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迅速扩大,吴孟明也因为万历抗税事件,不敢动用武力,唯恐文官集团反攻,将来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于是火速上报给他的顶头上司骆养性。
骆养性心里都骂娘了,吴孟明平时争权夺利的时候不甘人后,现在遇上了麻烦,往自己头上推,自己有那么蠢么,他也是明朝锦衣卫出生,见风驶舵一把好手,平时的治安案件,可以公事公办,可这事涉及到士绅阶层,他还真没有拍板的魄力,当即上报李信。
“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推动,当严查!”
孙荻正好在场,哼了声。
“查是要查,但不急于一时,将来秋后,留待慢慢算帐!”
李信摆了摆手,就向骆养性道:“对于士子闹事,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士子都是些什么人,是国子监的监生,是我们自己人,这次事件,是我们内部矛盾的集中爆发,如采用暴力手段镇压,会改变冲突的性质,将监生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虽然我不惮于使用武力平息事件,但武力是最下而等之的手段,也是一柄双刃剑,伤人又伤己,不到万不得己,不得轻动,民众内部矛盾冲突,还是尽量以内部手段化解为好,在这次事件的处理上,你态度谨慎,没有将事态扩大化,很不错!”
骆养性本以为要挨批,没想到竟得到了李信的夸讲,顿时心中一喜,连忙道:“摄政王爷,可是置之不理又会损伤到朝廷的威仪啊,倘若今次让监生们得逞,只会得寸进尺,下次再遇到同类事件,必然变本加厉呐!”
李信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事绝不能姑息,首先我们要肯定,监生闹事的主因是由一小撮别有用心份子在背后使坏所致,绝大多数的监生,是被蒙敝的,人云亦云,不明真相,因此注定了我们不能使用太激烈的手段,民众内部的矛盾,还是由民众自己解决才好,我们暂时保持着高度警惕与恰当的引导,防止事态扩大化,来人!”
黄海上前。
李信道:“从山东、河北与江北火速征召数千学生进京,他们与监生是站在对立面的,我们没必要替他们强出头,他们未来的成就还要靠自己去争取,北京警察系统所要做的,就是避免发生恶性冲突事件。”
“得令!”
黄海拱手施礼。
骆养性心领神色,暗道一声妙。
李信所谓的学生,是这些年来,通过免费教育培养出的贫苦人家与小商贾的孩子,学的是数理化与经济金融知识,五经只是作为识字与写文章的范本,对于经文义理不作深入的要求,也不鼓励,可以说,他们掌握着新知识,天然就站在士子的对面立上,召来京城,就是让士子们擦亮眼睛看清,天下离了士子,只会更好,转动的更顺溜。
从李信攻占高邮的当年开始设立学校,即崇祯十四年,到今年崇祯二十一年,已经有了七年,山东河北要迟一些,但也有了三四年。
那些孩子,从六七岁到十来岁不等,其中的一部分,已经成长为青少年了,正是当用之时。
李信看了眼慧英,又道:“明报也要配合宣传,做足舆论攻势,向民众说明真相,大力弘扬科普,为科学正名,这样罢,你和慧梅筹备个专栏,历数我们中国古代的科学家及其成就,告诉民众,他们都做出了哪些贡献,比如春秋时期的甘石星经、张衡的浑天仪与地动仪、祖冲之的指南车与圆周率等等诸如此类。”
“嗯!”
慧英点头道:“我明白了,而且宋明之世,尤其是大明自立国以来,能于典籍中留名的科研发明远不及汉唐,这是否与社会风气有关呢,我觉得可以与理学联系起来,大力批叛理学。”
李信赞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不过……结论不应由我们下,我们只起引导作用,由读者自行得出结论,刊文发表,你是报社的创办者,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明白的!”
慧英嘴角微微一撇,报社可是有好几个特约御用枪手呢,最有名的,便是钱谦益。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钱谦益当真是被李信剥皮抽筋,充分榨取价值。
李信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北京的国子监不成气候,士子的大本营还在东南,尤其是南京,告诉高名衡,对于南京国子监的动静,一定要严加留意,但凡出现苗头,必须参照北京模式立刻处理,我不希望为此事专门跑一趟南京!”
李信身后,李香君与顾横波奋笔疾书,替李信草拟着政令,不片刻,李信接着道:“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告诉南京警察局,搜集复社创始人张溥冲击官衙、挟制高官、阴谋暴动的罪证,一俟落实,向南京检察院提请公诉,虽人已死,也要由法院作出公正判决,借此深挖复社的违法违规行为,此案列为本年度大案要案,由中央警察部督办!”
“得令!”
骆养性拱手应下!
第四二三章 荷兰来使
接下来的几天,监生们轮流守护国子监的朱熹像,警察局虽然时刻派警察盯视,却不敢强行扒像,双方对恃相持,明报则从次日开始,连篇累椟的刊载中国古代科学家的各项成就,发动民众,踊跃投稿,并有钱谦益、顾炎武、黄宗羲等人流轮刊文,为科学正名。
除此之外,朝廷并无大的动作,局势相对平静。
这让监生们大受鼓舞,以为李信不敢拿他们如何,胜利的呼声越来越高涨,甚至有传言,东南复社将派出夏允彝、陈子龙等重要人物北上,指导监生们如何合理合法的扩大胜果,创造声势,逼迫朝廷放弃对理学的打压。
对于这一切,骆养性了如指掌,自从接受了督办的任务之后,他有种回到了锦衣卫时代的错觉,但是李信和崇祯不同,并不过多干涉他,充他放权。
他又振奋,又激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他心里清楚,这既是一个重大任务,也是一次站队。
自打锦衣卫被收编以来,并没有表达忠心的机会,这次,一定要把握住,让李信看到,整个警察系统坚决服从李信的命令。
事实上,锦衣卫是变革的受益者,以前的锦衣卫人见人恨,如今却是社会治安的保护者,受人尊重,没人愿意再回到过去,因此也是磨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只是李信的作风并不是一味的以暴力手段镇压,作为现代人,他更加注重于把对手搞到身败名裂,不仅仅是从物质上消灭,还要从精神上打死,手段就显得温和了很多,还要讲究多方配合,多管联动。
暂时警察系统按兵不动,等待致命一击的时刻到来。
李信把事情放手交待下去,目光就重新转向了海外,他派遣鸿胪寺卿出访日本江户,会见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要求全面放开日本与中国的贸易往来,不得人为阻挡。
他清楚德川幕府是不会同意的,中国人向来讲究先礼后兵,只要有了借口,他才能以坚船利炮打开日本的国门,迫使对外开放。
这日,李信忙里偷闲,在家带着孩子。
高桂英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因年岁渐高,又伤了元气,已经不再外出了,专门在家带小孩,李信曾和红娘子笑言,让高桂英老了当老妈子,此时看着高桂英带着一群小孩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真有几分老妈子的风范。
不过李信在床上可不把高桂英当老妈子,高桂英虽然三十好几,明年又将升级为外婆,但身材保持的非常标致,对李信仍具备着相当的吸引力,这也是高桂英引以为傲之处。
“桂英姐,冬季严寒,差不多了,把孩子们送回屋吧!”
李信最喜欢做的,就是躺高桂英怀里面,让高桂英给他修剪胡子,本来做为一个现代人,是不习惯留胡子的,可是剃的光光,又很容易被人误会为太监,因此李信只留了一撇浅浅的八字胡,下颌等处的胡碴由于没有剃须刀,需要人专门替他修理。
出门在外,是由柳如是或者窦美仪操刀,这二女手上没什么力量,把握不好轻重力道,而高桂英有功夫在身,一刀就是一刀,刮的又干净又舒服。
“好啦,马上就好!”
高桂英也很欢喜这份信任,要知道,让别人拿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晃来晃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是最信任的人,谁敢这么做?
很快的,把孩子们依次哄回屋,交给彩衣与彩裳,高桂英匆匆回来,让李信舒服躺自己怀里,再拿把刮刀,仔细的刮了起来。
想着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再到开花结果,连李兰芝也终生有托,高桂英的心里,充满着甜蜜。
她觉得人生就该如此,自己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直至渐渐老去,与前夫的女儿又得到了善待,自己与李信之间说成如胶似漆显然过了些,却也是心心相印,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正当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的时候,柳如是走了过来,唤道:“李公子,有荷兰人求见,自称是东印度公司驻福摩萨总督欧沃德。”
“哦?荷兰人?”
李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