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也不敢太过份,玩闹一阵,适可而止是最好的,于是纷纷退去了一边。
李信问道:“可有识字的?”
这话一出,周菡明白了李信要做什么,不禁狠狠瞪了孙荻一眼,意思是别罗嗦,误会了吧。
不过老鸨不明白,哟了一声:“司令爷,您这话可问对了,咱们高邮小归小啊,可姑娘们论起才情,并不比秦淮河上的那些才女差呢,只是名声不显罢了,其实呀,无论您是吟诗作对,还是玩些绕舌的游戏,这些姑娘都可以让您尽兴的,来,识字的都站出来。”
近一半的姑娘喜滋滋的站了出来,妙目盈盈,秋波婉转,都想着被李信看中,一步登天。
李信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姑娘们,本司令时间紧迫,我就直言了,我打算在高邮教小孩子免费读书识字,但是缺了些老师,我想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去给我当老师?由革命军统一安排食宿,每月发放三两银子工钱,这是一个脱离火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可以去除乐籍,你们愿不愿把握住?”
顿时,屋子里安静下来,一群姑娘面面相觑,美眸中闪烁着茫然与惊惶。
老鸨却是急了,哎唷尖叫:“司令爷,奴家这些女儿,可是奴家的心头肉啊,您可不能就这样带走了。”
“啪!”
二瓤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把老鸨打翻在地,冷冷一笑:“没大没小,在总司令面前,有你叫唤的余地?”随即抖了抖手,一阵白粉飘了下来。
老鸨趴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大哭,一声一声喊着心肝,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李信看都不看她,问道:“姑娘们,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虽然我给的报酬不高,但你们就是传播知识的老师,是受人尊敬的女先生,我希望大家能好好考虑。”
众女恍如隔梦,都怀疑在做一个不真实的梦,渐渐地,才确定不是做梦,眼眸里浮现出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甚至有几名喜极而泣,精雕细琢的脸庞都哭花了。
慧英慧梅相视一眼,这才意识到误会了李信。
那二十余名女子相互看了看,纷纷跪了下来,其中一名流着泪道:“司令爷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唯有尽心尽力当好女先生才能回报一二,若是司令爷不嫌弃,奴家们愿为司令爷效力。”
“司令爷,司令爷!”
老鸨急的连滚带爬,抱住李信的腿,大叫道:“司令爷,奴家的这些女儿您要带走奴家也没办法,可当年,都是奴家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啊,再加上这么些年吃吃喝喝,奴家不知砸了多少银子下去,您可不能就这样带走啊!”
“花了多少钱买你们?”
李信回头问道。
一名女子恨声道:“司令爷,您莫听她胡扯,奴家七岁时因家贫,被卖入春香院,只卖了十两银子,一晃十年过去,虽然如她所说,吃喝梳妆打扮都要花钱,可奴家十三岁那年就出来接客,梳笼银子一千两,全落在了她手上,后来接客的钱,她一文都不给奴家,靠着好心恩客的私下打赏,奴家才攒了几十两银子,奴家说这些,并不是想把银子要回来,只是想告诉总司令,奴家不欠她的,早为她赚足了银子。”
“哎唷,你这小娘皮,可不能没良心啊,要不是老娘当年雪中送炭,你爹娘不得活活饿死!”
老鸨如受了委屈般,尖叫起来。
“闭嘴!”
慧英忍无可忍,喝斥道:“你这不叫雪中送炭,分明是趁人之危,十两银子买的人,至少给你赚了几千两,你还嫌不够?更何况这里的姑娘就没有强抢的吗?我看你的心是黑透了,如果在闯军中,本姑娘肯定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还是黑!”
李信也问道:“有没有谁是被她强抢或拐骗而来?说出来本司令帮你们做主!”
老鸨浑身一颤,哭喊道:“司令爷,这可冤枉奴家了,干咱们这行的,哪敢抢人啊,都是买来的姑娘,不信你问问。”
李信看了过去,虽然没人说话,可是从神色上,他可以分辨出老鸨并非说谎。
“好!”
李信点了点头:“从今往后,一切乐籍全部取消,不允许逼良为昌,有违反者,视情节轻重执行劳教若干年至枪毙不等,姑娘们,你们愿意留下我不干涉,不愿意留下可以跟我走,哪怕不识字也可以安排别的活计。”
“我们愿跟司令爷走!”
一群女子喜极而泣。
“司令爷,您不能都带走啊!”
老鸨绝望的哭叫。
第一二零章 劳动力交易市场
满青楼的伎女,包括干杂活的丫鬟,都跟李信走了,留下老鸨哭的撕心裂肺。
事实上如果在现代,李信绝对不会多事,毕竟现代人的行为复杂的多,很多女性并不视卖为耻辱,只要瞒着家里,去大城市卖个几年,赚一笔钱,回老家再找个老实人接盘,日子一样的过。
但明末不同,甘愿为伎的女性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是被逼的,因此能拉就拉一把,同时也可以把人力组织起来,进工厂当女工干活。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李信教授的知识与当世格格不入,别说数理化,就是修改过的国学,对于理学和心学来说,也同属于离经叛道,短时间内,他不指望读书人能接受他的新知识,因此识字的伎女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部分人群识字率高,又是传统文化的受害者,易于接受新文化的熏陶。
整一个上午,李信逛遍了高邮的伎院,各类伎女和丫鬟近千人,一大半由女兵带走另行安置,也有一部分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愿自食其力,李信并不勉强,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回去的路上,孙荻忍不住道:“李公子,其实我觉得最坏的是人伢子,要是没有他们贩卖妇孺,青楼又哪会有那么多可怜女子?”
李信问道:“那我把人伢子都枪毙了好不好?”
“好!”
李荻猛一点头。
李信又问道:“如果没有了人伢子,正常的人家需要丫鬟工人该上哪儿去请?”
“这……“
孙荻皱了起了眉头,侧着脑袋想着,周菡、慧英慧梅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好象是无解。
好一会儿,孙荻道:“李公子,我明白了,就象你在书里写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要一分为二,辩证看待,人伢子也是如此,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因此一味的取缔是不可取的,只要加强管理,重点打击贩卖人口即可。”
“唷嗬!”
李信怪叫一声:“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对唯物辩证法理解的还是挺透彻的嘛。”
“哼!”
孙荻得意的哼了哼。
“虽然从道理上是这样,但我还是决定取缔人伢子这一职业,今后凡有从事人伢子职业者,轻则劳教,重则枪毙,尤其是拐卖妇女儿童者,坚决枪毙!”
李信却当头泼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