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892节

第七十六节 股票和债券

广州的项目可以通过募股和发债来解决这是得到执委会批准的,程栋本人也对此非常支持――财金口一大票金融出身的人因为没有专业对口的业务做,一直欲求不满,郁郁寡欢。有了大世界项目,未来就可以退而广之的搞股市,源源不断的从广州抽血。

但是执委会对搞了股份制之后会不会造成企业权益流失有一定的担心。***航运和润世堂制药虽然都是面向土著开放的股份制企业,但是私股的来源还是来自“体制内”的归化民和合作者。广州大世界项目则完全是公开募股。入股成员来源复杂,有人对开放募股会不会造成未来的利益牵扯和社会改造的制肘有很大的担忧。

“我们正式统治广东的时候,必然对原有士绅阶层进行一次大清洗,从肉体到精神予以彻底的消灭!而现在这种募股本质上等于在向他们销售免死金牌。”杜雯在会议上对此进行激烈的抨击,“我觉得奇怪,我们一个以计划经济立国的体制,为什么要搞这种资本主义的歪门邪道……”

钱水廷敲了一下锤子:“请发言围绕主题,不要涉及不相干的内容。”

尽管杜雯平日里在元老院人缘一般,但是她的这番话打动了不少元老的心。认为不应该和大明的既得利益群体勾搭太深的元老大有人在。

为此,财政总监部出来应辩的是德隆银行的政策处处长陈策。其实他不仅是银行的政策处处长,还是整个财政总监部的政策规划部门的负责人。

“我想提醒诸位元老同志,无论是公开募股也好,发行企业债券也好,本质上都是‘为企业的发展提供资金服务’,我想诸位不会不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陈策心平气和的说道,“想通过购买股票来控制董事会,从而最终获得一家企业的经营话语权乃至控制权?这种事情只有杜元老所谓的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在旧时空没有发生过,在本时空当然更不会发生。我们毕竟是大股东嘛。”

某些元老众元老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人没怎么明白,还在继续等他说下去。

“大企业、大公司又不等于非得分红,”陈策开始说得比较明白了,“再说我们可以单独成立一个用来发股票的控股公司。怎么,你们在旧时空从来不看财经版?”

但是陈策的理念也并非完全行得通。靠投机取得收益势必需要一个相对规范的股票交易市场。而在广东眼下还谈不上有成立股票市场的条件。企划院和财政总监部也不赞成立刻推广这些本时空的金融手段。大明人士对股份的概念是有得,但是可没有靠股票买进卖出赚钱这么深奥。他们对入股的唯一概念就是赚了钱要分红。大世界项目恐怕也很难一天到晚说自己是亏损。

经过再三讨论之后,五道口茶庄的诸公形成了一个共识:暂时不搞股票市场,大世界项目可以向社会募股,同时发行企业债券――以发行企业债券为主要资金来源。

郭逸为了尽快获取开建的流动资金,在得到正式的批准之后立刻动手大干起来。他和孟贤进行了商量如何实际操作此事。

“好吧,你先告诉我你要多少钱,现在又多少钱才行。”孟贤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的络腮胡子因为看上去不大像个上等人老早就被剃光了,但是他还是不自觉的保留了这个动作。

“我有多少钱你清清楚楚。”郭逸不满的说道。按照财务规定,广州站的资金流动现在全部从德隆广州分行的账户上。

“不一样,虽然你的账目我清清楚楚,但那是整个广州站的钱,不是大世界项目上的投资――这钱可不能混着用。”

“程栋那里给我的拨款是三万五千两。就是广东方面给我们的全部财货和个人赔款。”郭逸小声说,“这笔钱现在拨给大世界项目组。”

但是这笔钱除了要用在大世界项目上,还要支付让紫字号的重新开业的各种修缮费用。这笔钱加起来也得花掉万把银子。留给大世界项目的钱也就是二万多两。

“二万两,不算少了。”孟贤评论道。

不算少,但是就下面的开销来说也不算多。企划院给了一张大概的估价表格,整个大世界项目,包括前期的建材项目,全部完工包括设备人员全部在内,大概需要七八万两银子。

孟贤说:“我们就按照十万两的盘子算。多筹集一点没错。”

以广州站的经营能力,赚八万两不是太大的难题,但是广州站的收入绝大部分都要支付数量巨大的进口商品的货款,这是企划院已经排好计划的,不能随意变更。

“我来搞一个承销集团。”孟贤说道,“联系几家本城内的大钱庄字号来承揽销售。这样你立刻就能拿到八万两银子――不用每天数小钱钱等着把钱凑齐了。”他看了看周围,“再说你在店铺里卖股票债券也显得不大专业。”

发行的证券有二种,一种是大世界项目的股票,每股库平白银七钱二分,折合流通券一元。股票收益不做约定,每年按广州大世界项目的运营和利润状况按股分红。经营不好不分或者少分。另一种是大世界项目的债券,债券每份也是七钱二分库平银。债券以三年为期,年息二分。不计复利,到期一次还本付息。

所有股票、债券均不记名,不挂失。这等于是认可了股票和债券可以私下转让。为以后建立股票和债券市场做准备――欧洲的股市最初也就是在咖啡馆里私人之间的买进卖出而已。

于是由广州分行牵头,联络了广州城内的另六家大同行钱庄,摊销这十万两银子的股票和债券。孟贤第一个先认购了二万两。紫字号的财力、澳洲人的实力和孟贤毫不犹豫的认购使得各家钱庄没有迟疑,很快就把这十万两摊销完了。

紫字号通过钱庄募股的消息立刻在官员们中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谁不知道郭东主的产业日进斗金,许多人挤破了头都要把私房钱存到紫字号的柜上。现在居然有股份可以买!买了股份就等于养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上上下下的官吏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点看自己多年为宦积攒下来的银子。

当官的如此热衷,普通百姓自然也不甘落后。平日里和官府有勾连的缙绅大户们,消息灵通,也得了消息。纷纷派人到承销的钱庄去事先打招呼,预订好要购买的数字。不过孟贤这次搞得是饥饿销售,紧紧的抓住认购书这个手续,只给每个承销同行承销数目一半的认购书。其余的数目准备公开销售。

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就是立刻形成了认购书的黑市。一份可以买五百股的认购书,在德隆广州分行只要一百文“工本费”,到了黑市上从二百文变成一钱、五钱、一两,最后甚至叫到了五十两的价格。在任何人看来这个价钱都够疯狂了。

“看来贪婪和投机是任何一个时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孟贤听说认购书被爆炒的消息,不由发表了一下感慨。

当官的和大户如此踊跃,升斗小民也不落后。股票和债券的每份只要七钱二分银子,中产人家都买得起,紫字号的种种财富神话广州的市井小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这回能沾光,更是不愿意错过,纷纷涌到钱庄前――哪怕买个五股十份也好。

只用了四五天时间,承销集团的十万两银子的配额就被销售一空。实际上,要不是孟贤和郭逸有意让升斗小民,中产之家能够购买到一部分证劵的话,仅仅是本地的官绅大户就可以把所有配额买完。

“我们完全可以配销二十万两……”大世界的负责人张易坤笑得合不拢嘴。白花花的银子一到手,项目就可以大规模的推开了干起来。

“急什么,这广州城堪称一白银黑洞,二十万两算什么――藏在老财们墙角里、地底下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的钱都给掘起来用。”孟贤说,“这次就算是一期,以后再发售二期、三期。”

张易坤连连点头:“这样最好,源源不断的卖,别人的钱用起来就是爽。”他想了想说,“我们应该多卖股票,少卖债券。债券每年二分的利息跑不掉的。股票反正到时候说经营不好,不分红就是了。反正那伙股东也没法查业绩年报什么的。”

孟贤一晒:“股市就是被你这种思路玩坏的。你当股东都是猪,一天到晚给你杀猪放血还要拱进来?依我看,开始五六年多多少少都要分红,把信用建立起来再说!哪怕没赚钱亏了都要分!这样你的二期三期,以后的其他项目股票才能卖得出去!”

第七十七节 去杭州

第七十七节 去杭州

赵引弓站在船头,看着着几百年前的杭州城,小小的恍惚了一阵。

对一个对着大宋有着特殊感情的现代人,杭州更是宋粉们心中难以割舍的情结。

“行在,我来了。”他低声说道。

赵引弓一月就从广州出发,一路上先坐船乘轿,有时候也骑马,行程将近二个月,终于在三月春光烂漫之际抵达杭州。

路上的颠簸和种种困苦是不用说了,其中还遇到了好几次惊险:三次被盗贼盯上,一次遭遇突如其来的山洪。要不是镖局的人全程护送,赵引弓都怀疑光靠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平安的抵达杭州城。

他的血管里现在充满了各种抗体蛋白。随身药包里带着各种药剂――包括漂白粉净水片、驱虫药、抗疟药和止泻剂。为了确保安全,卫生部告诫他最好在路上不要食用任何肉类,以免感染上某些寄生虫。如果在路途中病倒,在本时空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这一路赵引弓的日子过得特别艰苦――他补充蛋白质和脂肪的唯一途径就是晚上吃草地10号口粮:专用的蛋白质和脂肪补充剂。包括肉干、玻璃瓶装的咸猪油和坚果仁。

这些可怕的东西让他的这趟旅途更加艰苦,眼看着杭州城就在眼前。赵引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盘算着到了地方得好好洗个澡,换换衣服,再把自己如同女孩子一样的长发拆散了洗个干净――旅途中洗澡不方便,头发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尽管他尽量保持个人卫生,身上还是多了不少虱子虮子,让他难受之极。在这个时空里到处都有这样可憎的寄生虫,旅店里更是寄生虫的大本营和中转站。臭虫尤其猖獗。赵引弓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旧时空哪怕是到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小镇上,照样也有干净的旅店,还算过得去的饭菜。某些地方虽然治安极差,市容混乱,好歹也不至于路途上就能见到倒卧的尸体,当街有人拉屎。

但是这一切,他一路上全看到了。不止看到,而且是经常看到。整个大明给他的印象是很差,甚至比他最坏的设想还要糟。赵引弓在d日就见识过古代社会的实际状况,但是他总觉得这是因为海南岛本身就是个偏僻的地方,是由于经济文化落后造成的。后来到了广州做出发前的适应性训练,广州到底是底是通商口岸,珠三角也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但是一出这样的富庶之地,沿路看到的就是满目的阴暗面了。

他出发的时候正好是春荒,原本就是农民最难熬的日子。一些去岁遭遇了灾害的地方,到春天的时候存粮已经告罄,出现了大股逃荒的人群。赵引弓坐在轿子里,每每看到路上成群结队的乞丐和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的农民在地里勉强耕作,心情难以抑制的沉重。

明末清初的混乱局面,他在史书里看过无数,但是现在真正的行走在这幅画卷中的时候他才感到了乱世的恐怖和悲哀――不,严格的说现在还算不上乱世,华夏大地上的人间地狱图尚未真正的展开,他行经的地面,就算到清初也还算是太平的地方,然而已经是这幅惨状。想到真正的大乱席卷过的地方将是何等的狰狞面目就不问可知了。

因为世道已经渐渐出了乱象,所以这次前往江南的旅行对外情报局做了精心的安排。不但从起威镖局抽调了三男一女的镖师队伍,还从政治保卫总局里选调了若干专业保卫人员随行。路途则尽量选择官道大路,沿着驿站走。在古代社会,这是最安全的行路准则。

为了防备沿路的“官匪”,对外情报局关照广州站,从广州的缙绅大官们手中得到了几张“八行”和拜帖作为护身符――除了可以吓退小鬼省却很多刁难勒索之外,万一遇到危险还能请求官府的帮助。用处很大。

负责护卫赵引弓的起威镖局的镖师是孙可成的一个远房侄子,名叫孙旺才。说是侄子,其实比孙可成小不了多少。是四十出头的一条壮汉。他的头脑灵活,功夫又硬,江湖经验老到。在起威也是个说话响当当的角色。而且他经常走“官镖”:护送广东卸任的官员和家眷还乡,应对达官显贵颇有一套。所以这次对外情报局就挑了他给赵引弓当保卫队长。另外也作为拆散瓦解起威中“孙家班”、“江西帮”的一个措施。原本起威里的这批骨干先后都跟随情报局和殖民贸易部的外派人员出去充当贴身护卫。

孙旺才站在他的身后,他知道元老的身份贵重,又是起威的大恩***金主,一路招呼的非常小心殷勤。他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管是打尖、住店、定船,他都提前一步去探看状况。

眼看着一路平安终于到得杭州,孙旺才这才松了一口气。浙江,特别是浙北这一带,素来是鱼米之乡,地方富庶比起其他地方要安定很多。道路上也不再有许多眼光不善的流民。有些经过的地方,他不得不关照队伍中的所有男丁都拿着家伙“亮相”来威慑蠢蠢欲动的流民。

“老爷,这一路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孙旺才小声的说道,“您看你是今日就进城,还是先歇在城外的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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