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线索你们可以参考一下,”苏莞插话道,“死者的胃里有藕片的残留――这东西不能长久保存,一定是新摘下来不久的,如果他死前的最后一餐是在那个什么巫支祁藏身之处吃的,那么周围一定有河流或者湖泊。”
午木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说道:“流花桥……”
这几天李子玉正忙着办交接。这天中午他刚吃完饭,一进治安科的门,就被科长叫到面前。
“小李,你先回家,收拾一下。下午五点到警局后院操场报道集合,晚上有集中整治全市治安工作的行动,任务完成后晚上你们直接去临高。其他事情你别管了。都安排好了。”
李子玉只得回家通知父母,一直到了下午4点半就回到警察局,立刻去了后院操场。原本后院的花园改的操场,过去的月亮门还保留着,不过里面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木全被铲除了,河池也被填埋掉,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平地。
平日里操场门口并不设岗,今天月亮门这里却有两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却是蓝色领章蓝色帽箍的人在看守,出入都要查验证件。
轮到李子玉查验证件,不但再三核对他的照片,还专门核对了板夹上的一份名单――显然只有在名单上的人才能进入操场。
李子玉心中多了一份莫名的紧张感,他忽然意识到,今天的行动根本不是什么全市治安整治,而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特殊行动。
等检查完证件后,李子玉才进入操场。一进操场便吓了一跳,操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足足小二百人。都排着队。这时候,就看到高重九正在朝他招手,李子玉见有熟人,赶紧走了过去。不觉低压了声音道:“九爷,你也来了?”
“嘘。小声点,站我边上。”高重九朝边上的人递了一个眼神,旁边就空出一站位,李子玉悄悄地站了过去。
“九爷,有大案?我看这样子不像是去治安整治啊……”李子玉看了看周边,身边的大多脸熟,都是局里的人,有几个他知道是过去高重九用得“弟兄”――白身衙役,这回特招进来的。
“那不过是个借口。”高重九知道澳洲人最注重保密,不到关键时候决不会随便告知。上下口风极严,和过去的衙门不同,“我看很可能事关上回我们揭出来那个案子。”
“不是说人都抓到了吗?审讯科的弟兄都累得和死狗一样了。”
“听说幕后主使没有缉拿到案,我看这回这么大的阵仗,十有八九是要去抓这幕后主使了。”
“这么大阵仗!”李子玉暗暗吃惊,这幕后主使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听说,”高重九把声音压低到几乎耳语的地步,“这幕后主使会妖法……”
这可吓了李子玉一跳,不由的紧张道:“妖!?……”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了,赶紧又压低了声音,“妖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真有妖术你也不用怕,”高重九倒是满不在乎,“自古以来不管什么妖术都对付不了官标皇封,再说首长自然备有破邪的秽物预备着。”
“可是一路进来没见到有人拿马桶……”
“说不定是女人的月子布。”高重九道,“这事你不用担心,看看首长调了多少人马过来,我跟你说:你看,这上是我们兄弟,那边是朝鲜人的白马队;那边是倭寇的拔刀队,还有国民军……”
李子玉不停的东张西望,整个操场被挤得满满当当,白马队、拔刀队、国民军防暴队……像切豆腐一般,一块一块码放着,由于制服夜色不同,看得是分明清楚。高重九用手肘碰了一下李子玉轻声的问道:“小子,看出什么道道?”
“嗯,白马队和拔刀队都来了五六十号人,国民军来了三四十个,我们也有五十多个。诶?不对,这些人好像不是警察。”李子玉回头看了看这边的警察都是站的松松垮垮,互相咬着耳朵,东张西望着。
那边的二十多个虽然也穿着警察制服,却都和月洞门前站岗的人一样,戴着蓝色的领章。站得笔直,动都没动,连说话声音也没有一点。
“这队列,这气势,啧啧啧。”李子玉道,“咱们局里可没有这样的。”
这时候,又走来几个警察往队伍里钻,高重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瞪了那他们一眼,这些人才规规矩矩的在后排找了个位置。
“阿玉,这就是虎狼之师,就冲这个气势,明国如何比?”高重九朝边上努了努嘴说道:“这些人,我觉得这些人可能就是大宋的锦衣卫。”
“啊?!”李子玉差点叫出声来,他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站在四周一动不动如雕塑般的黑衣人。虽然他们的制服除了帽箍和领章和警察无二,但是武装带束得整整齐齐,一个个双脚叉开,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威风凛凛。
“你看,这些人面无表情,但是双眼冰冷,目光凌厉。都是些……嗯,严酷冷静之人,和厂卫的骄狂又有所不同。”高重九道。
“别再说话了,也别动了,站好。”一个女警察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这些警察,点点头:“嗯,人齐了。”说完她就站到了排头的位置。她转头对众警察说道:“今天我带队,干什么不用多问,照命令行事――你们都放心,我们只负责带路和打下手。”
“练科长,那些蓝领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那么威风?”李子玉按压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们……”说道这里就看到练裳衣的脸不由得一抽,转过头不在说话。
李子玉和高重九对望一眼,好像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什么,不经背后有点凉凉的感觉,他们现在可都听说了,练裳衣现在可是慕局的心腹,而且这位还是慕局特意从临高调来的女警察,居然谈虎色变,让他们更加确定了黑衣人是锦衣卫这么个事实。(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五节 深夜出击
“政治保卫局”五个字刚在李子玉和高重九的心中种下种子,就听见有个声音高声喊了起来。
“立正!”
刷得一声,所有黑衣人都站直了,双手放下,脚跟并拢。动作划一,仿佛一个人似的。整个操场顿时一片寂静。
几个人急匆匆的从月亮门里走了进来。从身形,李子玉大概看出这大约是慕局长,至于其他人他就辨别不出来了,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似乎是个道士――这又是什么来头?
操场上有高出地面的主席台,平日里开露天大会的时候用得。这几个人一起上了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原本在操场旁的两个夜间照明用得火炬笼却并没有点着,所以这一干人的面孔都看不清楚。
慕敏用刚好让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简单地说明了任务内容,抓捕行动将在大北门外的流花桥附近展开,行动时间是明天凌晨。全体人员将在夜间分批次机动到抓捕地点,等候统一指令行动。
她宣布了几条纪律,又交待了几点注意点。随后命令各人领取装备。
“乖乖,抓个人还要领东西?”李子玉心想。
各组发到的东西各不相同,警察这边因为不承担主要抓捕工作,除了制式的警械之外,只加了厚布做成的绑腿套和手套,并且再三关照一定要戴好。
各组领取穿戴完毕,慕敏又派人逐个检查了装备,随后低声下令:“出发!”
流花桥畔不远处有一处大户人家的坟园,这坟园面积颇大,一面是土丘,一面是池塘山坡下朝阳处便是坟茔,主人家在池塘旁修筑了三间房屋用作祭祀之用。又盖了几座房屋与看坟的家人居住。
后来这户人家败落下去,坟园便沦为停放棺椁的义庄。房倒屋塌,草木深深,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加之四周全是义地荒坟,距离流花桥的化人场又近,平日里除了几个乞丐歇在义庄内,兼顾看守之外,便成了人迹罕至之地。
此刻,在停放棺椁的三间厅堂的后面耳房里,高天士正与那巫支祁在一间密室内商议对策。与前几天不同,高天士的语气有些不善:“巫法师,你的法术到底还灵不灵?据上面传来消息:那髡贼知府不但任然活蹦乱跳的,还因为闹鬼的事情恼羞成怒,可能这几天就要对关帝庙人马动手了!到时候你老人家拍拍屁股走人,高某的一家老小可全在这广州啊!!”
自从巫支祁搬到了这里,高天士不但派人在周边关防护卫,严密保护。这且不算,这巫支祁看似一个穷道士,实则生活享用堪称豪奢,不但饮膳力求精美,还要高天士供应女人用作鼎炉,每隔三五日就要换一个
即要保密,还得源源不断的供应女人,这事十分难办。高天士虽然因为这件事上得了许多银子,但这劳心费力的事情却着实不好做,时不时便供应不上,惹得这道士大发雷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老者冷笑不止,半响才道:“全家?高团头你真当老朽不知道吗?你那一房扬州小妾怕是早带着你私生的儿子回老家去了,想必带的细软不会少吧?”
高天士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房外室的事情十分隐秘,平时也是极少探视,别说是手下的大骨,就连自家的大妇都给瞒着,这老头怎么知道?
高天士强撑道:“一码归一码,出来混的谁还不留一条后路?要不是看在钱财的面子上,老子吃饱了和澳洲人作对?都是提着脑袋过活,高某只是不想让我高家断了香火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高某要是逃不脱,可别怪我把什么都给供出来!!!”
“嘿嘿,逃脱?”老者又是冷笑连声,“恐怕你也明白,就算别人逃得脱,你也是死定了。你关帝庙人马在这里横行多年,城里的官儿缙绅人人都要卖你的面子,怕你手下的人去给他们捣乱――我怕是澳洲人一下手拿你,你就是丧家之犬,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我怕他个鸟?”高天士怒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关帝庙人马也有几万兄弟,真逼急了,咱们兄弟活不了,广州城也得砸个稀巴烂。”
“高贤弟,这种狠话你还是到你的兄弟面前去说吧。”巫支祁道,“咱们现在还在一条船上,吴越同舟还讲个同舟共济呢,你现在就想跳船?晚了!贫道是方外人,想要走早就一走了之了,倒是你自己有家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