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唐糖捏着拳头叫了一声,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来厅堂上见自己一行人的男孩子,“太可怜了!”
“可怜不可怜不干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与李家保持接触,同时要尽量说服他们主动将手中的‘粪段’交出来,鼓励他们走另外的工商业道路。”
粪段其实就是县城内的公厕和粪坑的所有权。人粪在古代社会是农民的最大肥料来源地,持有人一旦握有粪段的契约,即可坐收厚利,是一个虽然名气很差,却能得到实惠的产业。但是对于穿越集团来说,对临高县城的全面改造也即将展开,改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挖下水道,建立近代化的给排水系统。而被私人垄断的“粪段”就必须尽快收归国有。
唐糖点点头:“我觉得关键是有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只要有,他们肯定会愿意。”
“呵呵,不愧是学国际贸易的。说得通透。”熊卜佑先捧了她一捧,“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利益交换并不容易――我们没有尿金屙银的本事,只能引导。投资工商业又有一个投资回报的过程,远远没有粪段和田租这样坐收的产业来得省力。”
唐糖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财主坐收粪段租和田租当然省力,但是收入总归是比较少的。我觉得可以引诱他们大量的花钱,开支大了以后就算我们不去引导他们也会求着我们引导了。”
熊卜佑有点真心赞扬她了:“说得好。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吸引他们高消费了……”
“他们要是不肯呢?”熊卜佑问。
“那就刺激刺激他们。”唐糖说,“我看背景资料说,李家过去是本地首富吧?”
“没错。”
“这就行了嘛,既然曾经是首富,总会有点虚荣心吧?我们就支持几个暴发户和他们比富,让他们消耗财富――”
“嗯,说下去。”
“董薇薇说过,明末是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而且礼教不大严格,据说江南还搞过选美大赛。我们也搞个选美大赛,让李家折腾折腾。”唐糖似乎想起了什么,“搞搞走秀啊,在推广下新款式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没理由只在广州搞‘新生活方式’推广吗。”
“***作性不强。”熊卜佑说,“那个选美赛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妓女选美。这得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才能办得到。琼州这里听说只有琼山才有妓院。”
“哎,谁说选美只能妓女啦?”唐糖有点着急的说,“我们可以搞超女嘛!或者搞才女评选!临高现在也有十来万人口了,当年我们大学才一万学生,班花、系花、院花、校花……各式各样的评选多啦。”
“社会条件和经济基础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熊卜佑说,“海南岛在整个大明的经济上版图上还是相当落后的,经济落后势必造成社会风气较为闭塞。所以这是搞不起来的。至少十年之内搞不起来。”
“你不要说得这么武断嘛。”唐糖眼看着着自己的“妙计”被无情的枪毙了,转眼又想出一招来了,“那可以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没理由只在广州推广‘新生活方式’,我们自己的老巢反而不搞。”
“这倒是可以考虑。”熊卜佑想这还是有***作性的,女仆革命之后,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的提案也获得过很多元老的支持。
这个紫明楼不仅可以服务元老,也可以作为推广“澳洲式生活方式”的窗口。社会的需求毕竟是多方面的。有钱人的需求也是要满足的,而且要多多得满足才能从他们手中将金钱流转出来,而不是沉淀下去。
熊卜佑说:“这个方案还不错,你做个提案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获得通过了。我非常支持你的提案。”
唐糖苦恼道:“我写不来这种公文。又要写意义,又要写可行性分析,又要写实施细节,比写论文还讨厌……麻烦死了。”
两个人又谈了好一会。熊卜佑提醒她:李孝朋的屁股不干净,属于有问题的土著。接触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和黄禀坤打得火热――这黄禀坤是上了黑名单的。”
***保卫总局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黄家寨的监控。黄守统父子的活动,赵曼熊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他得承认,黄家的活动很有策略性,抓不住太大的把柄。以至于始终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来彻底收拾他们。
熊卜佑将两人的很多密谋的事情告诉了她:“李孝朋总得来说是个纨绔子弟,不大懂是非轻重,但是黄禀坤这人可就有点活跃过头了。你也要多注意李孝朋和他之间的接触。”
“这个黄公子这么坏,为什么不把他处理掉?潜在的危险分子不能纵容!”
“没有这样容易,杀人和逮捕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熊卜佑说,“黄家的名气在临高土著中非常好,上到缙绅大户下到平民小户。如果能争取过来而不是直接消灭,对我们要有利的多。这就好象李家――难道我们稀罕他家里的那几张粪段契?只不过是现在是我们要多交朋友的阶段。”
“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
“正确。”熊卜佑点头,“反正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们稍稍盯紧一点就行。而且这些大户见风使舵也是很快的,我们在澄迈打败了官军,大户们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我会盯紧他们的。”
“好,李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把李家搞定!”
唐糖领受了任务,很是高兴。这下她成了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她先回自己的宿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她想了想决定先从李四公子母子身上入手。
这对母子既然在李家身份卑微不受重视,外人只要稍加示好就能获得一定的好感。更何况是来自澳洲人这样强大的外来势力的友谊!
这样她就在李家就打入了钉子。她能够从中得到李家内部的消息。等到李四公子到了芳草地被现代科学和意识形态一熏染,自己再多下点功夫,这小孩子就会被拉过来。
封建家族很容易从内部被叛逆者瓦解,而叛逆者本身必须得到强大的社会支持和认可。唐糖虽然只是个大学毕业生,但是对很多左翼社会改造理论还是很熟悉的。她决心在做李家工作的同时,还要从长远考虑从内部来瓦解这个封建家族。
“杜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过是搞了政权下乡,我要瓦解封建家族!”唐糖充满的信心的说着,凝视了片刻笔记本上马千瞩的签名,“你等着看吧!”
第一百零六节 俘虏们
第一百零六节 俘虏们
被俘的官兵们被关押在好几个地方,伤员全部送到了马袅的陆海军医院,被甄别出来的文武官员也关押在马袅的特别集中营内。至于广大的士兵俘虏,大多在澄迈的临时战俘营里等候处置。
战俘营里挤挤挨挨的,俘虏已经被剃光了脑袋,被初步的净化过了。身上铠甲号衣全数剥个精光,如今一个个穿得都是“净化服”,这所谓的净化服都是用“再生布”制造,质量很差,而且“净化服”的样子更是简单到了极点,差不多就是一个口袋开三个洞,让胳膊和脑袋露出来而已。当然也没有鞋袜之类,每人一双草鞋而已。胸前和背后都有英文数字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个人编号。
好在现在是海南的夏天,就算一丝不挂也不至于受冻着凉。
这样的装束不要说逃跑,就是稍微离开的远一些也会被人立刻发现。
战俘营的长官是袁秋实。此人早先一直充当邬德的警卫人员兼副手,看了、听了不少邬德如何分别对付囚犯俘虏劳工的做法。虽然后来他的劳工营的职务被阳河顶替了,但是还算是一个熟手。而且因为年轻力壮,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也不忌讳。属于对敌人特别残酷无情的一类人。
邬德特意指派这个人来当战俘营长官本身也有要杀一杀兵油子的威风的意思在内。净化一完成,他就关照人在战俘营中间竖起了一座绞架,随后将各项规章张贴出来。
战俘营的建筑材料虽然只有稻草和竹杆之类的东西,但是一座座草棚子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各项设施一应俱全。这里实行的是最严酷的管制,俘虏必须完全服从战俘营看守的一切指令,任何违抗的下场就是绞死。在最初的几天里每天绞死十人以上。接下来忽然就没有任何人被处决了,整个俘虏营完全按照制度运行了。
一开始的伙食很差,是水比米多的稀饭,其目的是不让俘虏吃得太饱,避免其***,同时消磨他们的反抗意志。
此时已经明显衰弱了的俘虏们正排成十多列长队,逐一进入一栋木结构的房子里接受讯问。
讯问是由***保卫总局派出的人员执行的,俘虏们经过几天的生活已经被训练得老老实实,有一说一了。
讯问的内容不外乎姓名、年龄、籍贯、家庭状况、文化程度、是什么人的部下,哪年投军、充任什么兵、使用何种武器之类的基本材料。随后是士兵们掌握的具体技能:投军前干得是什么营生:会不会做木匠、铁匠还是手工业。
掌握手工业技能的士兵被单独集中起来,他们可以免去修路的苦工,专门组成劳动营从事专业生产。伊龙纹提了一个方案,认为将掌握一定手艺的俘虏也赶去修路是一种浪费,不如将他们组织成专门的俘虏劳动营,在战俘营里从事专业劳动。
通过讯问,伊龙纹还将俘虏中的海南本岛的人全部清理出来。按照政策,本地俘虏就地释放。其他俘虏们眼红的看到琼州府的乡勇和***军们被单独集中在一起,随后领回了自己的个人物件,每个本地兵勇还得了一两银子的遣散费用。随后就逐批的***离去了。
有许多俘虏联系到打仗的时候本地的乡勇和***军不愿出力,撤退的时候又第一个崩溃,愈发觉得有内外勾结的嫌疑。汤允文部虽然是营兵,但是所部绝大多数是本地人,因而部下沾光不少,也跟着全部被释放了。这更是让很多俘虏产生了“汤允文和髡贼有勾结的”想法。
这个情绪被散布在俘虏中的密探所获知汇报。赵曼熊决定因势利导的使一点离间计。起码使得汤允文和其部下以后不为官府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