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动船体。”文德嗣看了半天,“得避开船肋,只能在壳板上开洞。”
舷窗开好之后,两台挂桨机被安装在特制的铁固定架上,架子又牢牢的固定的船底甲板上,舷窗因为离水线过近,高速行驶的时候容易溅水,而且机器长期暴露在海水环境中也易损坏,于是将挂桨机采用可收放式螺旋桨,使用的时候才放下去,不使用就收起关闭舷窗。
经过测试,在使用挂桨机行驶的时候,无风环境下速度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8节。但是在海况中等的情况下打开舷窗行驶时溅水比较厉害,必须用抽水机不断抽水。为此机械厂又临时赶制了一套在行驶时使用的密封护窗板,尽量在舷窗打开的情况下堵塞住机器周围的空隙。第二次测试进水现象依然存在,不过属于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整个改装和测试在二天内就完成了,卸下来的货物和物资又从新装上了船,这次增加了几百公升的柴油,足够必要的时候逃命之用。又给探险队的穿越众们额外配发了一些现代枪支。
船队从博铺出发,他们的路线是向西行,环绕整个海南岛一周,对全岛沿海地形和物产做一个大致地了解。
多数穿越众还是第一次尝试乘坐这样的小型船只出海。文德嗣再怎么贯彻舒适的原则,也无法和原时空的现代化船只相比。镇海号出海没多久就开始有人晕船,半天之后,几乎所有的穿越众都晕船了,舷墙边挤满了争先恐后向大海交公粮的穿越众们。最后他们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一个个吐得筋疲力尽被水手和士兵搀扶回自己的铺位上去唉声叹气。只有特侦队和海军的人因为长期锻炼,早已经适应。
“在舷边呕吐的!对,说你呢!拉好绳子,掉下去可没救了!”林传清一边呵斥一个正在呕吐的家伙,他亲自在船艉楼上操舵。镇海号采用的是是西式的舵轮操作,用齿轮和钢丝绳进行传动,船舵操纵起来非常轻巧灵敏。为了安全,镇海号上运用了双备份的系统,除了艉楼平台上的主舵轮,还在艉楼内部设有一个备用船舵的舵轮,以免一个失效之后无法操作船只。
这边看蒙德居然也花容惨淡的靠在艉楼的栏杆上,一脸预死不能的模样。手里还紧握着一个六分仪。
“靠,你也算学航海的?”林传清不屑一顾的说。
“我们实习的时候坐的可是上千吨的大船啊――”蒙德反驳道,“我怎么知道有朝一日会来坐这样的小船。”
林传清说:“呵呵呵,你就是缺少海上锻炼。你看人家女孩子都比你强。”
“这个不好比吧――”蒙德刚想继续说下去,又跑去吐了。
这点程度的海况对李华梅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上得镇海号来,原本她还有期待能见到让她吃惊的新玩意――正如那天她登上“圣船”时的感受。但是上得船来一看除了前后的炮位的安排有些新意,全船和她看到过的欧式双桅船没什么不同,除了住着更舒适些。至于那两门秀气的小炮,按她的看法还不如不要,打出去的炮弹最多的是6磅的,数量又少。杭州号好歹还有大大小小14门炮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澳洲人要让船队沿着海南岛环岛航行。海南岛对于海商和海盗们来说是相当熟悉的,特别是沿岸的港湾。几乎都可以临时停泊避风修整,补充淡水。但是这个岛的意义也仅此而已了。岛上的资源基本没人感兴趣――既不出生丝,也不产瓷器,海商们感兴趣的货物一样也没有。这里太贫困、人太少,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销售。澳洲人却对它的兴趣却如此的浓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抬眼望了下正在操舵的男人,国字脸,花白的头发。穿着一件蓝白条子横向相间的紧身小褂子――这里的人平日里常穿这种小褂子,几乎完全贴身,没有领子,有很短的袖子。他在艉楼上站得很稳,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是个真正的sea dog。
“这是什么?”她发现了蒙德手里象扇子一样的仪器。
“六分仪。”蒙德已经被晕船折磨的两眼发花了。
“六分仪?”李华梅凭直觉知道这是一个天文测量仪器。但是她过去从未见过。
蒙德已经晕得说不出话了。干脆把仪器往她手里一塞,自顾自的去吐了。
林传清边稳住舵把,边说:“这是测纬度的仪器。”
“是吗?”李华梅好奇的拿在手里看了看,“就好像象限仪?”
“呵呵,我不懂什么叫象限仪的。”林传清笑了笑,“没玩过。你说得东西大概是六分仪的祖宗吧?”
李华梅不解:“祖宗?”
林传清这才意识到口误,含糊道:“这个肯定比你的象限仪好用。”
现在是17世纪初期,象李华梅这样的航海者们在航海中惯常使用的是16世纪末英国航海家约翰.戴维斯使用的象限仪,用于在航海时测量地球的纬度。象限仪或叫“竿式投影仪”现在极少看到了,却是16世纪和17世纪最伟大的航海发明。其工作原理很简单。航海者无需像使用星盘或简单象限仪时所要求的那样设法看太阳,而是利用棍棒投射到刻度计上的影子,其影子端的位置表明了太阳的高度,这样纬度就可以计算出来了。航海者在平静的海面上,甲板稳定的时候使用戴维斯象限仪时,能取得最佳效果。因为它的测算简单,精确,对纬度的计算从只停留于度数的推进到能精确到分。很快就取代了过去的星盘、牵星板之类的仪器。
第二十七节 航海学
第二十七节 航海学
象限仪在这个时空出世还不到半个世纪,现在有人对李华梅说这个比象限仪还要好,她当然是不大相信的――比象限仪小巧倒是真得。
“吹牛。”言简意亥的直接否定了。李华梅和主人经常在东亚海域活动不一样,她的船主要去果阿,有时候也去马尼拉,借助这个两个殖民城市的窗口,多数欧洲的新鲜玩意她都见识过,但是从来没听说有比象限仪更好用的航海仪器了。
“呵呵,你没见识过的东西多了,六分仪算什么。”林传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李华梅看到有个地方似乎还镶嵌着镜片,正想凑上去摸摸,忽然听到有人喝止:“别摸,当心把玻璃弄花了。”
回头一看,却是个不认得的人,三十七八多岁,又高又大。短毛们普遍比较高,但是这个却特别高,看上去至少有六尺七八(1.9米)的模样,比周围人都要高出一个头,身体健硕。圆脸大眼。身穿一件澳洲人常穿的蓝色对襟小褂――他们叫作训服,又有人告诉过她:蓝色的是海军的,灰色的是陆军的,花花绿绿的则大家都穿。肤色黝黑,皮肤很粗,看得出饱经海风海浪的洗礼,神情坚忍严肃。
他身后,是六个穿着一色黑色立领学生装的男孩子,看上去都在十三四岁之间。个个面色黝黑,在晃动的甲板上站得却很稳固。全都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书包,整齐的站成一排。
“陈委员,又给小孩上课?”从林传清抢先打招呼这点,此人应该是个级别比较高的短毛。
“是啊,这群航海班的孩子,到现在就在博铺铺划过船,这次出来正好来个实习。”
他走过来,从李华梅手里拿回了六分仪,沉声道:“这东西最要紧的地方就是玻璃镜头了,摸花了就没用了。”
李华梅说:“我不是没见过嘛。什么稀罕玩意,当个宝贝似的。”
壮汉却根本不搭理她,看到蒙德跌跌撞撞的从船舷旁回来,毫无表情的斥责道:“一个水手的仪器就是他的生命,你就这么随便一丢还想当海军?!”
“是,是,我――”蒙德站都站不稳了,但是看得出对这个人很敬畏,努力想做出一副立正的模样。
“回舱去吧,解散!”
“是!”蒙德努力想来个立正敬礼,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又往船舷边去了。
“你会用象限仪?”陈海阳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实际观测这个女人。按现代标准,她也不算矮了,至少有165cm,在当时更高了,身材高挑,头发削薄了在脑后扎成一束,乍看起来到的确有点现代女性的感觉――难怪海军里的宅男都晕头转向。
“当然会用,这是吃饭的家伙。”李华梅看得出这是个难缠的家伙,正色道。
“先用给我看看吧。”陈海阳眼下对古代航海技术非常有兴趣,现代船只导航用的很多设备在本时空的是无法制造的,如何运用近代古代的成熟技术就成了培养新一代水手的主要课题了。
“行啊,我去拿个箱子上来。”她甩了下垂落到耳边的马尾巴,“不过一会你也要教我怎么用这个六分仪!”
“可以。”对方回答的很干脆。
“林委员,六分仪不要紧吗?”林传清看到李华梅下甲板去了,问他的本家。
“没什么了不起的,本来我们也要教这些孩子的。”陈海阳说,“再说她也教我们东西。”
“嗯,说真得我也想让这妞给我点操舵的诀窍。”
“你别开玩笑了,你这老蛇头,小小机帆船都敢横渡太平洋的货,还需要人教这个?”
“机帆船好歹也有发动机。”林传清使劲的把住舵轮,“这种纯帆船,手感总觉得有点不对。”
说着话,李华梅又爬上了后艉楼,手里提了个箱子,这个箱子的个头和体积还不小。
“这是我的全套仪器。”说着她打开。
箱子里是几件仪器、书和成卷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