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超忽然仰天大笑,笑得上下人等摸不着头脑,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容,正色道:“你们各位都睁开眼看看,!大宋元老院天兵来此,若我要你们村寨几个丁壮的人头,昨晚一战,大可将你们全数屠戮殆尽,今日再将各寨杀个鸡犬不留――还要费这个心思?你们都放明白些:我是念着你们编户齐民多年,都是安分的良善百姓,这次不合受八排瑶的煽动才起来围攻县城――又死了不少人,怜惜尔等,才等一条生路!是生是死,都在尔等一念之间!”
这番话说得几个天长公脸色煞白。盘天顺看了一眼其他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黄超关照将所有被俘的瑶民全部释放,伤员也做了简单的救治。至于战死者的尸体,也不割取首级,晓谕各寨愿意领取自便,无人领回的就地安葬。缴获的兵器也都还给了他们――瑶民的武器比官兵最差的队伍用得还要差些,连铁器都不多,很多都是竹枪。
第二天开始,四寨瑶民陆续在天长公的带领下过来,不但带回了抢走的财物,还带回了被掳走的阳山县城和周边的男女老幼五百多人。
黄超看了他们交回的财物,说来真是寒酸可怜。这阳山的汉族百姓也说不上如何富裕,自然谈不上多少细软财货。看到他们送回来的不仅有一般市民家中的粗笨家具,还有各种农具,至于布匹粮食衣物,在他们眼里就是上好的战利品了。
“这真是穷人抢穷人。”黄超看着来缴东西瑶民的和来认领物件的本地百姓,心里暗暗同情,看来,要在这里长治久安,h还得让大家过上温饱的日子才行。
交回的东西杂七杂八,在县衙前堆成一大堆,除了家具之外大件物品,大多数东西实际分不清所属,王初一便按照黄超的指示,统一登记造册,分发给百姓。
被抢的物件并无登记,自然也不可能核对永化的瑶民有没有都老实缴回。不过黄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四寨天长公则表示抢走的东西都已归还,只是食盐已经分用了一部分,没法交还了……
“食盐我就不追究。你们吃盐难,吃盐贵,我也是有所闻的。”黄超说。
“多谢老爷!”
“丁壮呢?”
“都来了。在南门外等候老爷点验。”
南门外,四寨瑶民丁壮已经集合完毕,因为他只要十八到四十的丁壮,加上那次伏击战中毙伤了四寨瑶民丁壮亦有五六十人,所以来得丁壮只有一百多人。按照他事先的吩咐,统一携带了竹矛和弓弩。
他看了看丁壮的气色,觉得还算可以。反正本时空的百姓都是一副面色黝黑营养不良的面孔。只是衣衫都有些破烂,有些人穿着显然是抢来得衣服。
黄超叫这些丁壮们全部戴上蓝色袖标,编成国民军阳山暂编中队。其中一个小队留在阳山,由国民军负责“军训”,另两个小队被命令跟着大部队出发往连州去。
黄超在阳山逗留了一天,料理了阳山的一些紧急事务,六月一日一早,便带领部队乘坐从广州增援过来的小火轮沿着连江北上,和小火轮一起来增援的还有两艘小炮艇、6门12磅山地榴及其炮手还有12个炮兵士官生。
中午时分,船队抵达了连州,黄超本来就是粤北连州人,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老家,看着1635年的故乡,黄超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年他和老婆黄素素选择穿越,原因是双方家人都不同意他们结婚。现在他回到了故乡,而父母却在另一个时空了。黄超不禁一阵唏嘘,自己当年是不是太幼稚,当年是不是应该再说服双方父母一下呢?
黄超顾不得想太多,来的途中甚至连湟川三峡的美景都没有看,他面前有一大堆问题需要解决。部队在连州城西,龙津门码头的对岸登陆,只见围困连州城的八排瑶稀稀拉拉的,每个城门外只有那么五六十人,而且年龄普遍偏大。黄超粗略估计一下,连州城老城、新城一共十个城门,除了老城南门连接着新老两城之外,其余九个城门都通往城外,现在围着连州城大概五百人左右,剩下的要不在某地隐藏起来,要么四散去周边乡里劫掠,但这样子风险不大,连州一带的村落大多修有寨墙,而且每村都有丁壮守村,每次不出动五六百人攻不下一个寨子,人出动得多,连州城内的守军逮住机会就会突围。
出发前的情报显示,围城的八排瑶有千余人,根据盘天顺的说法,黄超估算,八排二十四冲,青壮大概有两千五百到三千人之间。围困连州城的八排瑶大概不止一千人,在一千五百至两千之间。所以八排瑶还有很大一部分兵力没被发现,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丁壮留守。
现在,黄超手头上满打满算只有四百人,留守阳山一个国民军中队,在永化乡留有一个中队,跟了黄超到连州的只有一个大队以及黎苗连。黄超没有能力进攻,他选择控制住连江西岸的各个渡口,堵住八排瑶西归的退路。现在就看杨增能不能及时占领鹿鸣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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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7节
三百九十七节 相亲大会(一)
王君一听他的介绍,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改变,改口道:
“原来是宋先生,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宋应升又见到了已经发生了无数次的场景,不管他见到的元老先前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听了这句话之后便会绽开笑容,然后便是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自己无数遍,多半还要对杜元老称赞几句,恭喜他“有眼光”。之后不论谈到什么,髡贼的元老都会异常的客气,不少人还会打听起三弟的消息。
三弟到底做了什么恩泽髡贼的事情,让他们如此念念不忘?这也不知是福是祸!宋应升暗暗纳闷之余,颇为担心。
“你们先坐着歇歇,一会还有元老要来。”
“还有元老要来?”杜易斌诧异道,他原来以为自己这一番折腾在广州城里已经是人憎狗嫌了。
“宣传口的元老要来。”王君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茶水下去,“你想想,这么好的料,宣传口还不得充分报道一下?”
“这倒是,我怎么没想到……”
“刚才秦瑞雨派通讯员来了,说他要亲自到场。还准备拍照片――过几天上报,临高和羊城都上!还要上《启明星》!”
他们俩人说着话,宋应升一个人默默的坐着,打量着这个“相亲礼堂”。
集体相亲这码事对宋应升来说不算新鲜,他在广东为官,颇有一番游历,见识过两广的少数民族男女赶圩,未婚少年男女对歌相亲的场面。澳洲人即是海外蛮夷,大约也流行这一套。
到得现场才发觉这里的布置和想象完全不同,桌子上摆着茶碗茶具,还有人在桌子上放果盘,盘子里是各种零食小吃――这是开茶馆?宋应升颇为不解。抬头在看屋子梁柱上横七竖八的拉着许多彩绳,犹如蛛网一般,上面垂挂着纸灯笼和各色彩圈和饰物,虽然简陋,倒也五彩缤纷,看着热闹喜气。
这里房屋虽老旧,桌椅更是东拼西凑来得残破旧货,但是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整整齐齐。完全就是“新生活”的做派――宋应升来广州几天,对广州城里铺天盖地的“新生活运动”的宣传已经完全领会了。
宋应升对这“新生活运动”颇为好感,觉得颇有“上古而治”的意思,虽然管得莫名的琐碎,但是成效却颇为显著――在恩平或许还差些,但是到了广州却有“换了人间”之感。
今天这收容所,看得出是破庙改建的,若说建筑修缮,澳洲人其实也没有花太大的人力物力,不少地方都看得出是临时修补的,新修的房子就是竹骨芦席墙,外面涂黄泥上面盖稻草的陋舍,然而地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归置齐整。完全没有破败的“凑合感”,反倒有一种欣欣向荣的蓬勃之气。
“宋老爷,你字写得好,来帮个忙吧。”杜易斌说着拿来一叠红色的斗方,还有文房四宝。
他并不缺能写字的人,但是今天说是叫他来“看看也行”,心里还是准备“教育”他一番。
可惜这中年人脾气很倔――杜易斌知道原来的时空里,南明灭亡之后宋应升自尽身亡,所以他也不敢逼迫太紧,只能搞些“潜移默化”。
写几个字自然算不上大不了的事情,宋应升也不便拒绝――说起来这也算是他可以充分鄙视髡贼的地方。就他所见:髡贼上到元老首长,下到归化民干部,有一个算一个,都写着一笔烂字。
“题写些什么?”他拿起墨锭,知道这是最粗劣的煤烟锭,心里便老大不快,至于这砚台、毛笔,一看就是账房之类的人物记账用得粗货。
“就这几个字,每字一个斗方。”杜易斌道。
宋应升定睛一看,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广州市第一次集体相亲大会”。
字写得如何且不论,这半通不通的语句让宋应升腹诽了一番。不过这些字句并无什么违碍之处。当即磨墨蘸笔,一口气在红色斗方上逐一写下。杜易斌在旁连声叫好,说写得“精妙”。倒让他不好意思:他的墨笔在士子中无论如何都说不上“精妙”,充其量就是合格而已。
杜易斌倒是心里话――他别说毛笔字,连钢笔铅笔写出来的文字都不敢恭维。待得墨迹略干,便叫来个归化民,将这些斗方大字逐一钉在屋梁上。
这边斗方钉上,那边相亲的男女们也来了。先到的是光棍汉们,若说年龄,他们最小的都过了三十五岁,普遍是四十朝上,若是普通的穷苦百姓,到了这个年龄已有早衰之象,有些人的腰背已经开始驼了。不过这些人都是归化三年以上的老资格,多年来在元老院的治下生活工作,不但获得了充分的营养摄入,休憩和劳作的安排也比土著百姓要科学合理的多。不但没有老相,反而显得生龙活虎,又都理了发,剃了胡子,换上了新衣服,一个个红光满面。
因为来得人略多,这个礼堂一次性不能容纳这么多人在场相亲,所以采取分三场进行的模式。第一场是抽签序号一到五十的男女相亲,第二场是五十一到一百的男女相亲。第三场则是前两场相亲没有遇到合适对象的男女的“复活战”。
会场摆了20张桌子,100把椅子,规则是女学员坐着不动,男归化民依次换位,5分钟交谈,不满意的就换下一位。全部转完一遍以后是自由交流时间。这样大概一圈走完是两个小时。
这个模式在临高等地已经执行的很成熟了,就是不知道对学员们来说是不是太超前了一些。
“希望能顺利点。”王君心里琢磨着。
估算下来,三场下来,差不多就是一天时间。下午五点前结束――这样在城内的归化民还来来得及在天黑前回去。城外的治安较差,入夜之后实施宵禁,除了武装巡逻队任何人不得在道路上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