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598节

林铭见三个澳洲人拿出几个长方形的纸包,各自剥开,便学样也取了一块。

却见纸上还印着行黑色的小字:草地系列压缩口粮(平原a型),芝麻坚果口味,即食。下面印着200kj/100g,林铭只知道这是大食数和弗朗机文字,再往下看却是:“有热水的条件下”,“2~3倍的水混合”,“高能粥”,“口感更好”。林铭琢磨了半天看起来似乎是干燥后凝固的粥。直接吃也可以,加热水后会更好吃的意思吧?

再看澳洲人,索普和谢澎是加了水拿勺子舀着吃,康明斯却是直接用手拿着吃。

他决定先咬一口看看,这口粮非常干硬,味道似有若无,即有些甜又有些咸,只有一点点米粉和油脂的香气,口感上差很多,跟嚼砂子似得。只有咀嚼久了嘴里能感到轻微的芝麻和干果的香味。但是这东西又干又硬,不喝水连吞都吞不下去,要把这一包里的两块都啃掉,实在有难度。

于是便将这硬面块浇上热水。还以为会立即软化,结果这块坨坨死不退让,一定要用勺子才能捣碎。过了一会才见完全变软。

于是铁皮圆筒里就是灰扑扑的糊糊一样的东西,闻起来同时有股酸甜的味道,再仔细一看,这坨东西吸水同时还在噗噗冒泡。

鼓足勇气尝了一口,不由得暗暗皱眉:这什么怪味……虽然不是太难吃,但非常非常古怪。林铭三十多年吃饭的经历中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味道。

看着三个澳洲人冷着脸吃这玩意,显然他们的感受和自己差不多……

“喝口榨菜过一下吧。”谢澎见他面色古怪,知道他消受不起这磨牙棒,把桌子上的一个小油纸包推给他。

林铭一看,这小小油纸包包得很是妥帖,上面也贴了一张纸条,印着黑字:“爽口榨菜”。

这榨菜又是什么东西?他暗暗生疑,有心想不吃,但这太不给澳洲人的面子了,当下将心一横,将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小块皱巴巴的某种酱菜,青灰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吃的样子,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既不油腻也没有怪味,咸味很重但是口感却清淡,咬上去咯吱咯吱有种清脆的口感。

有这个东西佐餐,这奇怪的糊糊总算不那么难吃了。他不由得暗暗懊悔,早知道就先把带得路菜拿出来了。

接下来端出来的热茶还算正常,虽然颜色漆黑,口味低劣,近乎砖茶,但是好歹是茶。没想到接着又是每人一块油纸包。林铭拿起了看了看:上面的黑字是“能量棒”,不知何解。打开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这不是月饼的味道吗?莫非澳洲人已经是准备过中秋了?

打开里面果然是类似月饼的糕点,只不过是长条形的。林铭略略放心,若是月饼的话还是吃得下去的,咬了一口,的确是月饼,还是红豆沙馅的,油糖放得十足,除却没去豆皮和没有板油丁略嫌败笔,其他都还算中规中矩。(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节 思贤滘

吃完这块长条形的月饼,午餐就算是结束了。就爱上网……林铭只觉得腹中饱胀,但是却又觉得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没吃。这算吃得什么饭啊!

“怎么样,味道好吧?”康明斯看着不断喝茶的索普。

“还成。”索普当然明白康明斯话中的揶揄,这草地压缩口粮,自打问世起就成了伏波军中的一个话题,部队里的无数笑话和俏皮话都用它做蓝本。除了入伍前没吃过饱饭的新兵外,就没人说它好吃的。

之所以不好吃,不是所谓的“应急干粮必须难吃,否则士兵就拿来当零嘴吃”了之类的理由,而是它的主料是红薯干粉。富含纤维素的薯干粉难以下咽不说,军队也得不到更多的油脂供应。所以无法给与压缩口粮炒面一样的香气。

但是对索普问题在于草地口粮的热量太低,还不到pla传统压缩干粮的一半。这意味着同样的供给标准得翻一倍供应。所以这次的草地口粮中另外添加了“能量棒”,用大量的糖来增加热量供应。为了解腻,又增加了榨菜供应。

“你还是多在意下大概什么时候会肚子饿吧。这可是新套装第一次进行实验。”

“咱们这是乘船输运,热量消耗不高。我估计到晚上七八点都不会饿。”康明斯摸着肚皮,“小谢,咱们继续工作!”

索普看着康明斯继续指导谢澎的战勤参谋业务,他的注意力放在沿途的地理风景上。在另一个时空,他去过珠三角的许多城市,然而此时此地,哪里还有他熟悉的那些风景,地平线上。除了错综复杂的河汊、港湾、水洼便是稻田、鱼塘、桑园、蔗园、荔枝林……小小的村落坐卧其中,百姓们穿着蓝布的裳褂,戴着斗笠,摇着小船往来各处……一派在旧时空已经很少见到的广东乡间景色。

这一带的河道很宽,水面上船只交错往来,很是繁忙。索普注意到这里九成以上都是小船,大船很少。不管大船小船,给人的印象全是破败不堪的,船蓬的竹篾帘子几乎没有一艘是完好的,不是破着洞便是用一小块草席打着补丁。船帆也多是千疮百孔。船身用料亦不讲究。加工很是粗糙。

他注意到这里很多小船上都晾晒着破衣烂衫,船尾有火炉在烹煮食物,不时还能看到一丝不挂。蹒跚学步的幼儿――都用绳子栓在腰间。心想这大约就是疍户了。

却见一条小船正在河湾中捕鱼,只见船上的妇女站在船尾,正在摇橹,男人在船头拖网。两人都是蓬头垢面,女子只有一条布裙,破烂流丢早已瞧不出颜色。身后还用布裹着一个婴儿。大约是饿了,哇哇大哭。女子却不闻不问。全神贯注的摇橹,不时还吆喝着丈夫注意渔网。

索普暗暗慨叹。忽然见前面河汊里出来了七八条小船,似有统一号令一般往这边聚集过来,然而靠近了之后。又忽然散开了各自离去。索普有些奇怪,正要问话,林铭已经开口了:

“这是疍户水匪。大约是四姓的人。看我们的船好,原本想行劫的。”林铭说,“不过他们还知趣。”

听到是水匪,索普不由有些紧张:“这么说是你的护身符起作用了。”

“他们没这么傻,”林铭说,“没靠山的货船商船多得是,何必和咱们过不去?”

“原来如此。”索普暗暗惊讶,这里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是珠三角的精华地带,人烟稠密,水匪居然白日行劫!

“此地距佛山镇不远,水匪如此猖獗?”

“佛山镇不算什么,此地距三水县城亦不过十多里路了。”林铭笑道,“这些人平日里捕鱼编竹,若是有机会偷盗抢劫亦不会放过。莠民飘忽不定,居无定所,官府亦无可奈何。”

元老院对疍户并不陌生。临高本身就有相当多的疍户,后来几次收编海盗,其中都有疍户。他们常年累月生活在水上,多以捕鱼编竹为业,又因为是贱民,很少与陆地上的百姓接触,形成了一种封闭的社会群落。

官府虽然歧视疍户,但是因为他们擅长水性,体格健壮,所以经常招募疍户充当水勇。洪武年间也有过籍广州疍户充当水军的奏议。在三年前的珠江口突入战役中,海军不止一次和疍家水勇发生过战斗。根据大图书馆的估计,整个广东的疍户大约有五十万人。社会和经济地位低下,有迫切的翻身需求,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因而索普对他们的状况很是注意。

眼见着太阳西斜,远远的只见一座城池从稻田河网中浮现出来,这里便是三水县城所在的河口镇了。三水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多高丘,东南多冲积平原及低丘;北江、西江与绥江汇流三水,三水因此而得名。而大明的三水县县治所在地河口镇就在这三江汇聚之处。

此地是珠江三角洲回咽地带,又是广州西面的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粤桂军阀,中日军队,都围绕这个地方展开过战斗。

“索老爷请看,这便是思贤滘了。”林铭指点着。

思贤滘就在三水县城的对面,这是一条沟通西江与北江的河道,长约15公里。它沟通了西江和北江,加上离思贤滘以北三公里处注入的绥江。便成为广东的“三江并流”之处。这里江面开阔,浩浩荡荡,一望无垠。站在船头可以看到浑浊的西江水和清澈的北江水在这里交汇。两江相汇处,可以清晰看到清浊交界形成神奇景观。

索普已经大概知道思贤滘的水文资料:水深大约5米,西滘口宽100米,东滘口宽200米,中间宽500米。此滘恰似天然运河,对调节西、北两江流量,沟通航运。便利排灌。发展生产,起着重要作用。

这条短短的思贤滘的宽度、水深,都可以作为船舶的停泊地。索普大概记得,在另一个时空,这里可以停泊5000吨级别的船只。

“思贤滘,思贤滘,这名字还真文绉绉的。”康明斯说道。

“这名字可是大有来头啊。”林铭赶紧插话,“此地原名沧江,据说白沙先生曾经到此访其门生陈冕不遇,书题‘思贤’二字而去,后人遂以此命名。这里还是三水八景之一嘞。”

“哦?”康明斯不知道白沙先生何许人,也不感兴趣,但是对这景观还是很有兴趣。

林铭见他兴致勃勃,便介绍道这里每逢讯期,西江或北江洪水上涨,便通过思贤滘相互倒流,往往因水位落差较大,加上两江水色明显不同,西水黄而北水绿,形成奇特的“思贤洪波”。

“……那时候,但见绿浪汹涌,黄涛澎湃。怒号咆哮,震天撼地,仿佛十万黄龙青龙大闹江海。这酷似泾渭混流的奇观当地人便称之为鸳鸯水。”

“原来如此。”康明斯点头,他注意到三江汇流的要津处有一座小山,虽然海拔不高,但是地势十分有利,来往三江的船只几乎都要从它眼皮下经过。在这里设一炮台就可以控制住附近江面。转头问谢澎:“这是什么山?”

谢澎手捧绘图板,正做着标记,见首长发问,立刻回答道:“这是昆都山。海拔62米。”

康明斯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下小山,说是山,实际只能算座丘陵,即不奇也不险。不过这倒是符合他们的需求。

“别看这山不起眼,前礼部尚书何维柏曾经在山中结庐读书,至今留有读书堂、晒书台遗迹。”林铭犹如一个称职的导游。

再把望远镜转向三水县城方向,在他看来这些县城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得。城墙、城楼、瓮城……县城沿着江河的走向大致是一个三角形,东面和北面都紧靠江河,南面挖掘城壕。如果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三水县城的确是一个相当困难的目标,但是对伏波军来说,水陆并发,用不了一小时就能攻下来。

“县城外高岗上的塔叫什么塔?”康明斯问道。

“哦,那是文塔,岗叫魁岗。当初本地缙绅们看这里风水好,特意修此塔以借此地水势蓄积四方文脉。”

“这名字起得就是吉利。”谢澎说,“又是文,又是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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