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心里一揪,却没法阻止,又不忍看见史可法写血书,只能转过头,焦急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革命军。
“活捉史可法,活捉史可法!”
呐喊声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革命军战士的面孔,有兴奋,狞狰,漠然,唯独不见恐惧。
“漕抚,来不及了,快走啊!”
许绍急声唤道。
“你走!”
史可法向前一看,确实写不完,当即把写了一半的血书塞给许绍,就拨出腰间的佩剑往脖子抹去!
“当!”
一枚羽箭正中箭脊,佩剑脱手而出。
史可法抬头一看,数十步外,一名年轻的女将持着弓,俏面含着戏谑看着自己。
红娘子眼见史可法要自尽,抬手一箭射落佩剑,相较于火枪,她还是习惯于弓箭。
史可法感觉受了羞辱,大怒道:“许军门,快杀了本部院!”
“漕抚!”
许绍浑身一震,他哪里下得了手啊!
“快些,否则本部院死也不放过你!”
史可法厉声催促。
“这……”
许绍握上佩剑,手都在颤抖,毕竟史可法自尽也罢,落流贼手上也好,无论怎么死,都不能死在他手上,否则他以下轼上,等同于谋逆!
“哼!”
红娘子哼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上,抓活的!”
数十名军卒持枪围了上来,许绍顿如解脱般,当锒一声扔下佩剑,听天由命了!
“哎~~”
史可法重重叹了口气,面色死寂!
……
“史可法无能,史可法误了咱家啊!”
运河中,张太监看着岸上那几近于一边倒的战况,心焦如焚,六神无主,处于他这个局面,前进有水雷,后退又因河里有沉船,难以调头,当真是进退两难,都要哭了。
徐凯也是急的跳脚,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心乱如麻。
“徐军门,你说如何是好?”
张太监突然一把揪住了徐凯,状如恶鬼,厉声问道。
徐凯无奈道:“张公公,事到如今,只有跳船从西岸逃生,动作快点,还能趁流贼围上来之前及时逃走!”
张太监大声道:“下游不是有声响么,也许韩太守攻破了孟城驿,说不定会有转机啊!”
徐凯也有过这种侥幸的念头,但还是摇了摇头:“流贼有木箱雷,能在水里炸开,咱们是上游对下游,还损失了五条船,而韩太守处于下游,只怕形势更加不妙,卑职劝张公公早做决定。”
张太监失神的望向下方,隐隐约约有爆炸声传来,有的是火炮,有的水雷爆炸的动静,因水雷装了足够的药,爆炸的动静更大,他大体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对韩文镜不再抱有期望。
他又望向对岸,高邮运河段,宽度约有十三丈,福船位于河中间,距对岸还有五六丈,又没带小船,要想上岸,只能跳水游泳。
“快,把船划过去!”
张太监连忙道。
徐凯苦笑道:“张公公,船可不能横着移动,要想划到对岸,必须向前慢慢斜着挪,河里可是有木箱雷啊,碰到一发就完蛋,要不……张公公扶着木板,卑职再找来几个通水性的弟兄护着,料来不成问题。
“扑通!”
“扑通!”
陆续有士卒从各条船上跳水逃生,张太监却猛打了个哆嗦,寒冬腊月,跳入运河,这是要把老命送掉啊,于是连退几步,猛晃着脑袋道:“不不不,咱家纵使逃得性命,皇爷又怎会饶过咱家,咱家……呜呜呜~~”
正说着,张太监悲上心头,掩面痛哭起来。
“捉到史可法啦,捉到史可法啦!”
“速速靠岸投降,否则开炮,一律轰沉!”
这时,岸上传来了喧哗声,随即又是两枚炮弹打入运河,激起了丈许高的水柱。
张太监吓的魂飞魄散,连声道:“靠岸,靠岸!”
第七十九章 老虎凳
“老太守,老太守,漕抚大败,听说被活捉啦!”
韩文镜从下游往上进攻,水雷可以混杂在木板枝节间沿着水流缓慢向下漂去,他的损失要远远大于张太监,二十多条船,爆掉了近十条,正焦头烂额着,突然听到岸上有人大吼,惊的跳了起来。
他率水陆四千从下游进攻孟城驿,不论人手武器,都占有绝对优势,可是不仅水面不顺利,陆路进攻也被扼住,哪怕他有两门红夷大炮。
关键是孟城驿上,堆垒起了齐胸高的泥沙包工事,佛郎机炮与虎蹲炮都安放在半圆形的工事内,外面层层叠叠,有八到十层的泥沙包,红夷大炮的炮弹没法全部打穿,一般是三到五层就力竭,而红夷大炮射速慢,数量少,零零星星的打击几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只有两枚炮弹非常侥幸的打入阵地里面,靠跳弹杀伤了十余人,反是明军挨一轮轮的散弹打击,阵前满是尸体,惨烈之极,并且因革命军采用了科学配方的颗粒药,佛郎机炮和虎蹲炮的射程要比明军的远,这使得明军的大部分轻型火炮没法拖到阵前反击。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韩文镜厉声呼喝。
岸上那人道:“流贼火炮又准又狠,一轮就打掉了漕抚的红夷大炮,随后发起冲锋,漕抚的人略一接触就溃败,而张公公带的水师被困在运河中难以动弹,被迫向流贼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