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了谢,但是扶住他的这位公子却没有回话,而是用一对有神的眸子,打量着他,好像是在他脸上寻找什么似得!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跑,但是那公子却还在抓着他的手臂,他用力抽了抽手臂,却是根本抽不出来,纹丝不动的样子,没想到这位公子看着不是很壮,手下的力气却这么大!
“这位公子有礼了,这两父子在我们当地卖假药,害了不少人家,我们这次就是来抓他们回去送官的,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刚才跟那少年对峙的那个管事,此时也走了过来,对秋风行了个礼道。
这管事看着这对父子被人扶住了心中也是着急,但是京城之地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再看对方这公子穿着体面,身上通身的气派,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所以他也不敢擅自动手,只能是先好好的分说一番。
秋风闻言微笑对那管事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而是对那少年开口道:“二郎,二叔这是怎么了?”
“什么?”那被秋风称做二郎的少年闻言,浑身一震,口中惊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秋风的脸。
他使劲的盯着秋风的脸看了良久,终于在眉眼中找到了那么一些熟悉的感觉。
当年,秋风在他们家的时候,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日日吃穿不保,而且还要不停干活,难免浑身都带着一股子怯懦和自卑的感觉。
如今的秋风是悠然居的四管事,手下管着成百号人呢,见过的世面不知凡几。
而且跟在若云身边,常年的熏陶,不管事文识还是武艺都是到了精通的地步,所以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的是自信和气派的气质,跟当年的那个断了腿的大郎判若两人,难怪二郎一时是认不出来的。
“大、大哥!”二郎结结巴巴的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沙哑和哽咽了。
“几年不见,二郎都长大了,连大哥都认不出来了吗?”秋风说着从脖子里抽出了一条用银线穿起来的银锁片。
这个银锁片。此时看来质量很差,锁片做的很薄,而且做工很粗糙,甚至看着都不如穿锁片的那根银线值钱。
不过好像是主人的保养的很好,此时还是亮亮的,没有因为时间的磨砺而变黑。
二郎看到这个银锁片他记得,这是当年大哥跟贵人走的时候。他送给大哥的银锁片,因为送了这个银锁片。他回家以后还被他娘骂了好久。
要不是有大姐送的那个玉佩,想来她娘肯定是会打她一顿的。
“玉佩,玉佩!”二郎这才想起玉佩的事情,他赶紧从自己的脖子中也抽出用一根红线绑着的玉佩。
这玉佩就在前一段时间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舍得卖,因为这是跟大姐和大哥相认的信物,只是在刚才他有想过把这玉佩卖了给爹看病,毕竟爹再不看病就要去了,他不能让爹死!
“大。大哥!”二郎从脖子里拉出玉佩的同时,又叫了一声大哥,这次不似刚才的那种不确定的声音了,而是包含了思念、委屈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终于找到亲人了,这样爹应该就有人可以托付了,二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刚才一直倔强的不肯流出一滴眼泪的少年。此时眼角有一丝湿湿的东西滑了出来。
“这,这位公子,莫不是跟着刘家父子认识的?”一旁的那个管事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罪魁祸首,刘家父子,刚才却突然拿出了信物跟眼前这位气派的公子认亲了,这是怎么说的?
他感觉今天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好办了!
“认识。这两位是我失散的亲人!”秋风对那个管事道。
“这,这,可是,他们是犯了大错的,我们这是要拿他们送官的啊!”那管事有些慌乱,虽然现在他们人多,但是却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底细。他也不敢霍然出手啊!
这管事的谨慎,其实无意间让他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们现在出手的话,就他们这几个人,是连秋风身后的小厮福气都打不过的。
“不知这位管事贵姓,从何而来啊?”秋风皱着眉头看了看二郎身后背着的二叔,脸色更加不好了,白中有些发黑了。
“小姓叶,安定县而来!”那管事回道。
“原来是叶管事,有礼了,我家二叔此时情况不好,人命关天,我现在是不能让你们带走他的,不若请几位通融则个,我带我家二叔先去就医如何!”秋风说道。
然后又转头对福气道:“福气,你去泰丰楼定几间上房请叶管事他们安顿,再去知味坊定一桌上好的席面送过去给几位洗尘!”
“这!”那叶管事等人愣住了,即便是他们来京城来的少,泰丰楼和知味坊的大名他们还是听过的,那可是京城达官贵人才能去的地方,泰丰楼的房间最便宜的就要十两银子,而那知味坊一桌席面随随便便的吃点东西最低也要二十两往上了。
他们这几个人的消费按照最低的算下来也要上百两银子,何况刚才那位公子却说要上好的,这的多少银子在。
叶管事心内震惊,这刘家父子的这亲戚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口气如此大,一出口上百银子就给花出去了!
“这,这家里那边也是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啊!”这叶管事虽然也想去那泰丰楼和知味坊享受享受,但是想到家里的那些事情,还是不敢耽误,不过这次说话的口气,缓和多了。
二郎此时开口道:“大哥,让爹留在你这里,我跟......”
他还没说完就被秋风抬手给阻止住了,二郎今年才十三岁,说白了也是个孩子,再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放心让二郎跟着他们走的。
“叶管事,放心,我在这里给我二叔看了病,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只要是我家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秋风正色道。
“这,这,小人跟公子素昧平生,怎么知道公子的话是真是假啊?”叶管事不敢来硬的,但是没有完成任务,他也不敢走。
“这样吧,这是我的帖子。如果三日内我没有给你们答复,你们可以拿着帖子去悠然居找我!”秋风从福气那里拿了一张帖子给叶管事。
“悠、悠然居?”叶管事拿过那帖子。看到上面写着悠然居的管事秋风的大名,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竟然是悠然居的管事,今天这是碰到了厉害人物了,人人都知道悠然居的后台特别硬,恐怕这为小管事也不是一般人啊!
但是人不拿回去,他也没法给县太爷和东家交差啊!
正在他为难之际,刚才那客栈的掌柜的突然走过来道:“这位叶管事放心,秋风管事可是悠然居的总管事之一,他说的话绝对不会错的。你就放心吧!”
有了这客栈掌柜的话,四周围观的人也都纷纷出言应和,替秋风作保。
那叶管事听着众人的话是左右为难,既然知道对方的来头是悠然居了,他就更不能用强了,只要动了手他们恐怕是连着京城都出不去的。
现在人家肯跟他好言好语的商量,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最后只得咬咬牙,带着人走了,至于住店和吃饭的事情,他就不想了,他要赶紧回去跟县太爷和自家东家汇报啊!
看着叶管事走了以后,秋风这才跟众人施礼道了谢。
而那个刚才赶走刘家父子的客栈掌柜此时脸色有些尴尬的道:“秋风管事。我是实在不知道这两位是您的贵亲,您看着事情闹的,我......!”
他这是怕秋风追究他刚才赶人的责任,心中有些慌张,刚才才出言挺秋风,想要在他面前挽回一些好感。
其实刚才的事情秋风看的清楚,这个客栈掌柜虽然做事有些凉薄了。但是心眼还是不坏的,最起码还给了二郎一点干粮和银子,言语中也没有什么重伤,所以他并没有对这个掌柜有什么意见。
此时听他这么说,便笑道:“掌柜言重了,我还要谢谢掌柜的收留二叔父子两个这几日呢,福气你去跟掌柜算算二郎他们欠下了多少的房钱,这就把银子补上吧!”
“使不得,使不得,秋风管事千万不用了,再收银子这让我心下怎么安稳!”那客栈掌柜赶紧摇头摆手的不肯收银子。
秋风见他是在不收,便也不强求了,只是回头让人送了一份礼物来,是比他那房钱贵重了好多倍的。
打发了众人,秋风才对二郎道:“二郎快随我来,咱们去给二叔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