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54节

各个伐木组沿着林线砍伐,斧头咔咔响着,拉锯的嗤嗤声此起彼落。时而有人大喊一声,一棵大树倒下。砍伐这一行对这些过去的现代人来说是艰苦的,多数人是外行,斧头抡的很猛,砍下去却不深,拉起锯来,不是夹锯就是别锯,非常吃力,半天也拉不倒一棵。倒把锯子和斧子用坏了不少。把个计委管物资工具分发的几个人脸拉得老长。

吴旷明拿着油锯,和大家一起干着。他其实也不算内行,油锯拿着很吃力,油锯自重大,开动起来又需要很大的力气来稳定,砍倒一棵树,每每累得满头大汗。

他不放心的到各处去察看。一棵大海莲下,绍宗和胡义成正在拉锯,一拉一送很吃力。在并不炎热的阳光两个人已经是气喘如牛了。他提醒他们:“小心,别折断了锯条。计委那帮人脸都臭了。”

胡仪成叹了一口气说:“绝望了!执委会有眼无珠!好歹属于高精尖方面的人才,要我拉大锯!同学要知道我这么研究生物,准得把牙都笑掉。”

吴旷明说:“内行使巧劲,外行只有花力气了。学着干吧。要你们用油锯又个个推脱!”

“别,我的胳膊和腿还想留着,那玩意我是玩不了。”

“我这体格,当德州电锯杀人狂恐怕第一个就得把自己卸下几块来。”绍宗愁眉苦脸的拉着锯子,“本来想到通讯组能轻松点,亲手搭建起中国电信来,没想到先来准备电线杆子了。”

吴旷明刚想说些什么给他们鼓点劲,忽听有人尖叫一声:“妈呀!有蛇。”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三四个人失魂落魄的从树林边连滚带爬的逃了过来,手里的斧子锯子丢了一地。

赶紧拦住这几个,哥几个还惊魂未定,一个个话都说不利索了。吴旷明很鄙视了这几个城市宅男一把――伐木工遇到蛇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听一个当过林业工人的父辈朋友说过,晚上在林子里过夜,床辅都得抖过,秋天天一冷,蛇类都往工人的窝棚里钻,得拿烟熏过才能进去睡觉。

红树林这样的半沼泽环境,不用说也是爬行动物的活动区,所以他才给这些伐木工们都配备了长统雨靴――不是为了防水。

柳正倒来了精神,随手从砍削下的枝了,厕所方案便重新做了修订,改为挖坑式,如果仅仅是挖坑式厕所也是很简单的,坑上面架木板,和他的水上厕所大致相同,但是这类坑式厕所一般不考虑粪便利用问题,差不多满了直接洒上石灰填埋就完事。如果要粪便利用,挖坑厕所就只能用掏粪工了。

“既然农业组这么喜欢这玩意,就让他们来掏粪好了。”田九九愤愤道――挖坑式厕所的最大问题是土方工作量大。

要供近600人使用的厕所,按每50-60人有1个蹲位的考虑,男厕共设10个蹲位,小便槽1条;另设女厕2个蹲位。坑为狭长形,坑底呈坡度,便于粪尿下流至集粪坑内。集粪坑设在厕所外面,上安木盖,便于清理掏粪。正常情况下,坑底和四壁应该用水泥抹平,至少应该用砖砌。否则容易造成污物渗入地下水造成污染,但是此时没这个条件,只能采用夯土机尽量夯实。好在这里的地下水本身就是含盐卤的无法利用,污染些也无所谓。

在动用了挖土机和几个“基本劳力”小组之后,坑总算都挖好了,没有砖头,就用现成的树干做坑边,再用土埋实。没有蹲坑用的木板,就用打筒削下来的枝条用藤条捆成筏子代替。四面架起屋架子,墙壁没砖,还是土办法,先用树棍一根一根的稀疏的直立埋好,再用从红树林里拉来大量的藤条反复缠绕在这些树棍之间,然后再再当中插上许多小的枝条,最后用树叶杂草拌和粘泥,堆在这藤土的墙上,里外用泥刀抹平――除了表面疙疙瘩瘩之外,看上去倒也整齐――田九九可知道,这墙壁里的材料都没干燥过,太阳多晒点日子立马要出问题。

第八节 剪彩

第八节 剪彩

屋顶他没什么好办法,即没有瓦片也没有木板,虽然申请了油布,却被计委打了回票。只好继续废物利用,把枝条编成的篱笆做覆盖物,刚一盖好顶真是郁郁葱葱,纯天然风格。看起来有点象国内那种自然原生态公园里的建筑。当然这纯天然材料的厕所基本没有防风雨能力,好在临高在中秋过后基本上就是旱季,雨水不多,台风也不光临了,凑合一下还行。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在门口分别刷上大大的男/女。

建筑组的几个围绕着新落成的厕所转了好几个圈,心里真还有点激动――虽然它的结构如此的简陋,用途更是卑微,在21世纪恐怕连乞丐都懒得问津,却是穿越者亲手创造的第一所房屋,其意义是具有里程碑式的。连个浮捅码头也能竖纪念碑,这个建筑意义更大,起码也得竖一个“穿越登陆基地厕所旧址”的石碑才对。几个人正热烈的讨论着有关碑文该如何写得时候,梅晚提议:按理这种有关民生的建筑应该请个把执委来剪彩启用,才显得隆重正式。这个想法得到了田九九的热烈拥护――厕所毕竟是他的作品。于是梅晚致电执委会,要求举行厕所落成仪式――“事关民生,事关广大穿越群众的最根本利益,你们就看着办吧。”在海滩电话站上打完电话之后,梅晚想到既然要搞仪式,厕所里总不能搞得臭气熏天。这样对领导和媒体都不合适,便以“举行重大公共活动”为由,向代理军事组领导工作的何鸣申请派遣二名民兵进行“警戒”――他特意说明,不需要什么精兵强将,就一般民兵好了。何鸣是个老军人,听到有重大公共活动,还有执委会领导出席,立马把二名年轻的新兵调给了建筑工程组。于是悠的甲板上方便,即危险又污染环境。现在执委会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及时修建了这一民心工程,我们广大穿越群众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我代表广大群众感谢执委会,感谢工程组的全体同志们!”

正说得热烈,后面有人挤上:“靠,怎么到了这里还有人没经过我同意就要代表我!”

“潘潘,刚才那句记得删掉。”丁丁吩咐着。

接着采访机转向了在门前的叶孟言,问其感想如何。小叶看着旗袍开领下雪白的深沟,头晕目眩。七颠八倒的也不知道说了些啥。丁丁想这段只好到时候重新配音了。现在他除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外,调派不到其他人手,举提示板的人没有。这么下去采访质量可提不高啊,得和执委会好好说说。

总算剪彩仪式在一片和煦中结束了――虽然在剪断藤条的时候发生了些意外,这玩意的韧性十足,萧子山费了半天劲才搞定。

满头汗的萧子山离开之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关照工程组,在厕所门口要竖一个大公告栏,用来张贴通知――对讲机可能没电,厕所总是要来的。

在靠近烽火台有一片被稀疏的林间空地上,营地卫生站已经在这里建设起来了。医疗部门有着很高的优先权,卫生所几乎是紧随着登陆指挥部就搭建好了,从船上取电的电线一接通,一条独立的供电线路就被拉到这里――虽然暂时还不要用电。

几个大型的帆布帐篷构成了门诊部――暂时重症病人还是会被送回到丰城轮去,船上条件毕竟要好的多。从帐篷的窗户望出去,特意保留下来没有砍伐的树木和旁边的溪水构成了美妙的风景――要给病人以良好的心情!

门诊部门口,一根竹竿已经被树立起来,卫生组长时袅仁升起了一面红十字旗。

卫生组的其他人员则清点着将领取到的一部分日常需要的用品都清理出来,主要是手术器械(骨科和普外的)、敷料,若干糖水、盐水、还有一些常用药物。

在清点的同时医院接诊了4名中暑、5个腹泻、2个上感病人。其中一个是晚上一时懒惰没用睡袋就爬到救生艇上睡觉的,现在发热起来。河马蹲在一边正给这倒楣蛋量体温。

“39.4度,还真是猛啊。”河马看了下体温计,“抬到船上医务室去。”

“上感?”张子怡填写着病历卡,她是另一位大夫杨宝贵的老婆,这位杨大夫虽然也属于卫生部门,却不在这里上班――他是个兽医,此时正忙着照顾甲板上动物集装箱里的大大小小的动物,包括他自己带来的五条狗。

“还好,就这么一个。天气帮忙啊。”河马收拾起医药箱,“我倒是担心的是这登陆之后的问题,昨晚我和时大夫也谈了,他是传染病方面的专家。海南有不少传染病,疟疾、霍乱都很常见,还有寄生虫的问题……”

卫生组成员开了一个短会,讨论今后的工作的重点,会后时袅仁着给执委会写《疾病预防工作建议》:

1、尽快发掘中医药人才(包括可能利用的本地人才),能够在节省现代药物的情况下确保穿越者一定的健康水平。

2、现代药物必须尽量节省。抗生素类要留给手术后的患者使用的。

3、要作好人群的健康监控,出现传染病迹象立即隔离。

4、穿越众不能随意将野兽和野果作为补充食物,此类食品应该首先送卫生所进行检疫。

5、做好水净化工作。

6、调查本地卫生状况,掌握第一手统计资料。

7、制定具有强制力的卫生部门规章。

8、加强营地卫生管理,生活垃圾必须深埋。

第九节 营地

第九节 营地

他考虑着还要写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吵吵声,原来农业组的吴南海和时袅仁派去给厕所消毒的何平吵了起来,一路跑这里来要说法了。何平虽然穿越前是某国营大药厂的职工,实际上是做设备、仪器仪表维修工作的,并不懂药物药理之类的玩意,卫生组把他要来是因为其老婆赵艳梅是药厂霉菌种子实验室的技术员――时袅仁预备着以后要上制药厂项目,这赵艳梅先得留住了,留人老婆当然也得把先生给留着。

何平这人长方脸戴眼镜一副书生相,干脆就当了卫生组的文书,干干杂活跑跑腿什么的。怎么平白无故的和人吵起架来了?

出去一看,吴南海这胖子揪着何平,一脸愤懑的神情,何平则一脸委屈,手里还提着个装石灰的尼龙袋。

“是你让他去撒石灰的?”吴南海看到头目出来了,便把火力集中到时袅仁身上。

“怎么?有问题吗?我们卫生组是在给厕所消毒。”

“你懂不懂化学?”吴南海指着石灰,“粪便这类农家肥是氮性肥,不能与草木灰、石灰之类的碱性肥料混用。混用的结果就是中和失效。你这么派人大把的洒石灰,这厕所里的粪尿还有什么用?!”

时袅仁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好歹也是留美博士,医学叫兽,在米国操过刀,在帝都防过疫,给一农大的本科生当面质问懂不懂化学,岂不是大大的没面子。不过转念一想,吴南海身为农业口负责人也是执委之一,农业更是执委会准备大干快上的产业,将来许多后勤保障方面的事情怕还得靠农业部门――他自己是卫生口的负责人,双方负责人当面闹翻日后连个转圈的地步都没了。便稍稍定了定神,把火气压了下去。他倒真没想过这个肥效的问题,用石灰给厕所消毒,这是最最简单常见的消毒法了。处置传染性病人的排泄物时,用石灰消毒几乎是必经的手续。

“这是我们疏忽了。”时袅仁忙打招呼,好言好语的把吴南海给哄走了,小何一脸不爽之色――执行领导的任务还被人说不是。

“不就是大粪么?给他多拉几泡不就是了!”

“我们也是在实践中学习嘛。”时大夫安抚自己的兵,“吴南海搞农业需要靠肥料――什么什么庄稼一枝花之类。”看了一眼石灰袋,几乎没用掉多少。石灰还是从建筑工程部门搞来的――他舍不得那些漂白粉――还准备用来处理饮用水呢。

石灰不能用,漂白粉又舍不得,粪便的无害化处理就得另外想辄。时袅仁主业是传染病学科,对防疫并不陌生,他知道一般排泄物的无害化处理有很多种,石灰、漂白粉之类起效快,如果没有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密封存储,但得有三级粪池――最差也得有粪缸……要不用点天然植物?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书上说过,一些天然野生植物也可以代用。问题是他记不清到底是哪些植物了,而且他没学过中医,即使知道名字也未必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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