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第150节

成军那天,吴超越亲临现场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又让自己从上海带来的旧卒为例子,鼓励新兵向这些榜样学习,升官发财捞前程,多多少少还是收到了一些激励士气和振奋军心的效果。而至今还驻扎在白沙洲一带的曾国藩也派了代表参与了吴超越的成军典礼,名为参观,实则是刺探吴超越的新军虚实。

刚成军的湖北新军在外表上看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军费奇缺又时间仓促,大部分的新兵只能穿着清军老兵留下的旧衣服,手里拿的也全都是原始陈旧的火绳枪,火炮只有八百斤炮四门,五百斤炮十门。唯一的一个水师营,装备都也都是和太平军水师一样的轻便小拔船,还因为没有合格水师将领,逼得吴超越不得不从刘坤一的营中借来一个勉强懂水战、叫做王孚的湘军哨长做水师营官,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寒酸得十分可怜。

所以,当眼线把湖北新军的情况报告到了曾国藩的面前时,曾国藩在大笑之余,也十分得意的宣称道:“永无出头之日!什么狗屁的湖北新军,永远不可能与本帅的湘军一较长短!”

曾老师实在是得意太早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得意说出这句话的同一天,因为惧怕英法联合舰队扬言的封锁海运道路的威胁,咸丰大帝和满清朝廷不得不委屈求全,比历史上提前三年与英国人和法国人签订了《天津条约》,被迫同意向英国和法国开放长江航路,也答应开放汉口、九江、南京和镇江四个内地港口为通商口岸!

奇蠢如猪的咸丰大帝当然不愿意让洋人进入中国内地,可是没办法,黑龙江口那一战满清朝廷欠了英法联合舰队的人情,事后库页岛虽然没能直接拿回来,但原因也是清军在陆地上干不过俄罗斯的哥萨克兵。得到了吴超越暗中指点的老包令又借口修约,威胁要切断满清朝廷的海上漕运路线,还实质上阻拦满清朝廷的海上运粮船队进入白河,害怕同族饿肚子的咸丰大帝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开放长江航线。不过也还好,英法两国又答应在与俄罗斯谈判时,通过外交手段逼迫俄罗斯人把侵占土地归还给满清朝廷,咸丰大帝虽不相信洋人能有这么好心,却也找了个台阶就坡下驴,含羞忍辱的做出了这个意义重大的让步。

对吴超越来说,野猪皮九世被迫答应开放长江航道,当然是一个比天还大的好消息,以至于收到了这个消息后,正在和冯婉贞一起吃饭的吴超越乐得抱住了小箩莉又亲又吻,差一点就黑着良心把小箩莉就地正法。而小箩莉强行挣扎出吴超越的魔爪红着脸跑了出去后,送来好消息的赵烈文也向吴超越提出警告道:“慰亭,先不能高兴得太早,朝廷虽然同意了开放长江航道,还把汉口开放为通商口岸。但是长毛那边也不是傻子,肯定也明白一旦让你和洋人取得直接联系,马上就能获得洋人的枪支弹药和火炮,肯定会想办法破坏阻挠,说不定还有可能封锁长江航道,不给你和洋人联系的机会。”

“是有这个可能。”吴超越笑笑,说道:“但我一点都不担心,洋人有多重视内陆市场没人比我更清楚,为了钱,他们会对我们的朝廷动用武力,也会对长毛动用武力。”

吴超越的预言是否还没来得及验证,新的麻烦就已经找上了门来,从出城后就一直没有和吴超越见面的曾国藩突然亲自登门,要吴超越出面保举他的幕僚郭嵩焘出任汉阳知府,还直接说明他已经向朝廷上了这个奏本,让吴超越也出面保举不过是加大一些希望。

如果是别的湖北知府,吴超越倒是可以考虑答应,但是汉阳不同,且不说汉阳与武昌府城隔江相望,地理位置无比重要,单是汉阳下辖的汉口即将开放成通商口岸这一点吴超越就绝不能答应——老吴家可就是靠着上海的关税发了大财。而且在此之前,为了奖励建立奇功的汉川知县卢慎徽,吴超越早就已经上表保奏卢慎徽出任汉阳知府。所以吴超越也破天荒的第一次拒绝了曾国藩的要求,也明白告诉了曾国藩自己已经举荐卢慎徽的事。

曾国藩满脸笑容的离开了吴超越的巡抚衙门后,吴超越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靠山肃顺写信,力请肃顺帮这个大忙,并早早就恳请肃顺让卢慎徽兼任汉口海关的监督。然而吴超越心里也很明白,这件事还只是开始,自己和理发匠老师之间的裂痕,也注定会因为这件事而逐步加大。

吴超越有些小看了自己的理发匠老师,在吴超越面前吃了闭门羹后,曾国藩倒没用什么让湘军练勇故意闹事的手段给吴超越添乱,但吴超越也严重低估了自己的理发匠老师,在吴超越这里走不通门路,曾国藩又盯上了取代杨霈出任湖广总督的新总督王佳·官文。官文取道河南来湖北上任时,吴超越只是到长江北岸迎接他,曾国藩却是亲自率领水师跑到了新沟迎接官文,还一见面就与在京城时就结识的官文无比亲热,同船共来武昌。

通过接触观察,吴超越发现官文是个贪财好色的货,本来对付这种人吴超越倒是非常拿手,然而很可惜的是,在太平年间都能十年七迁的曾国藩也是一个拍马屁的狠角色,送给官文的见面礼丝毫不比吴超越少。同时官文也很清楚,自己如果想在湖北把位置坐稳,就必须得重视军事问题,而军事力量方面曾国藩目前又比吴超越强大得多,所以官文也毫不犹豫的把屁股坐到了曾国藩一边,一见面就逼着吴超越拿出钱粮,让曾国藩去发起战事夺回长江下游的湖北城池。

官文的要求差点没把吴超越给逼得哭出来,愤恨之下,吴超越干脆把湖北藩库的实有钱粮直接告诉官文,说库房里纹银只有一万多两,还欠着湖北绿营三个月的军饷,粮食不到三万石,又欠着朝廷去年的漕粮。结果官文听了不得不为吴超越着想,还呵斥道:“吴抚台,你这个巡抚到底是怎么当的?上任都一个多月了,湖北藩库里怎么还空空如也?”

吴超越变脸色了,几乎就想当场和官文翻脸,然后请自己背后的肃顺出面收拾官文。然而理发匠老师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打圆场做好人,极力替吴超越辩解,说了吴超越上任时湖北藩库已经连一个铜钱都不剩的情况,也如实介绍了吴超越在发展民生和组织春耕方面的努力,末了曾国藩又说道:“官制台,吴抚台,其实要想筹措光复长江下游诸城的军费钱粮,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你们可愿采纳。”

正穷得叮当乱响的吴超越和官文当然都想听曾国藩的好主意,但曾国藩把他的好主意说出来以后,官文倒是大声叫好了,吴超越却是差点气歪了鼻子——曾国藩竟然建议在湖北境内各个关口码头增收平匪税,向过往商旅加征价值货物百分之一的抽厘,以供湘军平叛之用。

快要气疯的同时,吴超越当然坚决反对这个办法,指出湖北几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又早已被各种苛捐杂税压迫得苦不堪言,急需减轻百姓负担与民休息,如果再加抽厘金肯定只会让老百姓更加不堪重负,给太平军更多更好的卷土重来机会。然而曾国藩却翻着白眼向吴超越问道:“吴抚台,如果不怎么做,那我们上那里筹措杀贼军费?又怎么收复湖北的沦陷土地?”

“是啊。”官文也大模大样的向吴超越质问道:“吴抚台,既然您不答应抽厘,那我们杀贼平叛的钱粮从那里来?”

吴超越语塞,半晌才大吼道:“我是湖北巡抚,湖北财政由我负责,我不同意这么做!”说罢,吴超越也不管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一甩手就冲出了官文的总督府大堂。

气呼呼的回到了巡抚衙门,正领着一帮子新师爷给吴超越当牛做马的赵烈文见吴超越神情不善,便赶紧随吴超越进到后堂打听原因,吴超越把情况对赵烈文介绍之后,赵烈文不动声色的盘算了不少时间,然后突然说道:“慰亭,刚才你太冲动了,你刚才的最好选择,应该是一口答应!”

“我应该答应?”吴超越小小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定睛来看赵烈文——吴超越可是早就通过观察发现,自己这个狗头军师虽然绝对算不上善男信女,却也不是什么不顾百姓死活的人。

“对!应该答应,此事对你利大于弊!”

赵烈文郑重点头,然后才对吴超越解释道:“慰亭,我知道你拒绝征收厘金是一片好意,湖北百姓也是应该给他们减轻一些负担。我也知道你最期待的军费来源是汉口的关税,但你想过没有,湖北刚刚经历战乱,汉口又刚刚开港,你能收得上多少关税?能够弄得到多少钱粮银子办理新军?”

吴超越闭上嘴巴不说话了,琢磨了点时间才醒过来味来,说道:“你的意思是,顺水推舟,借老师的手开辟这条财源,乘机也为我的新军筹集军饷?”

赵烈文点头微笑,笑容还十分奸诈,说道:“抽厘加税,百姓必然怨声载道,这事如果由你出面向朝廷奏请,百姓商贾必然恨你入骨。但是这事如果是由官制台和曾部堂出面奏请,你还用担心挨什么骂?别忘了,能够运送货物来往于各大关口的,不是勉强有点学问的商贾,就是有背景有后台的富商大户,都不是轻易会被蒙哄的货色,究竟是谁伸手向他们加征抽厘,他们的心里都有数。”

吴超越的眉头稍微有点放缓,又问道:“但是收上来的厘金,是归我老师的湘军所有啊,那有我新军的份?”

“谁说没你的份?”赵烈文笑嘻嘻地说道:“第一,你是湖北巡抚,湖北财政民政由你掌握,地方官抽上来的厘金得先交给你,过你手的时候……你该不会连雁过拔毛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第二嘛。”赵烈文笑得更加开心,说道:“你老师会一直呆在湖北吗?他离开了湖北后,你继续顺水推舟,继续向百姓征收平贼厘金,这些银子,不都是归你收有了?等汉口这边的关税和其他财源开辟起来,你再上到表章奏请停收抽厘,百姓商贾又会怎么看你?会不会觉得你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爱民如子的大清官大好人?”

吴超越彻底的恍然大悟,拍着额头懊悔道:“糊涂了,糊涂了,我刚才怎么就没往深里想?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就去找官制台和曾老师谢罪,答应让他们向湖北商旅征收抽厘。”

“记住,一定要请官制台和曾部堂他们上表朝廷,奏请朝廷准许在湖北抽厘筹饷。”赵烈文又指点道:“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你一定要强调官制台总理两湖军务,军饷理应由他发放,所以你征收上来的厘金,必须得先交给官制台,然后再请官制台发放给你老师的湘军!”

“这什么意思?”吴超越又有些糊涂了。

“慰亭,看来你今天真是气糊涂了,这都不懂。”赵烈文笑笑,说道:“当然是为了讨好官制台,往他和你老师之间插下一个楔子,便于将来离间他们,不然的话,你将来在湖北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吴超越疑惑来看赵烈文时,赵烈文才说道:“官制台今天之所以坚决站在你老师一边,原因无非有二,第一当然是你老师肯定在他身上花了银子,第二是官制台总督两湖军务,在军事上必须仰仗你的老师才能确保坐稳位置,彼此之间因利而聚,也自然会因利而散。”

“你呢,顺水推舟把征收上来的抽厘交给官制台由他发放,官制台自然也要雁过拔毛,给自己也弄点好处。到时候你老师挨骂背黑锅便宜让官制台占,心里当然不会舒服;而官制台既承你的情,又得在账目上与你携手合作,以免授人以柄。如此下来,你还不怕官制台和你越走越近乎,和你老师越来越隔阂生分?”

说到这,赵烈文笑得更加奸诈,低声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曾部堂为了军饷大事,对官制台极力忍让。但你只要和官制台走近了,处好了,有了机会的时候,再想离间你的老师和官制台之间的关系,岂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吴超越终于开心大笑了,拍着赵烈文的肩膀笑道:“惠甫,大才!真不愧是我的张良子房!就这么办,顺水推舟,我乘机捞好处,让我老师背黑锅去!”

第一百七十章 忍气吞声

“请我到抚台衙门赴宴?还说要当面向我谢罪?”

收到了忤逆学生的宴会邀请,又听来人说忤逆学生是准备向自己当面谢罪,理发匠老师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为了钱粮大事,也为了博一个宽宏大度和关爱门生的美名,曾国藩也欣然从命,马上就带了一队亲兵进城,一路来到位于粮道街的湖北巡抚衙门与忤逆学生会面。

还是在被忤逆学生毕恭毕敬的请进了巡抚衙门的暖阁时,曾国藩才看到新任湖广总督官文已然先到一步,正在暖阁里喝着茶看书。见此情景,曾国藩忍不住又是微微一笑,知道忤逆学生毕竟还是嫩了一点,不知道官文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错过了讨好官文的一个难得机会——去沙口迎接官文时,理发匠老师可是精心挑选了两个漂亮丫鬟去侍侯官制台喝酒的。

再接下来自然是说什么都少不了的虚伪客套,互相行礼假惺惺的互相问候,然后吴超越很是恭敬先请官文和曾国藩入席坐定,然后吴超越还真的向曾国藩下拜行礼,更加恭敬地说道:“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学生年少无知,懵懂轻狂,昨日在言语之中对恩师多有得罪,事后又无比后悔,今天学生向你谢罪。万望恩师念在师生之情的份上,宽恕学生一二。”

听吴超越说得好听,又当着新任湖广总督官文的面,曾国藩暗暗得意之余,当然也是马上离席,亲手将吴超越搀起,微笑说道:“慰亭快快请起,你昨天顶撞于我,也是出自爱护百姓的一片好意,为师怎么能够怪你?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师生之间,也没什么需要请罪不请罪的。”

吴超越恭敬谢了曾国藩的宽宏大度,然后又向在旁边坐得无聊的官文拱手行礼,同样礼貌说道:“官制台,下官也请必须请你宽恕,昨天下官一时冲动,对你也多有不敬之处,望你念在下官只是后生晚辈的份上,对下官也多加原谅。”

官文与吴超越往日无仇,今日无怨,又知道吴超越的后台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肃顺,见吴超越这么乖巧的请罪,官文也就挥了挥手便就坡下驴,让吴超越不必再记挂昨天的事。吴超越大喜,忙命下人摆设酒宴,请曾国藩与官文入席用宴。

交杯换盏间,吴超越自然主动提起了在湖北境内抽厘助军一事,表示只要官文或者曾国藩求得满清朝廷同意,自己就马上组织湖北十府一州的地方官府实施,抽出厘金帮补湘军军饷。曾国藩闻言大喜,既而又贪心大起,便又说道:“慰亭,既然你觉得抽厘一事可行,那干脆这道请行折子由你上吧。在湖北行此新政,你是湖北巡抚,这事由你上折子最为合适。”

“恩师太抬爱学生了。”吴超越赶紧推辞,道:“学生虽是署理湖北巡抚,但官制台才是总督湖广军务的制台,恩师你才是需要抽厘助军的湖南团练总帅,你们不上折子请行,学生反而上这道折子,那朝廷岂不是认为学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进而朝廷岂不是还会认为你们并非急需这笔军饷,学生上表请准抽厘,是为了中饱私囊,鱼肉百姓?”

吴超越的话虽是狡辩,却也有几分歪理——主管两湖军务的官文不上表要这笔军饷,需要这笔军饷的曾国藩也不上折子讨要,吴超越这个局外人却反过来上折子要向百姓伸手,满清朝廷是有怀疑官文和曾国藩这笔军饷的可能,也有可能怀疑吴超越此举不怀好意,有乘机中饱私囊的怀疑。所以一时半会之间,曾国藩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怂恿逼迫学生替自己背这口大黑锅。

官文当然也不想上这道折子挨骂,便也是对曾国藩说道:“伯涵,要不这道折子就由你上吧,是你需要这笔军饷,你也最清楚湖南团练现在的难处,你上折子向朝廷多叫叫苦,说明在湖北抽厘对你的重要,朝廷批准的可能才最大。”

盘算迟疑了半晌,不敢得罪需要互相拉扯扶持的官文,又拉不下脸来硬逼忤逆学生背这口大黑锅,手里还真的奇缺银子,曾国藩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本官上这道折子。”

吴超越一听大喜,忙说道:“恩师放心,你刚在武昌府城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朝廷财政紧迫拿不出银子来奖励你,又必须仰仗你光复湖北沦陷城池,你上这道折子求饷,想来朝廷必然不会拒绝。”

“这点还用你教?”曾国藩心中冷哼,脸上却笑得十分亲切,说道:“慰亭,如果朝廷真能批准为师这个奏请,到时候在地方上设卡抽厘,为师可还要仰仗你多加辛苦,万不可把这利国利民的好事给办走样了。”

“好说。”吴超越拍着胸口说道:“请恩师放心,朝廷批准了在湖北抽厘助军后,学生一定会盯紧下面,绝不会让地方上贪官污吏中饱私囊,祸害百姓,也保证把厘金分文不少交到官制台手中,请官制台足额发放给恩师麾下的团练!”

开始吴超越说得漂亮,曾国藩也笑得十分欣慰,然而听到吴超越要把厘金先交给官文后,曾国藩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了,惊讶问道:“抽上来的厘金,要先交给官制台?”

“恩师,当然要先交给官制台啊?”吴超越无比惊讶的反问,说道:“且不说官制台总督两湖军务,是下官的上司,但你与学生的师生关系,学生和你也不能不避避嫌疑啊?如果不经官制台的手,直接把厘金交给你,那瓜田李下,恩师与学生就是再无私也变成了有私,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啊?”

曾国藩张口结舌了,然而眼角看到官文在不动声色的抿酒时,曾国藩还是赶紧艰难挤出了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慰亭言之有理,你我师生,是得避避嫌疑。你收上来的厘金,是得先交给官制台,然后再经官制台的手发放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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