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嚷嚷道:“自然是打听那狗贼的去向,劫了他,顺道把大嫂救回来!”
王小姐一听这话,玉面微寒,一丝恨意浮现心头。
自她给李自成做了填房以来,老八队几乎没人尊敬她,看她的眼神,如看李自成的小妾,令她愤恨不己,毕竟她王家也是商洛山的大户,当年李自成走投无路,缺衣少食,是自家给他钱粮,帮他渡过难关,还把自己嫁给他做填房,那时的老八队,个个笑容满面,如今有了起色,就翻脸不认人。
不过她不至于表现出不快,只是暗暗把这笔帐记在了心里!
“不妥!”
高一功连忙拦住:“当日咱们就是投鼠忌器才退了兵,要是再去打他,他把大嫂和兰芝推出来怎么办?这狗贼根本不讲江湖规矩!”
牛金星也道:“闯王,李信确实不能小觑,当初他凭着千余乌合之众就能挡住老八队,而今以他的手段,多半已收编了洛阳官军,他有钱有粮,有枪有炮,再去攻他怕是未必能成,学生的意思是,先打听夫人的消息,一俟有准信传来,再着精干好手偷偷营救,同时,趁着消息尚未散开,应速进军洛阳,福王没了,洛阳不是还有大户么?多吃几个大户,未必逊于福王。”
“嗯~~”
李自成捋着稀疏的胡须,问道:“洛阳有何风声?”
李过道:“洛阳人倒是没发现福王的异常,只是官府、守军一齐失踪,已经有各种风言风语开始流传,有说是王胤昌和王绍禹等狗官遭了天谴,被天兵天将在一个风雨之夜捉拿上天,还有说朝庭有密旨,洛阳官军离城剿我,总之,什么说法都有,洛阳城的气氛也较为恐慌,开始有富户挟家出逃。”
“好,明日一早,速向洛阳进军,即便不能饱餐一顿,咱们在洛阳收拾下人马,再去攻打开封,没了福王,还有周王,周王传了十代,论起富庶,未必差于福王!”
李自成猛一挥手。
牛金星则是拱手道:“福王的去向闯王可曾考虑过?”
刘宗敏不满的骂骂咧咧:“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有话何不痛快点说?非得分成两截!”
牛金星笑道:“福王要么已被杀,要么被李信挟持在手,从他稍无声息离去来看,必是不愿声张,学生觉得,此名闯王可用,破了洛阳,就对外宣称已斩杀福王,必然声势大震,八方来投,再挟此锐气攻打开封亦不为迟。”
李自成沉吟不语,让他冒李信的功,总有些抹不下脸面。
刘宗敏却是眼神一亮道:“大哥,此计可行,外人哪清楚内情?不过不应由我们来说,可通过洛阳老百姓向外传播,这样即便将来被戳穿,也可推说与我们无关,是外间传言。”
“好,此事严加保密,不得外传!”
李自成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 狗官论
不知不觉中,离开洛阳已有了十日,这十天里,李信用心教导周菡借贷记帐法,原本他以为会很吃力,但让他惊喜的是,周菡居然能深刻领会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的精髓,学起来非常快。
宽敞的车厢,红娘子趴在案头写字,孙荻暂时客串老师,高桂英坐一边看着,那一个个陌生的方块让她两眼发胀,头皮发麻,无聊的紧。
而对面的另一小案,李信与周菡挨的很近,那不经意间瞥见的白晰颈脖上细小的茸毛,淡淡的幽香丝丝缕缕,让李信颇为心猿意马。
“李公子,你看这样成不成?”
周菡刚刚按李信的指导画了个资产负债表的框架,转回头问道,可能李信靠的太紧,诶?胸脯蹭着了李信的肩膀,顿时浑身微僵。
李信也是麻了,暗道一声好软,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不自禁的望向了周菡。
周菡俏面一红,嗔道:“李公子!”
这一声娇嗔,惊动了对面的三个大小女人,纷纷看来。
红娘子就觉得心里堵的慌,整整十天,李信除了下车办事和夜晚睡觉,几乎与周菡形影不离,怎么看,这两个才是一对啊,自己就象个外人。
而且高桂英也是她的心事,她不方便向高桂英询问是否勾引过李信,只能暗中观察。
这倒好,自己堂堂正室在场,可身边的两个女人都和李信有些小暧昧,偏偏她还不好说什么,让她有种心力交猝的感觉。
“呵呵~~”
李信若无其事的呵呵一笑,便看了过去,不得不说,周菡用毛笔画出来的框架还挺标准的,横平竖直,有模有样,赞了句之后,又指点了些不足,就干起了自己的事。
他除了教周菡借货记帐法,还得自己编教材,其实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大概是高中生水平,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连漏带忘,真实水平介于初三到高一之间,不过牛顿三大定律、常见的物理自然常识与不是太复杂的数学几何知识他是懂的,给一窍不通的古人上课还是没问题。
尤其他前世是军火贩子,在机械和化学方面有着远超文凭的水准。
按计划,他将编写《国学》、《数学》、《平面几何》与《自然》,自然包括物理化学与天文地理知识。
首先着手的是《国学》。
因为李信认为,《国学》关系着一个人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宁可实用知识押后,也要先把三观塑造出来,《国学》的编撰仍以四书五经为基础,去掉现代人眼里不适合工业时代的内容,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类,特别是与程朱理学相关的都要大幅删减,还要把被朱元璋驱逐出圣人之列的孟子请回来,突出孟子的地位。
说白了,李信并不是反儒学,如果连儒学都反,那中华文明的根基将不复存在,他反的是自宋以来的程朱理学。
车厢里再次变得安静,各人都在纸上写写画画,只有高桂英实在是无聊,相对于伏案书写,她更向往策马奔腾,正想找个由头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外面却是黄海急声唤道:“总司令,正南方向二十里有官军骑队出现,大约三千骑。”
“哦?快随我出去!”
李信立刻搁下笔,带着红娘子与高桂英钻出了马车。
因明军骑兵突然出现,军中有了些慌乱,李信疾声大呼:“慌什么慌,明军再厉害,能厉害过李闯的老八队么,更何况明军欠饷,连饭都吃不饱,他凭什么与我们拼命?
传令,女营移向后阵,男营速布车阵,炮营展开待发,火枪团与弓箭团列队展开,骑兵、前锋营与步兵分赴两翼!”
“得令!”
李信的镇定自若让全军定下心来,一名名将领挥舞着手臂大吼,指挥所属进入各自地域,忙碌的布置起了阵形。
对面正是由河南巡抚李仙风与陈永福率领的三千骑兵,两人也在观察着革命军的军容,只见一道车阵快速堆垒,隐约可见车阵后方的火炮与黑洞洞的枪口,两侧是一队队的步卒与骑兵正在调动,二人的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李仙风转头看了眼,哼道:“陈将军,这就是你所说的乌合之众?”
“这……”
陈永福拱手道:“卑职也是受了下人蒙敝,请抚台见谅。”
“来人!”
李仙风向边上唤道:“去告诉那李信,本抚院要与他谈一谈。”
“是!”
两名标营策马上前,放声大喊:“不要开炮,不要开炮,抚台邀李公子于阵前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