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不理会袁珂的咒骂,望向了镇守南京皇宫的太监,问道:“谁是领头的?”
一名白白胖胖的太监,颤颤巍巍的上前,跪下道:“奴婢李小二,任南京宫监,叩见司令爷。”
如今的太监,见了李信如老鼠见了猫,生怕被剥皮抽筋之后被一脚踹死。
“嗯~~”
李信点点头道:“李小二,找几个口齿伶俐的小太监,每天十二时辰,去袁家大门前,隔着门与他讲道理,直至袁珂心服口服,痛改前非,来向本司令认错为止。”
李小二闻言一喜,这不就是骂人么?骂人是太监的拿手活啊,当太监的前提条件,是嘴皮子溜,懂得察言观色,太监本是奴婢,又被割了一刀,地位是最低的,叫太监去堵着自诩为清流的袁家大门骂,这是对袁家的羞辱,而且太监是奉了李信的命令去骂,是奉旨骂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回嘴?
“奴婢领旨!”
李小二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就怕自己对李信没用处。
“你……你,好狠毒!”
袁珂又急又怒。
“总司令让你回家去反省,老实点!”
两名亲卫一夹,把袁珂半拖半拽着向外走去。
御道旁,一众官员噤若寒蝉,暗道一声狠,明朝的官员不怕皮肉吃苦,怕的是丢脸,李信对症下药,从脸面上践踏他们的尊严。
其实这一招还是和大清学的,清朝废除了廷杖,因为明朝的历史早已表明,廷杖治不了官员,你越打他,他越兴奋,因此大清改用太监去骂,还别说,效果比打板子好多了。
袁珂被越拖越远,渐渐消失,高一功和李双喜相视一眼,也暗道一声服,这手段,比李自成高明多了,以往李自成对明朝官员是一杀了之,后来可能是受了李信的影响,很少杀官,但是当官的个个眼高于顶,压根就看不起李自成,哪怕是投效了他,那眼神中都是闪动着不屑与轻蔑,也让李自成极为头疼。
但是李信提供了一条压服明朝官员的捷径,那就是践踏,狠狠的从尊严上践踏!
李信又给黄海施了个眼色。
黄海朗声道:“明太祖授予言官风闻奏事之权,初衷是好的,让官员在随时被举报弹劾的警示下严于律己,在一定程度上对肃贪反渎起了促进推动作用,但翻开史书,那诬告陷害的嘴脸与血淋淋的现实让人不寒而栗。
风闻奏事虽时获罪人,亦不无枉滥,不乏因不可告人的目地对无罪者诬告陷害,真正干净做事,担当负责的官员难免因坚持原则得罪人,若因此被心怀叵测之人诬告,能干事者如何不胆战心惊?想干事者如何能放心干事?
再就大明而言,言官已成了党争工具,互相指责,互相拖后腿,以致一事无成,崇祯亦深受言官之苦,曾于陈新甲案中,大骂言官误事。
故总司令有令,风闻奏事还须具实以闻,无实闻者不予采纳,胡搅蛮缠者,勒令回府,反省思过。”
顿时,一群言官激动起来,这是要砸他们的饭碗啊,不过很多官员冷眼以待,讲真话,现在的言官,已经不是当初的言官了,就是一陀屎,专门恶心人的,试问在场的官员,谁没被言官恶心过,其关键,就在风闻二字上。
明太祖赋予言官风闻奏事的权力,初衷是好的,但是言官胡言乱语的权力,谁来监督?
有言官就要发作,旁边立刻有人扯了扯他,向太监努努嘴。
一群太监,正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呢。
太监只能依附于皇权,现在李信进了南京城,除了讨好李信,做一个对李信有用的太监,别无他法。
黄海又道:“总司令说了,大明官场,风气縻烂,出淤泥而不染,实属强人所难,故对以往一切,既往不究,但是荡寇军主政,不允许再有贪渎之事发生,各位还是先回家好好想一想,是做个富家翁还是继续做官,三日后再做决定,现在除锦衣卫留下,都散了罢。”
很多人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倒也不急不忙,在施礼离去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议论。
南京的锦衣卫不象北京那样规模庞大,却也有上千人,李信不可能原封不动的保留锦衣卫,这样会与亲卫的职能有所重叠。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好处不给自己人,难道给外人?
但是解散的话,锦衣卫龙蛇亢杂,社会关系复杂,等于是对不安定因素放任不管,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崇祯以血淋淋的教训表明,对于公职人员,不到万不得己,最好不要开除。
正如日伪时期的庞大警察部队,几乎都被收编了,要说这些人手上没有血债,那是不可能的,收编是为了消弥不安定因素。
李信把吏员留下来加以任用,很难说不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因此李信决定把南京的锦衣卫改组为警察部队,建立起派出所、警察分署与警察总署的分级机构,掌刑侦权,并逐渐把刑部废掉,把审判权从应天府拿走,让官府从效率低下,冤假错案频出的断案中解脱出来,做官府该做的事,再把都察院改组为检察院,把大理寺改组为法院,以现代政府构架改组南京的政治结构。
以南京为试点,为将来治理北京做准备。
第二四八章 金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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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权的划分上,李信暂时把长江以南归于自己的治下,暂时兼任应天府尹,江北依然由史可法统筹治理,在南京老百姓的观望中,五天过去了。
其实南京老百姓对荡寇军的好感,大多是属于叶公好龙的性质,当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时候,那朦朦胧胧的面纱,可以变成道听途说,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同时通过对比,骂着明朝的官,发泄着对大明的不满。
但是荡寇军真来了,就如龙降临到了叶公的家里,彼此之间再也没有缓冲,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庞然大物,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还能再以一个超然的心态去看待荡寇军么?
显然不能!
德州老百姓殷切挽留荡寇军,是因为时刻面临着清军的威胁,可是南京地处江南,连流寇都不过来,更别提清军,又能有什么威胁到他?
因此南京老百姓对于荡寇军,是非常复杂的一种心态,唯恐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偏偏南京作为大明的陪都,早在嘉靖年间就跨入了小市民社会,常用的减税降赋等手段,对市民的效果不明显,李信要想获得南京的民心,就要增加就业机会,把财政支出适当向民生倾斜。
这日,李信找来了南京较有名的钟表匠十三家,与之签署协议,十三家钟表匠以技术及部分资金入股,合作成立钟山钟表集团,占51%的股份,邢文以个人名义,出资五万两白银,占10%的股份,荡寇军军部以20万两白银占39%的股份。
目前李信还未成立国资委,国企的代持人是荡寇军军部,由财务总公司监督,利润充作军费。
十三家代表拿着协议,兴高彩烈的离去,按照协议规定,集团成立董事局,董事长由十三家推举,总经理由荡寇军指派,副总经理由邢文担任,主管人事,在一个月内,完成选址,半年内完成厂房建设,一年内,产出第一批钟表,在此期间,十三家钟表行不得私自生产任何钟表。
李信征用了魏国公府,刚刚踏出府门,南京最大的钟表匠齐家掌柜齐涛就看向众人道:“李司令肯让我们执掌五成一的股权,绝非心甘情愿,若我所料不错,是做给别人看的,也许日后就会从我们内部下手,瓦解我们,他拿到控股权,所以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一起,老朽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将来集团被人夺走了,恐怕我们的家业也没了。”
排行第二的李家长子李敏问道:“叔,那为何要答应他,咱们各做各的,不是一样能过得下去么?”
“你懂什么?”
李父不悦道:“难道大明除了我们几家,就没有做钟表的了?苏州、松江都有几家做的不错,如果我们不和李司令合作,他派人去把苏州松江的那些人弄来南京,我们还有活路吗?所以与李司令合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大哥说的对,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才能牢牢把持住这个董事长的位子。”
齐涛也拱手道:“诸位请放心,我齐家绝对没有把钟表集团据为己有的心思,这董事长,我只做一届,下一届,我看还是由李老担当最为适合。”
“过誉了,过誉了,八杆子都没一撇的事,还是到时再说罢!”
李父笑呵呵的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