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888节

但是他又舍不得把这几千精壮劳动力后送――梧州这一带的开发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

解迩仁在破庙里兜了个圈子,披上从旧时空带来的短风衣,一手捏着元老特供雪茄,就在西江边来回溜达,苦苦思索两全的解决方案。

实际上在旧时空,解迩仁是不抽烟的,每天上班,他总是靠着星巴克提神,不过在这个时空,为了和陆军的少壮派们靠拢,他也开始吞云吐雾。身上这件风衣,在旧时空也算是个奢侈品牌,在这个时代,则是他个人形象标签的一部分。

风衣袖子上缀着一条袖标,上面是红底白字的“博铺”二字,正是当年博铺港对海盗的这一仗,奠定了他和陆军的铁关系。当时他手持SKS,击毙一个海盗,算是临时军事人员中算是开过荤的了。

解迩仁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烟,沿着西江来回踱步,两岸调动的部队,江面上浮桥和炮艇构筑起一幅颇有声势的战争画卷。让他不时止住脚步,凝神细观。

身后跟着他的秘书:赵丰田。赵丰田是从山东被鹿老爷捡回一条命的,当年刚刚上船,负责给他们登记名字的元老正好脑汁枯竭,直接用后世的汽车品牌给他们起名字,什么“马奔驰”、“季宝马”、“刘别克”。轮到他,他说自己姓赵,元老呵呵一笑“呦,国姓爷,给你个好名字‘丰田’!”

虽说不知道为啥第一次见到他的元老都会笑,但对于世代在山东务农的赵丰田来说,“丰田”真是个好名字。他接受了净化、扫盲识了字,又通过文化考试,成为了一名元老院的干部。

如今,他成了解迩仁元老的工作秘书,正在远远的等着元老指示。

几步之外,解迩仁一手叉腰,一手举着雪茄眺望着江面。

见他的风衣不断往下滑,警卫员赶紧上前几步为他披上。

解迩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警卫员,转过头来:“赵丰田!”

赵丰田正跟几个警卫员说着什么,听到解迩仁叫他,向警卫员交代一声:“明白了吗?”随即一路小跑,来到解迩仁面前。

“你记一下。”解迩仁朝赵丰田一指,赵丰田随即掏出纸笔。

“我作如下部署调整:以四纵、十一纵加两个独立师,强化塔山防线;二、三、七、八、九五个纵队加六纵十七师,包打锦州;十纵加一个师,在黑山、大虎山一线阻击廖耀湘兵团;十二纵加十二个独立师围困长春;五纵、六纵两个师监视沈阳;一纵作总预备队。”

赵丰田越听越糊涂,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解迩仁立刻以威严的口气命令:“给我复述一遍。”

“首、首长……”赵丰田不知所措,“这是啥呀……”

“哦,别管刚才说的,我这是在酝酿情绪,”解迩仁尴尬的咳嗽一声,把自己从《大决战》的自我陶醉里拉出,“记下下面的话。”

“是!”

解迩仁很想和林总一样,铿锵有力的发布一通命令“我命令!”、“第一、第二……”最后再来个“抄送王、马、文……”

但是他此刻酝酿了半天的情绪,情绪是到位了,到底想说什么却毫无头绪。只说了个“第一”便卡壳了。

要说要做的事情,那真是千头万绪,说也说不完,但是这些都是有“成例”的事情,自己只要“照章办事”就是了,用不着报告,也无需什么“发散性思维”,更别说梧州那点事情要抄送文还说得过去,抄送“中央”的王和马未免有点不合规矩。

赵丰田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首长有什么指示,那边通讯员却等了不少时候,正眼巴巴的瞅着,便试探性的问道:“首长……”

“什么事?”解迩仁的思绪被打断,有点不高兴。

“刚才通讯员来了,说朱首长请您赶紧到城里去会面,他有事情要谈。”

朱全兴是新鲜出炉的梧州地区卫戍司令,算是解迩仁的工作搭档,听说他有事找自己当然不能不去,解迩仁顾不上再想应该发什么命令的事情,赶紧关照“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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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31节

第五十八节 解迩仁进城

解迩仁对梧州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说起来他对大明治下的任何一座大中城市的观感都在及格线以下,总体就是“脏乱差”。反倒是一些富庶的村落和小镇还能给他文艺范的清新感。

梧州因为遭了兵火,城里的状况就更为不堪了:到处可见瓦砾和灰烬,刚刚回城的难民们蹒跚在废墟上扒着东西。被炮火吓的躲藏起来的野狗被街道上尚未收敛的尸体的血腥味所吸引,纷纷出来觅食,被看街的壮丁们吆喝着驱赶,到处乱窜。

解迩仁披着风衣在卫兵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一开始他还摆出一副《莫斯科保卫战》里朱可夫收复叶利尼亚的派头昂首阔步,然而看着这片惨状和街道上面色晦暗的市民们,心情一下变得不好起来――来这地方当领导,怕是不好干啊……

梧州的市政府暂时就设在梧州府衙门,解迩仁刚到府衙门口,便见几个士兵带着壮丁在闹哄哄的往外抬着几句用芦席包裹的尸体。

他叫住一个在旁边指挥的归化民干部,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的尸体?”

“是明国的梧州知府,叫胡笃华。还有几个小官小吏之类的人。”归化民干部不知道他的来路,但是看他的模样和身边的卫队就知道来得必然是位“首长”,赶紧汇报道,“都是在衙门里自尽的。”

解迩仁心中暗叫“晦气”――这些人死哪里不好,非TMD在衙门里自尽。

自然了,作为唯物主义的信徒,或者说在元老院唯物主义信徒占大多数的情况下,他解迩仁绝不能流露出这种情绪,听闻还死了个知府,便云淡风轻的挥挥手道:“死了就死了吧,家眷呢?”

“仆役说他早把家眷送走了。”

解迩仁微微有些遗憾――他想起了广州的董明珰。

老子是刘翔的话,肯定要好好的“关怀”一下这位董小姐的。

在胡思乱想中解迩仁进了府衙,企划院的抄家队正在“搜索”,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他无心看这些掘地三尺的搜罗,

来到二堂,这里是审理民事案件的地方,现在辟为市政府会议室,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个临时办事处,闹哄哄的都是进进出出的归化民干部和军人。朱全兴全身戎装,正在和一群通讯员们说着什么,他说完几句话,一个通讯员便立刻立正敬礼离开,接着便是下一个,极是干脆利落。让在西江边憋半天没想出一句话的解迩仁又羡又妒。

看到朱全兴正在忙活,解迩仁也不便打搅,便在这二堂里逡巡。却见西边墙壁上提着几行墨字,字迹潦草淋漓,不觉有了兴趣,走过去一看,却是一篇“绝命书”:

夫圣人有言:“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某为大明之官,岂可降于禽兽,失节偷生。我胡氏一门,祖宗无犯罪之男,亲族无再嫁之女。既受孔孟之教,国家之恩,殁于国事,正所愿也。为人臣者,其德在节。为臣不忠,与禽何别!三年何镇败于澄迈,吾心胆俱裂,浴泪弥年。然而隐忍不死者,以为一人之廉耻小,国家之仇怨大。今髡贼窜犯广州,岭南崩坏,仁义充塞,率兽食人。吾自度不免陷贼,然岂可为贰臣耶?事已至此,义无再辱。惟愿大明大张天罚,扫清群丑。某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这是谁写的?”解迩仁问道。

旁边一个投降书吏赶紧道:“这是知府胡老爷――不,伪知府胡笃华自尽前所题,已经叫人去取石灰水了……”

解迩仁下意识的看了下屋梁,上面倒是没有绳子。书吏道:“胡老爷胡逆听闻天兵入城,在后堂沐浴更衣,然后到此题壁后闭门北面再拜,在公案前服毒自尽的。”

“噢。”解迩仁点点头,“倒挺有骨气。”

再看旁边还有两首绝命诗,笔迹却和这胡老爷的不同。解迩仁虽然是中文系毕业的,对诗词一道其实没多少了解,意思虽然大致明白,却看不出好坏,只知道肯定比打油诗好,总之是不如唐诗的。

“这是胡逆的书启师爷邢先生所题……”

“人呢?”

“邢丞焕先生……不,邢逆亦在二堂上自尽了。”

“他一个幕师,又不是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做什么要给大明殉葬――熊文灿都丢了广州、肇庆一路跑到这里又溜出城去。真是不可理喻!”解迩仁听说这师爷也跟着自杀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元老院和伏波军才不会理睬他这么个小小的知府师爷呢。

“是,是,总之是一时想不开罢了。”书吏叹道,“他就是广东人士,听闻家中刚与他定了亲。真正是可惜了。”

“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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