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286节

“什么ceo,这种在滥用英文缩写的语言习惯必须加以改变,这叫与时俱进!还是叫首席执行官好了。”谌天雄一本正经的说。

“好吧。不过要说服这群人加入股份公司有难度。人心太复杂。”

“所以现在正是时候。”谌天雄说,“我们挟这次菊花屿大胜之威,趁他们一个个怕得要死的时候,一鼓作气就把事情办下来。等他们缓过劲道,就不一定吃的住这群糖狗子了!”他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人心杂,没关系,关键还是要扣住个‘利’字。”

海义糖开始团结一致的对付华南,现在又准备抛弃祝三爷来求和,无不都是一个“利”字在作祟。只要华南股份公司能够提供足够的利益给他们,这些商人自然会乐于从命。

“不过,这事情做起来还是挺难的。关键是要这群人里要有一个懂行情,领世面的人,我们这套话说上去才能打动他们,否则都是一群土包子,我们也是徒呼奈何!”

“还得有威望。”文同补充道,“看得清楚的人,往往不掌权。不掌权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而且海义堂里面的情形,他们所知有限。除了听萧占风多少说过一些,但是他毕竟也是外人,多知的也有限。

文同问:“冯广丰怎么样?我看他这个人挺坦诚的,说话也有诚意。”

“不行。”谌天雄说,“他是个赘婿,古代最瞧不起这种人,还和海义堂的多数人不是同乡。而且他只是家小同行,说话没份量。”

大家微感失望,这时常师德忽然笑了起来:“有了!但凡同业公会,说是为了维护同业的利益,实际上都是少数几家大同行占便宜,小同行吃亏――”

“我们拉小同行!”谌天雄已经反应过来了。

当下把廖大兴请来了。问他海义堂下面的糖行情况。

“大同行,四家。其他都是小同行。”廖大兴在粮行当伙计多年,这点底细是知道的。

“最大的自然是祝三爷的日义成了。”廖大兴说,其实日义成原本算不上最大,日义成传到祝三爷手上的时候,原本只是大同行中的末一位。

“……之所以发达起来,还不是因为他发起了海义堂。海安街的一盘散沙给他盘活了――自己顺带也捞了不少好处。”

“大小同行之间总有些矛盾吧?”

“怎么会没有!就说公中的账好了。”廖大兴说,海义堂属下照例是有一笔公款的,用来交结官府、海盗,雇用护卫保镖。最早是按照每年额度是一万两。按大同行一份,小同行半份的比例分摊的。

“……后来,就变成了每年二万两――”

“大同行说缴,其实没缴或者少缴,对吧?”

“是,小同行们私下都这么说。”廖大兴点点头,“其实真正不交的只有日义成而已,大同行少缴是真得。再说了,海义堂的公账开销只有天知道。都是祝三爷的人在管。”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谌天雄来了兴趣。

“这个不难,冯老板和朱老板是同乡,平时常在一起喝酒,都是听来的。冯老板是个人物!”廖大兴提起冯广丰,很有些仰慕的意思。

“人好,做生意也有一套。难得不是个铜钱眼里翻筋斗的人!小同行里颇有几家对他很服气的,并不因为是赘婿而看不起他。”

这番话问下来,大家对海义堂的结构、弊病也都略知一二了,不过廖大兴提供的消息只能说明他们拉小同行的想法是可行的,至于怎么拉,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八十五节 甜港风云--糖业公会

第八十五节 甜港风云--糖业公会

“现在就缺一个能够说得上话,有点影响力的人来起头了。”文同归纳道。

祝安倒是很有声望,还是海义堂的首领,如果能够说服他合作,会事倍功半。

“不过,这次的风波如果最后没有一颗人头,就不能算是结局。”谌天雄说。暧昧的胜利带着极大的危险性。

“再说,即使他愿意合作,以后就会面临在股份公司里和他争夺领导权的后患。”

这样一个长期把持权柄的人,纵然一时服软交出权力,总是会心有不甘,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起异心,后患无穷。

冯广丰此人倒是不错,却因为身份关系被多数人瞧不起,影响力不大。糖行里的其他人,他们又不熟。

“我看也不必到处乱钻找人。”常师德想了半天,“既然对方派了冯广丰来接头,说明还是信任他的。我们干脆就结交这个人,把他收过来充当代理人。也用不着他登高一呼,只要把我们的意思准确的传达给他们就好。”

当下叫廖大兴去大昌米行,和朱老板接头。

第二天晚上,冯广丰果然如约而至。

“收购价,华南是不会变得。”文同开门见山。对于在收购价上要不要对海义堂做出让步,大家一致的意见是不让步,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谁才是雷州糖业的霸主。

冯广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还请几位掌柜再……”

“你不必说了,”文同打断了他,“华南自在徐闻开秤,一直是二两五钱。华南不能自毁信誉。”

商家最重信誉二字,这顶大帽子压下来,冯广丰自然无话可说。

“不过,诸位的难处华南也是知道的,”文同道,“你们不合受了祝安的煽动,与敝行起了误会,敝东宽宏大量,只要大家自此和祝安一刀两断,敝东自然会照应!”

冯广丰知道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他们必须抛弃祝安。但是好处在哪里,他还是不明白。就算同行们答应把收购价提高到和华南一样的二两五钱,以海义堂现在身败名裂的的形式恐怕也收不到多少了――华南的仁义之名,已经传遍雷州了。除非他们愿意出得更高,糖商们又不愿意。

“敝东的意思是:华南可以代各家收购的糖。价钱,还是二两五钱――蔗农们也不容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家都有得条生路不是?”

话说得很漂亮,冯广丰只得连连称“是”,他自己原本也觉得海义堂压价的办法未免伤损蔗农过甚,不大厚道。

“各家只要将银子交来。有多少银子,华南就帮大家收多少。华南从中不戴帽子,算是白当差。”

冯广丰脑子极快,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华南真得会为大家白当差?他一转念马上道:

“那每石糖的九八扣,同业们自当奉上,算作华南的辛苦钱!”

这算是极漂亮的一个举动了。十几万石的糖进出,九八扣也是一笔极大的好处了。

“此是后话――”文同点点头,“不过,这个代收是有条件的。”

所谓条件,即各家必须用现银向华南购买糖货,不得赊欠。

“这个容易,”冯广丰连连点头,“本来各家收购也是用现银的。”

“好。”文同说:各家交钱之后,华南就按二两五钱一石的折算标准交给各家记着糖货石数的栈单。

不过,交钱之后糖行不能自行提货。所有的糖将由由华南运出雷州销售。销售之后,再按照栈单上的数字结账付款。

“广州现在的行情是每石三两八钱。可能涨,可能跌,”文同说,“不管涨跌,华南最后就按这个行情给各家糖行结账。栈单上有多少石,就结多少银子。”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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