分辨敌我,驱逐穿着同样服装的季荣先叛军,也成功的抢在刘铭传军大举攻城之前做到了这点,基本肃清了城门和上城台阶附近的季荣先叛军,为挡住刘铭传军攻城奠定了坚实基础。

两架沉重的壕桥车终于艰难的先后搭建在护城河上,一个营的吴军将士抬着飞梯呐喊冲锋,迅速逼近到了湖口北门城下,然而很可惜,已经稳住了局面的湖口太平军枪炮齐下,砖头石块雨点般的砸落,不但彻底压制住了吴军的冲锋势头,还给攻城吴军带去相当不少的死伤,刘铭传在城外懊恼大骂,惋惜内应的废物无能,林启荣却是在北门城上长舒了一口气,庆幸道:“险啊,要是妖兵再来得快一些,北门就危险了。”

庆幸之余,为了防范季荣先叛军又来冲击北门,林启荣没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又果断命令城下军队严密戒备,不要给季荣先叛军任何的反击机会。可是让林启荣诧异万分的是,十几分钟过去了,不但没有大股的叛军反攻北门,相反北门周边街道中的枪声益发稀疏,很明显战斗已经越来越少。

“奇怪?把季荣先那个狗贼的叛兵都杀光了?不可能有这么快啊?啊!不对!”

疑惑着季荣先叛军迅速在北门战场消失的同时,林启荣突然全身一震,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正南面战事最为激烈的南门主战场方向,脸色再次苍白如纸,心头狂吼,“不会吧?季荣先那个奸贼,能奸诈恶毒到这个地步?!”

被林启荣猜中,同一时间湖口城内的街道上,季荣先果然正在带着大股叛军向湖口南门方向狂奔,还一边跑一边吼叫道:“快!快!去南门接应镇南王的主力,镇南王的主力全都在南门城外,我们从背后一打,镇南王的主力就能乘机打进来了!想升官发财的,跟老子上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湖口恶战

负责值守湖口南门的是林启荣麾下的得力大将李兴隆,作战勇猛,骁勇过人,且粗中有细,极少孟浪行事,吴军主力猛攻湖口南门之际,林启荣还敢带着城中预备队优先对付季荣先叛军,原因就是出自对李兴隆的绝对信任,相信李兴隆能够挡得住吴军进攻,为自己肃清内部叛徒争取时间。

李兴隆果然没让林启荣失望,在城内弹药库突然爆炸严重影响到军心士气的情况下,李兴隆率领着以广西老兵为骨干组建的南门守军奋力抗击,英勇作战,不但没有给吴军任何的破城机会,还把战斗力稍逊的西南吴军打得是满地找牙,死伤惨重,龟缩城下无法前进寸步,牢牢守住了南门阵地,为城内预备队补强北门阵地争取到了宝贵时间,也彻底粉碎了吴军靠着太平军叛徒突袭湖口北门的无耻计划。

“妖兵的士气衰了,加快开枪砸石头!丢火把!丢火把!”

“就这里!这里妖兵最多!快,扔火药桶!”

不止如此,李兴隆还敏锐的察觉到了攻城吴军士气逐渐衰竭的情况,当机立断让太平军将士往城下投掷大量火把,找到了吴军将士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突然把一个装着十斤火药的木桶点火后扔下城墙,火药桶落地炸开,众多吴军士卒顿时被烈火包围,哭喊之声瞬时冲上城头,皮肉毛发燃烧的焦臭味也弥漫城上城下。太平军将士哈哈大笑,吴军将士却是惊呼连连,士气再遭重创。

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一情况,吴超越当然是眉头大皱,统率西南吴军的冯三保则是脸色发青,马上就向吴超越拱手说道:“镇南王,请让末将再派两个营上去!”

“派一个营。”吴超越盘算了一下说道:“这场仗还有得打,别急着投入了太多预备队。”

冯三保抱拳领命,又大声喝令部将赵德昌抽调一个营的贵州吴军上前,补强蚁附兵力。然而让吴超越和冯三保都大失所望的是,在贵州吴军中已经算是比较能打的赵德昌部精锐营上阵之后,并没有靠着体力的优势冲上城头打破僵局,相反还在冲锋途中就遭到了太平军野战炮的迎头痛击,继而又在城下被太平军冰雹雨点般的石头灰瓶砸得头破血流,死伤连连,根本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呵呵,看来这场仗是还有得打,我也还是得继续做好伤亡过大的心理准备。”

吴超越无奈苦笑的时候,李兴隆却是在城墙上狰狞狂笑,大吼大叫着下达各种命令,指挥守军继续运用各种攻城武器迎头痛击吴军将士。然而就在李兴隆和城上守军将士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战场上的时候,一群没打旗号的太平军却乱糟糟的从城池内部冲了出来,还径直冲到了上门台阶的位置……

“站住!那个军的?来干什么?!”

还好,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将士十分忠于职守,立即抬枪对准了这支没有旗号证明身份的太平军,大声喝问他们的身份来历。这支太平军队伍中则迅速站出一人,大声说道:“我们是魏超成魏总制的兵,杀叛贼的时候乱了编制,也找不到魏总制的旗帜,只好来这里给你们帮忙,请禀报李将军,请他派个人来统率我们。”

“乱了编制?找不到魏总制的旗号只好来给我们帮忙?”率队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卒长有些狐疑,可是考虑到城上战事正紧,突然到来这支友军又没有流露敌意,率队的太平军卒长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等一会,我马上派人去禀报李将军。”

“谢了。”

友军代表大声道谢,又突然把手里的火绳枪飞快一抬,对准那太平军卒长突然开枪,枪响人倒间,突然到来这支太平军队伍中早已大作,把一颗颗罪恶的子弹倾泻向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士卒,守卫台阶的太平军将士措手不及,被接连打翻打倒多人,顿时一片大乱。这支太平军队伍则乘机亮出了季荣先的旗号,怪叫着蜂拥冲上了台阶,“杀!杀啊!”

吴军在正面猛冲猛打,背后却突然杀出一队穿着同样军衣的敌人,职守南门的太平军李兴隆部就是经验再丰富也被打了一个晕头转向,措手不及之下,很多征战多年的太平军老兵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背后打来的子弹打翻摞翻,带着不甘的怒吼摔倒在血泊中。而季荣先叛军却是脚步不停,一边拼命上城一边不断对着正在箭垛旁英勇抗击吴军的友军将士开枪,乱糟糟的蜂拥冲上城头,从背后往友军脊背上猛捅刀子。

同样的军衣成了季荣先叛军这条毒蛇最好的伪装色,黑夜之中本来就视线不畅,激战中太平军的编制队形又绝不可能保持完整,再被季荣先叛军从背后这么一冲,城墙上的太平军将士自然一片混乱。而更糟糕的是,发现情况不对后,在城下侯命的李兴隆部预备队也匆匆上城帮忙,结果却是越帮越忙,让本来就十分混乱的城头阵地更加大乱,再也无法迅速有速的甄别敌我身份。

在望远镜中看到城上敌人突然大乱,别说吴军众文武了,就是奸诈过人的吴超越也一度愕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想到曾经武昌街头上的小混混季荣先能够狡猾到这个地步,在叛变作乱时还能想到声北击南,突然掉过头来偷袭最有把握的南门战场接应吴军主力攻城。

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城上敌人混乱就是机会,没有做任何的考虑,吴超越立即派出了一个营的直系精锐上阵,直接让装备最为精良的直系精锐打蚁附攻城战,同时又让冯三保调派两个营的西南吴军上前,攻击此前尚未受敌的南门城段,还有就是让东门辅助战场也加强进攻,大举发力施压,猛攻处于混乱状态的湖口守军。

吴军胜利的曙光终于出现,一个营的吴军精锐被投入战场后,乘着城上守军被季荣先叛军搅得大乱的机会,几乎是飞一般的把大量飞梯搭上城头,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吴军精锐踏梯而上,刚冲到城墙上部就马上向城头阵地大量投掷苦味酸手雷——注意是大量,西南吴军那怕是蚁附精兵也只是每人携带一枚手雷,而吴超越直属的精锐兵团将士却是每人携带四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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