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地区在经过清丈田亩和天地会的科技示范科学种田的带动下,粮食产量有相当的提高,特别是农委会直辖的各个农庄,由于照料精心和大量的肥料投入,产量要较“天地会示范户”的亩产量高出50%~1,比起一般的农户就更高了。能够供应的粮食相对较多。但是其他各县的状况就不怎么样了。琼山、儋州、澄迈和文昌这四个海南岛的农业县已经基本完成了田亩丈量,正是民政人民委员会下力气榨取粮食的地区。特别琼山县还是海南岛上最大的粮食产区,现在来了这么一个台风加水灾·能征上来的粮食大概当救济粮就差不多了。
刘牧州在粮食工作会议上就知道执委会对这次“粮谷出荷”带有很大的期望,但是自然灾害的问题又必须要解决,他硬着头皮去求见马千瞩,提呈他的救灾计划救灾是收拢民心的重要手段·不能视而不
刘牧州的救灾计划中规中矩:按照执委会的一贯思路,救济搞“以工代赈”,反正现在临高到处需要劳动力不愁没有活给灾民干。等水退了之后再贷给灾民种子,进行抢种、补种。
至于夏赋,当然只能根据受宿状况进行减免。
马千瞩看完了他的报告,问了一句:“前年的临高的救灾工作你参加了没有?”
“没有。”刘牧州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问,心想应该先把当时的报告拿出来阅读一番再些写报告的。
“你最好先看一看。”马千瞩说道·“里面有很多有益的经验。有时候,不利会变成有利,一方面的损失会变成另一方面的收益。”
刘牧州不知道这辩证法该怎么读,他赶紧告辞出去,调阅了当年的报告。看了几页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搞土地回购啊!
所谓土地回购,说白了就是乘火打劫,利用灾民走投无路的状态用粮食低价收购农民的土地。当初临高遭遇台风灾害的时候,农委会靠这个手段一下聚敛了相当于全县耕地的98的面积。
刘牧州心中不由暗道:督公可真是铁血工业党。这摆明了要把农民赶上工业化集体化的战车啊连个土改的过度阶段都没有。
他找来吴南海和叶雨茗·商议救灾事宜。因为牵扯到土地回购,和农委会有莫大的关系。具体操作和他们合作是很事宜。
叶雨茗的建议是非但不搞赈济,而且还要照旧征粮。
“这样能逼迫更多的自耕农和地主彻底的破产。”叶雨茗前几个月参加了对琼山、文昌等地的田亩清丈工作·对当地的农业状况很不满意总得来说琼山县的农业生产环境和条件比之于临高要好得多,但是单位亩产却高得有限。远没有发挥出应有的生产力来。
吴南海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下身子:“这个不大合适吧?虽然我也赞成土地集约化经营,但是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吃相不好看?”
叶雨茗说:“管它呢,反正琼山是新赐放区,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清洗一番当地的各阶层……他慷慨陈词道,“从长远看,我们应该把消灭自耕农作为终极目标。”
“消灭小自耕农?!”吴南海等人都有些吃惊。
“不错,最终目的是农村彻底的二级分化。”叶雨茗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子,“有能力,有技术的人·会进化为集约化农场的农场主。
没有能力的,彻底的转化为无产阶级当工人。产业工人或者农业工人……”
自耕农也包括土地不多的中小地主在中世纪是王朝稳定的基石,他们是国家赋税和兵员的主要来源。自耕农组成的军队一直是王朝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凡是自耕农数量众多的时代,往往也是王朝最为兴盛的时期。
但是小自耕农的经济址.位极不稳定,在赋税和兵役的双重压迫下,他们的破产速度加快了。一旦王朝进入稳定期·土地开始兼并集中,小自耕农的数量就会逐步减少,王朝也就随之进入衰败期。直到一场新的动乱促成土地的重新分配。
元老院对农村的政策总得思路是“土地集中化”,未来的穿越国家不需要一大批自耕农,但是对自耕农的态度上则有“消灭派”和“扶植派”两大派别。
总得来说,扶植派的声音不大,消灭派的声音渐渐占据了上风因为不论是文还是马,对土地集约化经营和控制人口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当然在细节上略有不同,马千瞩的农业野望是彻底的集体农庄化,而文德嗣的农村蓝图是土地和人口被完全固定的“标准村”。
“自耕农在新开发地区和边疆区还是有极大的价值的。”刘牧州咳嗽了一声插入了发言,“我们先谈这次救灾本身,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吴南海说:“我有个方案……”
琼山县城外的各条街道上已经聚满了从四乡逃难来的水灾灾民,台风带来的暴雨刚刚结束,本地的雨季又接踵而来。瓢泼的大雨使得南渡江和附近河流的泛滥的洪水迟迟不退。四乡的难民纷纷涌向城市——农村受灾之后,城市就是他们存活的唯一希望。
几天来,琼山县城外已经涌来了成千上万的难民,他们扶老携幼,躲避在一切能够躲避雨水的地方:庙宇、屋檐甚至大树下。只要地势略高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然而还是有许多人不得不躺卧在泥泞的地方,任凭雨水的浇淋。
为了放着饥民暴动,琼山县的城门已经大部分关闭,只留下一道东门没有关闭。琼山县城里的琼州知府、琼山县令不知所措自从何镇的人马撤离此地之后,本地做主的就是澳洲人派驻在城里的“驻县办主任”了。至于知府、县令等一干县城里的官儿,虽然名义上还是官,其实关不了任何事,不过是等因奉此的办些公文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很满意了起码没有被迫殉城,髡贼甚至还继续发给点生活费,让他们维持相对体面的生活。大家都抱着太太平平混过这一任,就溜之大吉的想法。
原先城里的最高长官广东左参政分守海南道赵汝义自从残兵败将退回大陆之后,他不敢擅离职守,但是也不愿和澳洲人打交道,唯恐污了自己的官声,便在分守道衙门内闭门谢客,除了少数士绅之外不再见任何人,过着自我囚禁的日子。
元老院派驻在琼山的驻琼山县办主任叫刘翔可不是跨栏的那个,这个刘翔是个胖子,程序员出身,因而逻辑思维能力很强,而且能说会道。但是这些“特技”在初期的建设大潮中没什么用处。渴望出人头地的他就在组织处招募地方接收干部的时候报了名,没多久混上了琼山县驻县办主任的头衔。
在17世纪的大明县城当“县长”并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事情。与生活设施已经成了规模的临高相比,哪怕是琼山县城也是个脏乱差的地方。琼山县虽然是本府的首县,但是此地人口多,官员多,士绅多,当时有何如宾的几千残兵败将等候遣返不算,还有汤允文的一千多人就驻在距离县城不远的海口所城里。琼山驻县办主任面临的环境是各县中最复杂的。因而给他配备的班子也是相当强大的,不但有比较富有经验的归化民干部,还有若干元老辅助他的工作。纟
第一百七十二节 琼山县办事处
第一百七十二节琼山县办事处
元老院驻琼山县办事处――这是元老院内部的正式称呼,在被雀占鸠巢的布政分司衙门的门口,挂着对外的正式称呼:琼山县善后咨议局。
布政分司是琼州府内的少有的堂皇官署,不但建筑整齐而且面积大,容纳新得琼山县领导班子都绰绰有余。
琼山县的领导班子是中央政务院制定的“政fu组织办法”来搭建的。和其他新占据的州县不同,琼山无论人口数量、工商经济、交通都是全海南最好的,作为新形式的县级政fu的结构,中央政务院准备拿琼山县作为试点。
临高因为是“革命老区”,长期以来以来在人力物力上是地方中央不分彼此的一体化运作,无论是建设还是地方行政许多事情是元老亲力亲为。这种模式难以长期维续。全新的由琼山县的行政经验对统治区域不断扩大执委会来说有着直接意义。而执委会还期望琼山县成为一个新得地方行政干部养成所。由少数元老带领多数归化民干部来担当地方行政,这是未来二五期间的主要行政模式。
琼山县办事处内的一个由警卫员把守大门的小院落的正房里。一台笔记本突然发出了嘟嘟嘟的警告声,一个提示框跳了出来把整个屏幕都遮住了。
一只手按下了鼠标的“确定”,刘翔关掉了提示框,差不多到开例会的时间了。这是刘翔自己顺手写的一个日程表小程序,免得自己耽误了事。
抓紧时间审查了文献翻译的最后一个部分,保存到了u盘里。等会就让他的秘书把这个u盘送到机要科去,通过元老专用的交通渠道送回大图书馆。
自从有人向执委会和元老院发出了资料安全的警告--按照电子产品的平均使用寿命来说,如果现在不开始备份资料,到第一批储存设备发生不可修复的故障,他们不可挽回的损失海量的数据。元老们终于有了紧迫感,开始了文献的纸质化和中文化工作。一开始,大家还是想当然地把翻译工作交给那些专业是“英语”的人,但工作开展后,他们很快就抱怨说:每个词他们都能翻,但一涉及到专业术语,如果不明白这个术语大概的意思,那么前后的一大串定语就不知道该往哪块去接,语法结构也因此支离破碎。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图书馆就只能半强制半利诱地给那些专业和英语水平都不错的元老下任务,帮忙翻译文献。
刘翔在原时空也是某著名理工大学的博士,一天三篇鸟语文献培养过来的,做些计算机、数学、密码学等方面的翻译还是很轻松的,刚刚完成的就是一个关于混沌算法的文献翻译。“还能手算微积分的元老都不多了,500多个人以后也会大量从事行政工作,这些手艺必然会荒废。”刘翔一边把u盘往元老专用信封里装,一边想:“总不能以后开大学了,从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开始从头搞研究吧。”
看到刘翔关了电脑,一直在踩发电单车的秘书郭灵儿就下了车,用毛巾擦着汗走了过来。郭灵儿是大陆上的难民,难得的是她跟刘翔是“同乡”,湖北人。净化后给她起的名字是郭蓉,但她作为女仆被送到刘翔面前的时候,这个名字却把刘翔给雷得不行了。正想着给她换个名字的时候,刘翔的笔记本里的播放软件正好切到了仙剑奇侠传的音乐,于是就有了灵儿这个名字。
“先去洗个澡,然后把这个送到机要科。”撂下这句话,刘翔就操起另外一个笔记本往会场走去。
这个编号为“乙”的笔记本里全部是跟琼州工作相关的东西,比如“琼州主要人物关系及资料拓扑分析工具”“琼州土地情况查询系统”什么的,相比纸质材料,他还是更喜欢电子化的东西。
今天的例会主要是任务,一是各个负责人交回上周发下的任务卡并做工作总结;二是传达今天清早加急传来的关于救助灾民工作的指示;三是制定与这个指示相应的工作计划,形成下一周的工作安排,并以任务卡的形式责任到人。
刘翔其实并没有做过基础行政工作,他只是做过挨踢民工的工头,所谓项目经理是也。他认为管理方法应该是通用的,能把一个开发团队管理好的方法也可以移植到行政团队上。
配属给他的归化民团队按照临高的标准是“精兵强将”,三分之二来自临高目前已经完全基层建设的各村和公社的干部、部分伤退军人和工人,三分之一来自琼山本地,包括在第二次反围剿中被俘之后被认为“可改造”的部分军户人员。这些人全部经过丙种文凭培训和相应的行政技能训练。最后,还有少量的原来各衙门的留用人员。
他在琼州“田地清丈”和“县情调查”中手下的归化民干部团队里试用了这个方法,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元老中不少人对他这个行政手法感到新奇,戏称为“琼山经验”,有人建议政务院应该全面推广。但刘翔自己却知道这法子还真推广不下去。别的不说,光是这个“责任到人”,如果不是因为琼州现在依然是情报部门的实习基地,他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系统对委派了任务的干部进行监督,那么这套做法的效果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毕竟行政工作不像写代码那样,每一个工作量都有实打实的成果可以检查。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和暴雨,他的原计划是开始推进“政权下乡”了:在前几个月对县情已经基本摸清,各村的联络员制度也大体建立起来的基础上开始对各村进行干部培训工作――实际上,第一批从琼山各卫所军户子弟中招募来得驻在警已经被送到临高去培训了。
但是现在救灾就成了头等大事了。而且这一次,刘牧州还派来了特别工作队来主持这次救灾工作――这让他有点迷惑不解,因为来得不仅有民政部门的元老,还有文宣部的人。莫非文宣部要搞个救灾宣传工作?
“开会吧。”刘翔坐下后,也不多话,更不介绍为了救灾工作而特地委派来的几个元老,直截了当地说“从左到右,汇报上周的工作情况。”
由于水灾,县里的日常工作已经全面停顿,目前主要在进行统计受灾面积、人口、作物受灾状况和目前的流民人口。还有就是发放临时救济粮和安顿灾民住所的问题,这么多人聚集在东门外的街道上,不但影响正常的秩序,还容易爆发瘟疫。
归化民干部按照分派到的任务,一一报告目前的任务进度状况。刘翔边听边往笔记本里记录数据。报告结束之后他就会连珠炮一样的发出许多问题:“你说得大概,可能性有多少百分比?”、“大部分到底是多少,百分之六十还是八十?”、“很多人是什么意思,到底有几个人?”、“昨天你的汇报上说南显村全村外流,为什么上报的留村人口数据里还有四户十五口人?”、“渡水村明明种得是水稻,怎么成了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