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33节

直到他重新把枪组装完毕,才开了口:

“小林啊,”他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你当狙击手这事……”

“怎么,怕我干不了?”林深河毫不以为意,把枪举起来,连着做了几个抵肩动作。

“嗯。我知道你在美国打过的枪比我见过的还多,说起轻武器是一套一套的,”北炜迟疑了一下,“可你没当过兵,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和你在靶场玩枪打靶不一样。”他吸了一口气,“按理说这狙击手该我自己来,突击组的人又不够。”

“您放心好了。”林深河放下步枪,没再多解释,“陪我验枪去?”说着递给他一个望远镜。

北炜疑虑重重的接过了望远镜。试枪的靶场设在了院旁的备弄里,这里高墙深弄,封闭式的狭长环境是极理想的射击场地。萧子山已经用皮尺在里面丈量出50米距离,还在墙上贴了一个纸靶。

林深河在50米射击线上采取跪姿射击,调整好射击标尺,推弹上膛,关上射击保险。把右脚的脚跟垫在臀部下面,以保持稳定,右膝盖着地,调整着全身的射击姿态。

步枪上的4倍光学瞄准镜,把靶子的中心清清楚楚的映在眼前,此时一点风没有。院子里传来了凌乱的鞭炮和大炮仗的劈里啪啦声――这是掩盖他的试射。他自己几乎听不见,只感到脉搏在微微搏动,肌肉极其微小的颤动也能清楚的反应在瞄准镜里――黑色的靶心在随着肌肉的颤动有节奏的微微晃动。

他屏住呼吸,在这呼吸静止的一秒里扣动了板机。

子弹的后座力比想像的小,小口径步枪又有专门的枪托缓冲垫,对习惯了各式各样轻武器的林深河同学来说几乎感觉不到。

北炜举起了望远镜,看着摇了摇头。子弹的命中位置在7点至8点之间,虽然上了靶,还不到4环。

距离50米才打出4环来,距离200米恐怕子弹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林深河没有动,也没有马上退壳,这是为了保持枪管的温度以利提高精度。重新上膛之后又打了一次,这次提高了2环,接着他又射了第三发,打在8环上。

从第四发子弹开始,弹着点稳定起来,连着三发子弹几乎全打在8环上。他重新修订了下标尺,接下来的5次射击枪枪在10环里。

“这样,应该是可以了吧。”林深河看着子弹盒里的弹药,这种5.6子弹不多了。本来他还想再打个10发。

“枪法不错。”北炜简单的评价着,“战场上打的是人,你下得了手?”

“为什么下不了?”他的脸上浮现起奇怪的笑容,“我经常打猎。”

第三十四节 弹无虚发

第三十四节 弹无虚发

“这就是绚珠艇。”冉耀隔着湘妃竹帘,把堤上的一艘花艇指给他看。

林深河举起望远镜,慢慢的调整着焦距。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光线柔和。真是好天气。

这里是白鹅潭的一处酒楼,昨天,镖局的人就把三楼最高处的一个雅间单独包了下来,冉耀和北炜在这里做了一整天不间断的观察,把情况全都摸清楚了。

匪人选得藏票地点还是有点门道的:和字堤是白鹅潭最靠外一条堤,绚珠艇又是堤上停泊的最外的。只要往外一摇橹,便是宽广的珠江。不但上下船方便,易避耳目,有事逃遁也容易。

在侦察中还发现,这伙人在附近另外还设置了二个看票的,一处就在与和字堤一堤之隔的人字堤停泊的卖艇仔粥的小船上,另外一个则在岸上卖药。

花艇上,应该有二个男人在看守,一个固定在后捎楼上,另外一个则经常在船上船下出没――起威镖局的镖师告诉冉耀,这个就是花艇的扛叉。

林深河一点点对好焦距,观察着下面的斜坡,测算着射击距离。从这里到堤岸的尽头,大约有一百米,绚珠艇泊得离其他花艇远,有点孤零零的矗在堤岸的尽头。这应该是匪人为了便于保密特意保留出来的警戒距离。可惜这样一来,正好便于他的射击――如果是和其他艇一样一艘挨一艘的泊着,他就很难看清楚艇上的动静。

文总真在这花艇上么?是在这红粉窟里享受温香软玉,还是被人tjj惨遭荼毒?这还真说不准那。

他逐一的“点名”着自己将要照顾的目标。都是黑黑瘦瘦的汉子――到了这个时空他就没见过一个胖得。这些人的照片出发前给参加行动的人员反复看过,基本上是烂熟在胸了――连那老鸨和妓女也都有照片。

一旦出现发现她们有异常,就是女人也得杀。这个是北炜关照的,还特意举了许多对越自卫还击战里的越南女特工的例子来教育他。

他们跟他有什么仇?虽然这些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说,他们和文总一样,纯属陌生人。林深河甩甩头,竭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作为穿越众的一员,一切危害穿越者利益的人,都可以杀。

逐一确认了每个目标的方位、距离。他放下望远镜,把桌子拖了过来。在上面放了一个临时改造过的枕头――卧射的精度比跪射高得多,他可以趴在桌子上射击。

“听到楼下鞭炮响,就射击。”冉耀再次提醒他,迅速的下楼去了。他看了下表5:20。

林深河脱掉头盔,又脱掉了累赘的外套。衣服的厚度对射击精度也会有影响。在桌子上卧好以后,以左肘为中心,调整着身体的角度,把步枪对准目标。

选择谁做第一个目标是由冉耀决定的,这个卖药的正在和字堤的入口处。

顷刻间,卖药的小贩的脑袋就充斥满了整个瞄准镜。林深河将腹部轻轻抬离桌面,这样就不会因为腹部呼吸的起伏和大血管的脉动影响到射击。用不熟悉的步枪要在室外环境下一百米上首发命中,需要十二万分的经心。咽了一口口水,冲着步话机说了一句:“林深河准备完毕。”

北炜组埋伏在离开“绚珠”艇100米外的一艘小划子上。

萧子山带着接应的镖师和二辆骡车等候在稍远处。

随着步话机里各组传来的准备完毕的话。冉耀觉得四周安静了许多。他的五连发已经上膛,一柄猎刀也准备随时出鞘。他再一次提醒自己,这是一次救人行动,不是抓捕。

鞭炮劈里啪啦的响起的一瞬间,林深河扣动了板机,食指的动作几乎没有让右手感觉到。第一发子弹偏了一点,打得地面上溅起一股烟雾。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完全下意识的退壳装弹击发,卖药小贩的脑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点,倒在地上。调整瞄准镜的瞬间,他瞥到了正向花艇冲去的冉耀,端着五连发大步流星的跑着,黑色的斗篷飘了起来,露出迷彩服和80铁帽――在一片桃红柳绿的古典环境中,这一幕极不和谐,以至于多年后他还记得。

冉耀记得林深河的第二个目标是卖艇仔粥的小贩,鞭炮声中根本辨不出枪声但是小贩显然没有中枪,他咧开一张满是雪白牙齿的嘴,从背后拔出了三把小刀,刀柄上还缠着血红的布条子――冉耀完全是下意识的扣动了板机,五连发猎枪喷出的火舌亮得刺眼,飞刀手象被猛揍一拳般栽倒在水里,红绸子小刀凌乱的掉了一地。

尖叫声、哭喊声响了起来,堤岸上不多的行人小贩失散逃命,谁也不敢向这个煞神来得堤口跑,不是跳水,就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把头埋在土里。

林深河的第二个目标选择了后梢楼上的步弓手――事先的情报里没有发现这点,只以为是个普通望风的。瞄准镜里任何人的动作都被放大了4倍,当他发现这个哨兵在拿起一张弓的时候,马上连发二枪把这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击毙在梢楼上。

艇上抗叉的见二个黑大汉气势汹汹直朝自己花艇而来,心知不妙。身子边往花艇内退去边喊着什么,后手已经拔出了铁尺,冉耀刚想开枪,这人的肩上突然冒出一朵血花,一发5.6mm子弹直透肩背,直挺挺的摔下舱去。

冲进舱内,几个女人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这般凶悍古怪的人物,超出了她们的想像,冉耀懒得多问,正待踢开中舱门,看到帘子微动,他和组员几乎同时开枪,浓烈的硝烟味充斥着整个船舱,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大个从里面跌了出来,浑身是血,抓着一把匕首,还扣着七星镖。

“王大哥!”一个妓女失声尖叫起来。

虽然脸上已经被铅弹打得血肉模糊,但从他的身量形貌和衣着,加上刚才妓女的一嗓子,充分说明这个就是主使绑架的王姓头目了。冉耀舒了口气,首恶没跑掉!正要继续搜索,忽听对讲机里林深河急报:“快去救文总!花艇边的一艘小艇跑了!”

这个位置,他能看到小艇在移动,却被花艇所阻挡,打不到摇橹人。

好在水上有北炜在拦截,林深河的话音刚落他就发现了移动的小艇,朝着小船尾部连开了二枪,立刻就听到了惨叫声。

“快划!”

两个划船的镖师目瞪口呆,听到厉声提醒才醒悟过来,奋力划起船来。

两艇渐渐靠近,北炜估摸了一下距离,纵身一跃上艇。没想到立足未稳,舱里窜出一个汉子劈面就是一刀,又快又狠。论到在这小划艇上打斗的本事,北炜是远不及此人,不过他手里有5连发――条件反射般的扣动了板机,武器的代差是悲剧性的――16颗霰弹几乎面对面的把这位打成了蜂窝,距离近到血都喷到了北炜的脸上。

北炜毫不迟疑,直冲进房舱。这种小划艇是花艇上诸人住宿之用,船舱甚小,只容得下一床一几。床上躺着得正是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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