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汉唐不言不语端详着刘翔。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半天,居然就伸手向刘翔的眼睛抓来。刘翔早被他看得发晕,连忙伸手拍开他的胖手,愠怒道:“做什么?”
“干什么?嘿嘿,嘿嘿嘿……”崔汉唐用与他身材很不相称的猥琐声音奸笑着,说出一句大家都熟悉的江湖骗子的台词来,把大家雷得外焦里嫩:“这位居士,我看你印堂发暗,眼皮发黑,早晚必有不测之祸啊!”
刘翔一听脸都黑了,他原本就心气不顺,觉得自己出了丑,大大影响了声誉。这崔汉唐虽然算不上太熟的熟人,好歹在临高、在琼山也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交流过生活秘书的使用心得,骂过执委会的娘。没想到上来就先来这么一套不吉利的江湖诀。拉着脸把手一指:“崔胖子大家这里谈正事呢,你TM正经一点!!!”
崔汉唐也不生气,嘿嘿笑着说:“哎,别急啊,我这就是跟你谈正事呢。”随即咳嗽两声,脸色一正,对着刘翔说:“站好站好,让我翻开你眼皮看看。我怀疑你被人下蛊了!”
“啊?”刘翔一听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改口,连忙追问,“死胖子你别骗我还真这种事?”
“淡定淡定,区区蛊虫而已,大不了全身皮肤溃烂或者肚子上肿起个包变得比我还胖或者全身往外爬寄生虫而已。”崔汉唐面色平静的说。
旁边林佰光见刘翔的脸色都开变绿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崔道长!咱们不搞封建迷信这套,大伙不是怀疑你的本事,你就别装神弄鬼了,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
崔汉唐这才收起那幅惫懒摸样:“那是当然,不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找出刘市长中招的原因吧?慕局想必你已经探查过现场了吧?”
虽然侦破工作是政治保卫局负责,不过午木并无刑事侦查的经验,这方面的现场勘察工作实际上还是和警察局一起会同办理的。
“是的,不过只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对破案帮助有限。”
说着她从旁边房间拿出一个托盘来,中间放着一根玻璃试管,里面塞着一小片薄棉纸:“这是在刘市长窗户上提取到的污痕,有苍蝇聚集。估计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迹、排泄物或者或者腐烂的物质――具体要等临高那边做了分析才知道;另外在后窗台上有一个很小的抓痕,比普通的猫爪还要小一点,但是又不像是猫科动物,倒是像……”说到这里慕敏停住了话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像婴孩的脚印吧?”崔汉唐冷笑着接口。
慕敏马上不说话了,刘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实话说,我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慕敏说,“我大概也听刘三和几个老衙役说过,这东西可能是‘小鬼’。现场遗留下来的东西都表明这些人是在采生魂,炼鬼。但是这些全是骗人的鬼花样,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真得‘小鬼’的……”
崔汉唐摇头道:“慕局长,你说得在我们看来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你也要想一想:采生魂巫蛊之术的源头,据说汉代就有了,而汉代的巫蛊术又有可能是从西域、蒙古高原传入的。这些邪术能够千年传承,一直到二十一……咳咳,到现在还有传承,岂能是一点效验也没有的单纯骗术?”
“你是说……”慕敏揣摩着他的意思,“确有‘小鬼’?”
“的确有,”崔汉唐用力的点了点头,“不仅有,刘市长很可能还中了蛊毒。”
在场的诸位元老除了刘翔都用见了神经病一般的神情看着他,倒还是林佰光沉得住气,说:“你的意思?”
“我们去现场看看吧,这样我好判断的更准确一些。”
现场就在院子里的刘翔卧室,从东厢房里的会议室出来不过几步路。
刘翔的卧室就是正房的东房,本地很常见的建筑形式,前面有敞开式的廊檐,廊檐上悬着卷起的竹帘,窗户上的纸已经更换成了玻璃,里面还挂了窗帘。
慕敏指着窗户和门说:“血迹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你看上面还残留了一些。”
崔汉唐抬眼一看,见门窗上都镶嵌着玻璃,上面有些污迹,慢悠悠的走过去,抬起手小心的蘸了一点,送到鼻子下嗅了嗅,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道:“小把戏。”然后又问:“那个爪印在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节 装神弄鬼续
正在院子里执勤的一个警察赶紧道:“首长,在后窗上,小人带你去看。”
崔汉唐抬步来到后窗,这种四合院式的房屋原是没有后窗的,为了通风采光才开了后窗。并无多少奇特之处。
因为后面没有廊檐,房屋是矗立在屋基上的,窗户便显得很高,崔汉堂1米80的个头踮起脚尖也瞧不到窗户里面。旁边慕敏关照人拿一把梯子来。
崔汉唐颤巍巍的爬上梯子,木头梯子被压得吱嘎乱响。爬上去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窗台上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小脚印,只有一寸来长生有五指,确实很像小孩子的脚印却又小得多,指节也比人的要长。崔汉唐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个放大镜又在周围仔细观察,果然有新的发现:在离窗台十多厘米的玻璃上有三道若有若无的抓痕,痕迹极淡,若不是有些血迹还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脚印我们已经提取了石膏模,”慕敏说,“一会拿给你看,细节更清楚些。”
崔汉唐摇头道:“不用看了,我已经知道了。”他略一思索从椅子上下来,面色有些阴沉的对刘翔道:“居然是养鬼之术,事情有些麻烦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紧盯着刘翔的双目,见他听到这句脸色大变,腿脚一软,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去。
崔汉唐赶紧扶住他的身子,急吸了一口气,舌绽春雷喝道:“镇定!”
这一嗓子崔汉唐用上了十成力气,他身才魁梧,嗓门本来就大,又当教师多年也是练过的,这一下不但刘翔吓得一惊呆在当场,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样?”崔汉唐问道。
刘翔松缓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刚才不知怎么了,似乎是睡着了被魇了一般。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此刻他心有余悸,他刚才的感觉就像是光脚走在一片长满水草的浅水湖泊里,突然沉进深水谭里去,被冷水灌进喉咙,被水草缠住脚腕,拉向黑暗的水底……
崔汉唐忽然道:“这里怎么有个熏炉?”
果然,在正房后墙和院墙的狭窄的过道空间里,靠转角的墙脚处放着一个熏炉。
熏炉并不出奇,只是个最廉价的陶制品。此时正慢慢的从镂空的花纹里冒着烟,一股淡淡硫磺混合着草药的气味,气味刺鼻。
刘三道:“这是我关照放得:这里的衙署房屋都是老房子,背阴的地方往往有蛇虫出没――这里的家蛇尺寸不小,虽然都是无毒蛇,还是吓着了不少人。所以在房屋的背阴潮湿的角落里放个熏炉,里面烧些驱蛇虫的熏香。”
崔汉唐走过去,揭开熏炉看了看,面色凝重。他低声向慕敏说了几句,又提出要到刘翔的卧室里去看看。
刘翔的卧室陈设很简单,除了尺寸有点过大的拔步床之外,只有桌椅衣柜之类最起码的家具。家具还都是过去府衙遗留下来的,已经很陈旧了。屋子是老屋,如果不是后墙上开了窗户,又把窗户纸换成了玻璃,不难想象屋子里的阴晦。
崔汉唐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子,突然问道:“这屋子原来是谁住得?我是说我们没来广州之前。”
众人面面相觑,这问题谁也没想到过。还是午木了解的清楚:“原是前广州知府的三个姨太太住得。这院子位置比较容易安置警卫,所以才选择作为刘翔的办公室和住所。”
“这些人呢?”
“董知府的家眷大多自尽了,这些人也不例外。”午木说,“有一个姨太太和她女儿活了命,如今就住在广州城里。”他看了看崔汉唐,问道:“要把她们传来吗?”
“不用了。”崔汉唐道,“都是在这里自尽的么?”
“大约是吧。”午木点头,“估计也不会集合了再自杀。现场的报告我看过,当时情况很混乱,连丫头都自尽了几个。”
崔汉唐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再看书桌上有个精致的青铜小香炉,里面积了不少香灰。便好奇的问道:“怎么?老刘你还烧香拜神?”
“哪里,”刘翔苦笑着摆摆手,“我有甲亢的这个毛病,这病发作起来人特别亢奋,晚上睡不着。就找刘三配了点安神醒脑的熏香点点,感觉能安定不少。”
崔汉唐也不再多问,招呼众人回会议室里说话。
一干人在会议室里坐下,郭熙儿忙着端茶递水,崔汉唐也不多啰唆:“事情很明显,有人请了茅山术士来想用邪法来刺杀刘翔制造一个大新闻,看来你们在广州干得事得罪了某个有力的大佬啊。”
林佰光说:“我们打到广州来就是造反,连崇祯这个皇帝都给得罪了,还谈什么大佬。”
慕敏说:“我看这事情十之八九是本地的缙绅大户在暗中捣鬼,抗拒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