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翔要求所有人员不管是归化民担任的正式干部还是胥吏降人充当的“辅助人员”,全部配发工作证件,证件上必须有照片和指纹。
处理了旧人员的去向,下一步就是建立自己的新机构。虽然接收了旧广州一府两县的胥吏,但是在政府部门设置上,元老院并不打算沿用府衙县衙的那套组织机构,这种机构太过简陋,完全不适应元老院的统治需求。
新设的广州市政府就设在大明广州府衙门,下设两个区:分别是南海区和番禺区,行政区划也大致相同。
因为是草创阶段,市政府下面的机构设置很简单,只设市政府办公室、警察局、税务局、民政局和一个什么都管的综合治理办公室。南海、番禺两区的区政府设置也大致相仿。(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节 承宣大街
机构设置是进城前就已经设置好了的,主要干部也已经圈定。刘翔把接收的土著人员分配下去之后,就算是大致完成了机构构建。
前面闹哄哄的正在登记剃头,刘翔管不了这许多,急急忙忙下来进了办公室――林佰光已经在等他了。
“大军就要进城,这事有点赶,全看你的了。”刘翔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负责广州府占领任务的第4营和国民军是开城当天就进的城。现在要进城的是参加广东攻略的华南军主力。单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些部队没必要进城,但是元老们都认为很有必要以此为契机来宣扬一下“我武惟扬”,让土著充分领会伏波军的军威,充分的震慑在的反抗分子。所以就决定大军全副武装的穿城而过。
“这事着实不好办啊。”林佰光摊开了带来的广州地图。这张地图是城工部这几年来的心血。不过,城工部到底只是秘密机构,没权把测绘人员大摇大摆送进各个建筑里去实地测绘,所以细节上并不太缜密,大致将广州城内的主要街道网络和建筑群按比例绘制出来了。
“虽说不是阅兵,实际上和阅兵一回事。”林佰光说,“就我掌握的情况来说,最合适的路线是从大南门入城,走承宣大街一路往北,过双门底,最后从大北门或者小北门出城――正好横穿全城。”
承宣大街就是现代时空的北京路。历朝历代,北京路都是广州城的南北中轴线,交通地位十分重要。街道两旁分布有大量的官署、书院和寺庙,亦是重要的商业区。在这里武装游行,可以收到最佳的效果。
“……关键是这条街足够宽。而且是石板路。”林佰光指点着地图,“广州的街道。想必你也是看到了。”
刘翔点头:“窄、路面不平。还多是泥石混合路。”
“泥石混合路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大多是根本没有石头的泥土路。”林佰光道,“不过难点不在这里。”
“在哪里呢?”刘翔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里说不清,我们还是直接去看看比较好。”林佰光微微一笑,“我看你还是多多现场办公才能体会管理大城市的不易。”
“这个意见我接受。”刘翔点头,“还有件事,我看你是不是暂时兼任一下广州市警察局的局长?”
“这不合适吧,国家警察和我们民政部门是两个体系,再说冉耀的夹袋里还是有人的。他现在还不提人选无非是要平衡下内部――等正式任命来了再说吧。”
“你可以先兼着嘛,回头我先给你发一张任命书。等正式局长来了你再办移交也不迟。警察事务这一块要办得事很多。而且都是越快越好。再说你这个综治办主任。没有枪杆子怎么搞得定?”刘翔摇头,“我虽然是军管会主任,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军队和警察我都有指挥权,可是你事多繁琐,总不见得每次都来打报告申请……”
“不是有你收编的侦缉队么。”林佰光笑道,“这些人好用得很。”
刘翔和林佰光出了市政府。即不叫车也不坐轿子,随身带十多名警卫,林佰光另外叫来了工房书办和几个贴写并侦缉队员。一起往承宣大街而去。
承宣大街距离府衙不远――历史上这里一直广州的政治文化中心。这里官衙众多、书院多,寺庙多,因而周边房屋街巷尚算整齐可观,只是街巷大多曲折迂回,路径狭窄不直。路面更是泥泞不堪――这里下水设施几乎是不存在的。生活污水横流不说。下过雨之后的积水要很长时间才会干。刘翔心想幸亏出来的时候听了林佰光的提醒,穿上了长筒油布靴。不然连路都不好走。
“这里还算好得。因为距离官署近。又靠近主要商业区,居民相对有钱一些,路面还是泥石混合的。真要到了穷街陋巷,淤泥就没有干得时候。”
“我原本以为广州会比临高、琼山好些,看来也差不多。”刘翔苦笑道,“就这卫生情况,夏天不闹传染病才怪。”
“古代社会是没有城建规划和管理这个概念的。”
他们一路走,每过一个巷口就有关闸。街闸的样式各式各样,有像样的门楼,也有仅仅横街一道墙上开个门洞,装扇栅栏门的。最简陋的,只是竹子做成的拒马,夜间封住巷口,白天挪到一边。
“街闸是广州治安的重要要素,天黑之后街闸锁闭,对夜间的犯罪活动有很大的限值。在没有路灯照明的时代,这算是最有效的城市治安管理手段了。”
“等于是我们现在搞得宵禁。”
“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这里以前也是禁止夜行的。每晚街道上还有衙役巡逻,看到夜行的人员都要盘问。若是他觉得你形迹可疑,少不得被典史老爷训斥一番,打二十板子,还得在班房里待一晚,第二天交保释放。当然,你要是缙绅或者手里有几个钱及时贿赂一下,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真***腐败。”刘翔说。
“腐败归腐败,作用还是有的。”林佰光道,“他们对城里的犯罪团伙、乞丐团伙都很熟悉,你要搞好治安,非依靠他们不可――至少目前是这样。”
刘翔看到每座街闸旁都有一座模样差不多的灰砖小房,虽然大多破败,门窗不全,用得却是官房才用的灰色筒瓦,不觉起了好奇心,刚想走过去看看,旁边一个贴书道:“大人,这是看街住的官房,里面肮脏的很……”
的确脏得很,墙面上都是尿渍不说,靠墙还摆着好几个尿桶,散发着浓烈的臊臭。尿桶上方的墙壁还贴着一张大告示,正是昨天他关照综治办在全城张贴的《告广州市民书》。
想不到居然贴在这里,刘翔苦笑了下,不过这样来撒尿的人肯定会看就是了。
“看街的?”
“是,大人。”
林佰光见他懵懂,解说道所谓看街的就是负责街闸启闭和夜间打更的人,一般都是由乞丐担任。遇到有路倒的无主尸,也是他们负责搬运。
“治安靠乞丐,真是可笑。”刘翔摇摇头,他已经明白了,这些房子其实就是现代社会的“警务亭”,21世纪的警务亭里虽然不见得有警察,起码也有保安在。这里居然是用一个乞丐。
“一个月给他多少钱?”
“给多少是街面上的事情,衙门是不管的。”书办小心翼翼道。
刘翔快给这奇葩的城市管理思路弄哭了,一个侦缉队员以为刘翔要见更夫,便走到门口,一脚踹开挡在门口权作房门的芦苇帘子,吆喝道:“出来!知府大人要见你!”
从里面就出来了一个打满补丁的号衣的男人,噗通一身跪倒在刘翔面前:“小的叩见大人。”
刘翔看他的模样倒还算干净,就是衣服上补丁摞补丁,道:“你起来说话。”
“是,大人。”
刘翔问道:“你在这里打更,街面上一月给你多少钱米?”
更夫不敢抬头,低着头道:“回禀大人,没有钱米。”
刘翔道:“没有钱米你靠什么维生?”
“靠街坊上照应,给些剩饭剩粥。还能度日。”
刘翔忽然回头问书办:“街面上不给更夫钱米吗?”
书办名叫贾觉,因为平日里尚算“有良心”,对待百姓不讹不诈,拿钱办事绝不刁难,属于口碑不错的书吏。所以这次没有被清算。他闻听刘翔发问,不敢怠慢,道:“其实是有得……”
“给谁侵吞了?”
“钱粮都是交给各处大骨的。”贾觉道。他说“大骨”就是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